第18章 兄妹相見
作者:藍多以眠      更新:2021-10-28 11:55      字數:3274
  然後的日子裏,又恢複了從前,秦司衡雖然也來,但也不太顯眼。他不來的日子裏,時常送些小玩意,有時候還寫些小紙條,這還是鍾容兒的主意。

  原因是秦司衡還的那隻耳墜,鍾容兒後回贈了一隻沙皮狗模樣的蛋糕,還附了一張紙條:啃吧。這蛋糕後來還被秦追雲拿去豐富了甜點鋪的品種。

  然後秦司衡就命人送來了一大堆的擦手的瓶瓶罐罐,附紙條:好好保養。鍾容兒氣得差點沒飛升成仙。

  於是這個傳紙條的小習慣就被秦司衡用下來了,大概是覺得刺激又好玩吧,仿佛地下偷情有沒有。

  他偶爾來一回,鍾容兒身上就會多許多密密麻麻的吻痕,第二日寫字手都抖。

  然後大家都發現,原先不苟言笑的皇上最近心情非常好,偶爾還會笑著誇人,有幾位被誇的大臣,深覺遇上了明君,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尤為積極,恨不能住在宮裏給皇上辦差。

  鍾容兒時常給秦司衡送些吃的喝的,這倒是沒有瞞著的,畢竟後宮的妃嬪們也時常有送的。

  鍾容兒還設計了些新式樣,讓秋橘她們給秦司衡做在衣褲鞋襪上,這種關心顯然十分取悅了他。

  等秦司衡把這些喜悅攢的放不下的時候,就會狠狠的“獎勵”她一番。

  其餘的時間,鍾容兒不是在研究甜品,就是在寫三十六計,沒錯,她準備給他哥哥一份特別的且用的上的禮物,她一邊寫,一邊祈求孫先生不要怪罪,借來發揚光大一下哈。

  日子過的飛快,等寫的差不多的時候,鍾謹誠終於回京了。

  鍾容兒這日早早的就穿戴收拾好衣服,等著前頭的傳喚。

  秋橘笑著替她理著頭,“主子這是緊張呢。”

  鍾容兒衝她笑笑,“是啊,我多年未見我哥哥了。”

  “皇上待主子真好,換了旁人是沒有這份恩典的。”

  鍾容兒內心嘀咕:不枉我昨晚犧牲色相,賣力地伺候他一番。腦子裏想著昨晚秦司衡說的,“明日等他述職後,我留他在偏殿一會,鄧遠會來帶你去見他。”

  她端著茶盞喝了一會,鄧遠就笑盈盈的來了。

  她不敢耽擱,立即跟著鄧遠去了。

  到偏殿門口的時候,鍾容兒居然還有些緊張,心裏還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胸口都感覺悶的很。

  她緩緩跨過門檻,裏頭見到一個男子背手而立,似乎是他聽到有動靜,轉過身。

  這是現在的鍾容兒第一次見他,既好奇又緊張,他轉身,她就看見一張與她十分相似的臉,隻是輪廓更深,有些黑,但十分俊朗,神色堅毅。

  鍾容兒不知為何,看著他竟有種想哭的衝動,“哥.....”

  他笑了笑,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摸摸她的腦袋,“長高了,愈發好看了。”

  秋橘和冬棗幾個都守在外頭,殿內隻他們兩個人。

  鍾謹誠拉著她坐下,眉眼間皆是歡喜,“還認得我就好,你嫂子家書裏說,你落了水,很多事情不記得了。我來的路上還擔心你連我都不認得了”

  鍾容兒也在仔細瞧他,“哥哥和我長得像,便是失憶了也記得的。”

  “是,我們都肖父親,母親在世時還常說,費了姥姥勁生的兩個一個都不像她。”鍾謹誠說起這個,就想起母親那時的抱怨。

  鍾容兒也笑起來,“母親這麽說,但心裏定然還是高興的。”

  “嗯。這是自然。這些年可還好?我不常回京,想知道你的事都是靠你嫂子寫信。”

  鍾容兒笑著應答,“我都好的,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哥哥在外很辛苦吧。”

  “我之前自請調去營關口,哪裏實是不算很苦的。”

  鍾容兒忽然想起,指揮使魏平曾在營關口任過一段時間的職,已猜到了幾分,“哥哥是在查魏平?”

  鍾謹誠顯然一愣。

  鍾容兒不待他回答,就已繼續說了下去,“我查了卷宗,爹爹邊境之戰最後一站是由魏平接替,押送爹爹的靈柩,為爹爹上奏請封。這位魏大人可真是八麵玲瓏,行事叫人說不出毛病來,可爹爹的死和他應當脫不了幹係。”

  “你怎麽.....”

