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作者:插柳成蔭      更新:2021-12-27 13:23      字數:5874
  所有的音在刻戛然而止。

  寶福我年發過誓, 後這條命都是姐的,隻為姐生,為姐死。

  可這一刻, 我非護姐而亡,但姐您應不會怪我。

  年老爺夫人的死訊傳來,您喃喃自語, 說何謂生,何謂死。

  我時不白,可現下, 我好像白了一些,又好像還是不白。

  姐啊, 望你勿要悲傷, 而我為傲。

  姐啊,望你今後幸福滿,順順遂遂。

  在紀雲汐趕到刹那, 寶福闔上了雙目。

  最後名劍客順利逃生。

  從未追丟過一個腦袋的雪竹,手裏的鐵劍忽而垂至身前, 腳一動不動。

  他愣愣地看著寶福。

  那一劍揮來極狠辣, 背脊幾近一分為二。

  血流而下, 染紅了下方秋玉的身子。

  秋玉紅了雙眼, 她雙手顫抖,想去抱身上的寶福, 又生怕弄傷她。

  想給寶福止血,但又不知從何下手。

  血實在太多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秋玉從寶福身下起身,雙手扶著寶福,看著滿背的鮮血,咧開嘴大哭。

  淚水鼻涕混著血, 遍布她幹裂的臉龐。

  紀雲汐一行人匆匆趕至。

  紀焱看著寶福背上的傷,不似先前那般吵著要去包紮,他看向雪竹。

  雪竹對於外傷的包紮,是他們這些人中做得最好的。

  故而前頭,太子的箭傷交由雪竹來處理。

  雪竹認真搖了搖頭。

  這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紀焱高高仰起頭,抬手擦了擦眼角,而後有些擔心的朝紀雲汐看去。

  和眼眶紅紅的眾人不同,紀雲汐的臉上始終沒有太多表情。

  她緊緊抿著唇,脫了外衣,輕柔地蓋在寶福的身上。

  很快,血便染紅了煙青『色』的衣裙。

  紀雲汐仿佛沒看見,她彎腰,伸手想將寶福抱起來。

  可她已經抱不起來了。

  紀焱想上來幫忙,紀雲汐搖了搖頭。

  她看向洞口,那是跑回來的晚香。

  晚香一手提著劍,三步並兩步走近。

  紀雲汐站起來,道:“晚香,你將寶福抱著。”

  她喃喃自語:“我已經抱不動了。”

  晚香將劍扔到一旁,咬著雙唇,將雙唇咬出了血。

  她伸手,輕巧將寶福打橫抱起,而後跟著紀雲汐朝洞外走去。

  太子就在洞口坐著。

  這是生,太子最狼狽的一天。

  可也是日後,哪怕太子登基為帝,哪怕他垂暮之年躺在龍床上,也會想起的一天。

  這始終提醒著他,身為君王,他應該做什麽,要做什麽。

  “殿下。”紀雲汐輕,“傘。”

  太子將手中的油紙傘遞給紀雲汐。

  紀雲汐接過,打開,舉至晚香頭頂,將晚香和晚香懷裏的寶福遮蓋在傘之下。

  雨一滴滴落下,濕了紀雲汐的發,濕了紀雲汐的眉眼。

  主仆三人在雨中漸行漸遠。

  *

  北山劍派的掌終於被吳惟安、紀雙、紀皓、圓管事合圍在最中間。

  掌那雙銳利的眼直直望向吳惟安。

  他終於白,聖上為何要他帶著八名長老親自來這清河郡,為何要他心吳惟安。

  這吳惟安今年不過十八,可這份心『性』,令北山掌也不由歎息。

  他耍著吳惟安在幾人間遊走,大多數人都撐不住這麽長時間,可吳惟安始終冷靜。

  時刻都保持冷靜的人,是最為可怕的。

  最終,反倒是北山掌自己耗了大半體力,稍慢了一步,被吳惟安攔住。

  他三人見機,默契地趕至,將北山掌圍了起來。

  北山掌一,倒也不懼:“幾位友難道不好奇,為何處隻有我一人?”

  他一邊說,一邊還特意往上方的礦洞處看了看。

  紀雙和紀皓兄弟倆對視一眼。

  那礦洞裏,都是百姓。

  雖有紀家軍看守,但隻在洞口安排了幾人,他紀家軍都在這忙著搬開障礙物,翻看是否還有幸存的百姓。

  若是那救上來的百姓中,有隱藏著的劍客呢?

  礦洞裏,有太子,有紀雲汐,有紀焱。

  紀雙細細一想,一時之間連呼吸都停住了。

  他嘶啞著音,麵容帶著怒意,提劍指著北山掌:“你這是何意!”