  “哥哥不信我?”鍾容兒看著他滿臉的震驚。

  鍾謹誠搖搖頭,“不,我隻是奇怪,你是從哪裏開始懷疑他的。”

  “就憑爹爹死了,他是最直接受益的人。邊境之戰難道不是他撿了一個最大的便宜?朝堂上痛哭流涕,為爹爹歌功頌德,不過是洗脫嫌疑,掩人耳目。再者,這位大人如此擅鑽營,接連送了兩個女兒進宮,一個是吉嬪,眼見吉嬪多年未孕,又送了一個魏答應。當真是忠君愛國呢。”語氣裏說不出的嘲弄。

  鍾謹誠看著她條理清晰,句句中的,不由得欣慰,“你長大了,哥哥今日見到你才放心。”他拍了拍她的肩,接下她說的話,“你說的對,這些年我暗地裏查了很多,這個魏平確實有問題,幾年前他還曾送過督察院督禦史陳青雲一個女子,且陳青雲將那女子養在別院。”

  “陳家?麗妃......竟和陳家有牽連?”鍾容兒抬頭看著鍾謹誠,忽然頓住,不可置信,“養在別院的女子?達蠻的女子?”

  “是。我的人隻看到過一次,後來被轉移了。”鍾謹誠的眼裏帶著欣賞的看著她,她這個妹妹越長大越聰慧。

  鍾容兒站起身,隻覺得思緒萬千,“和陳家有關聯,又與爹爹的死逃不了幹係,通敵爭位?不,不對。”她很快搖搖頭,“二皇子還小,若是爭,殺了大皇子,豈不是最直接,最名正言順,何必需要費盡周折,把手伸到達蠻?那麽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她搖搖頭,罷了,等日後再理頭緒,想著把要囑托的事做了才是要緊,日後想見鍾謹誠太難,拿出早早準備好的書,“哥哥,這個你拿著。”

  鍾謹誠隨意翻了兩下,倒並未仔細翻看,“這是你寫的?”

  “是,我看雜書謄下來的,你就當故事看看吧,但願日後能幫上你一點小忙。”她不知道自己嘴像開了光,這本書日後果真幫了鍾謹誠一個大忙。

  “好。你在宮裏自己多加小心。對了,你嫂子說你身子還是不好,我這次回來,特捉了些野味養著,你讓禦醫看看,配了方子吃吃看。若是吃了好,我再托人送了來。”

  “我還好,每日裏都吃著藥補著,對了,上次給家裏送的東西裏,還有一瓶虎骨粉,別忘了讓嫂嫂給你帶了去。”

  鍾謹誠點點頭,一一應下了。

  “主子,您得快些了”秋橘在門外小聲提醒。

  鍾容兒出聲應了,又想起什麽。

  “對了,這次哥哥回京述職,皇上對你有什麽官職變動嗎?”

  他笑笑,但言語裏自然是高興的,“大了,還操心起我了,我自有打算。你記好了,家裏不缺你光耀門楣,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這是第一緊要的事情。我們鍾家的門楣,自有我去掙。”

  鍾容兒看著他,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旁人家巴不得有個位高權重的妃子幫襯,日日催著緊著勸著去爭寵。她家裏倒好,哥哥嫂嫂一個兩個都隻要她養生。

  她心想著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哥哥是武將,軍功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這是你的誌向,我不攔著你。隻有一點,不求你加官進爵,但求你護好自己的命,不論什麽時候,命最重要。”

  鍾謹誠心中不忍,一把抹了她的淚,他常年握刀握弓,手上都是粗糲的繭子,“別哭。我都記住了。你等著瞧好了,你哥哥我自然能給你掙個高位。旁人有的,我妹妹也得有,”

  鍾容兒紅著眼睛笑著,“哥哥不必為我爭那些。你放心,秦司衡不會虧待我的。”

  鍾謹誠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終究沒說。

  冬棗輕聲進來打斷,“小姐,大人,殿內的人都出來了。”

  鍾容兒胡亂的抹了一把臉,笑盈盈的看著她,眼眶紅紅的,“哥哥出宮去吧。”

  鍾謹誠起身摸了摸她的頭,把那本“三十六計”揣進懷裏,這才往外走,到殿門口,又轉頭深深地看她一眼,眼裏皆是不舍和擔憂,這才快步出了偏殿。

  鍾容兒瞧著他的背影,挺直開闊,堅毅有力,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也才不過和秦司衡一樣的年紀,父親慘死迷霧重重,猶如黑夜行走。並不寬厚的肩膀,硬是獨自一人挑起了光耀門楣的擔子。

  待鍾謹誠走遠了,鍾容兒才去了秦司衡的內殿,洗了把臉。

  她拿了紙筆,雜亂無章的在紙上寫寫畫畫,魏平和陳青雲到底是什麽關係?如果陳青雲通敵,欲讓麗妃二皇子成事,那魏平擊退達蠻豈不是事與願違?這兩人幕後之人難道不是一個人?

  那刺殺呢?兩次要她命的又是誰?

  能混進馬場,殺人於無形的,陳家顯然不夠格。

  還有那位魏平大人,既送了自家女兒進宮,和陳家又為何能和平共處?

  這不合理。

  她沒有頭緒,放下筆。

  暗暗勸自己:定定神,不要急,來日方長,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許久,她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你放心,我說到做到,鍾家,我也會護著的。

  剛說完後,她突然心痛難忍,捂著心口,悶哼一聲,竟生生吐出一口黑血來,那紙上瞬間暈染開來。

  秋橘聽了動靜,跑進來瞧,看著那血都心驚,“快,傳太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