  北山掌一:“友不趕緊上去看看?去的晚了,怕是要為太子和你的兄妹收屍。”

  聽到言,紀雙心下大『亂』,連沉穩如紀皓,握著劍的手也緊了緊。

  吳惟安更是不再停留,拿著劍轉身就往回飛掠,麵『色』陰沉如水,目眥盡裂,均是焦急之『色』。

  紀皓看著忽而離去的吳惟安,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麽,拿起劍就要和北山掌對上。

  他不是北山掌的對手,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可這不是紀皓避讓的理由,他是將軍。

  將軍,一軍之將。

  他都躲了,他身後的軍,怎麽辦?

  軍之後的民,又怎麽辦?

  妹夫和紀雙可為了上方的六弟三妹安危而奮不顧身轉身離去,可唯獨他,不行。

  離紀皓近的紀家軍見狀,劃著船帶著箭矢而來。

  一支支箭『射』向半空之中的北山掌。

  北山掌一,輕巧揮開。

  這些普通士兵的箭矢,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北山掌一劍而上,劈開紀皓的劍。

  紀皓往後一躲,便又要提劍而上。

  可北山掌的第一目標,本就不是紀皓。

  間最令北山掌忌憚的,便是吳惟安。

  隻要吳惟安死了,取紀皓這些人的命,輕而易舉。

  北山掌剛剛的體力不支隻是假象,他不再隱藏實力,腳下飛奔而至,用盡畢生所學,一劍朝吳惟安的背後而去!

  吳惟安心中分寸大『亂』,身形微微一僵,慢了半步,沒徹底躲開,左肩硬生生抗下了這一劍。

  北山掌冷冷一,欺身而上,第二劍直取吳惟安的腦袋。

  噗呲一,是劍入血肉。

  如輕微,又如清晰。

  北山掌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回過頭來的吳惟安。

  吳惟安的臉上,哪裏還有剛剛的焦急之『色』。

  淡如水的五官,皆是冰冷。

  北山掌想躲,卻也來不及了。

  他離吳惟安太近了。

  吳惟安五指握著劍,手腕使勁,用力往上一推。

  劍割破北山掌的五髒六腑,硬生生從心口的位置一路劈開了北山掌的腦袋。

  北山掌身體幾近被切成兩半,隻剩下下半身還黏連在一起。

  破爛不堪慘不忍睹的屍體,砸入滔滔洪水之中。

  吳惟安看都沒看一眼,他對趕過來的紀雙和紀皓道:“我先回去,這裏就麻煩二哥了。”

  一切都在吳惟安的計劃之中,北山掌在下方隻為牽製住他,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太子和紀雲汐。

  故而吳惟安先前就安排好了人,他的六人加上她自己的六人,還有雪竹晚香,足矣。

  聖上的目標,是他,是太子,是紀雲汐、紀焱、紀雙、紀皓。

  吳惟安算了這些人的安危,他在下方護著紀雙紀皓,他人護太子紀雲汐紀焱。

  可唯獨寶福,不在聖上的目標之內,不在北山劍派的目標之內,也不在吳惟安的目標之內。

  按理寶福不會有事。

  沒人會害她,她這些年得到過晚香的提,在人群中躲開危險,沒有題。

  寶福確實也躲開。

  可躲開的寶福又回頭了。

  連棋局都上不了的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義與勇。

  寶福的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

  紀雲汐讓晚香將寶福放在馬車上。

  馬車裏的一切,都是寶福親手布置的。

  連柔軟的『毛』毯,也是寶福親手所鋪。

  紀雲汐伸手,將被子蓋在寶福身上,一寸寸往上拉,直到蓋過寶福的臉。

  晚香坐在地上,就那麽看著寶福。

  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晚香伸手抹了一把又抹了一把,可怎麽都抹不完。

  學武很難很累很苦,但晚香從未哭過。

  紀雲汐見狀,『揉』了『揉』晚香的頭。

  晚香抬起頭,看向紀雲汐,終於忍不住哭出了:“姐……寶福前幾日還和我說,她說她想上京城了,想吃唐虎家的糖葫蘆了。寶福說,糖葫蘆還是唐虎家裏做的最甜最好吃……”

  紀雲汐輕輕牽著寶福『裸』『露』在外的手,聽著晚香抽泣著絮絮叨叨,什麽也沒說。

  到了最後晚香哭幹了眼淚,音沙啞時。

  紀雲汐將寶福的手放進被子之中,輕道:“今日礦洞裏,會有很多人記住她。不是因為她是我的丫鬟,隻因為那是她。”

  “走罷。”紀雲汐站了起來,“裏頭很多人受傷,需要人幫忙。”

  她掀開車的帷幔,下了車,回了礦洞。

  在馬車上停留的時間並沒有很長。

  可就這麽一時間,礦洞裏似乎變了個。

  災民被分成了兩撥。

  中一撥在外圍,一撥在裏圍。

  外圍和裏圍稍微錯開了一些空隙。

  裏圍裏有人在吵吵嚷嚷:“我確實不是清河郡人士!我是探親路過,在地停留,不幸遇上了大水!憑什麽要我在這裏待著?!”

  剛剛不久前,有人提議,為避免賊人混在他們裏頭害人,便將清河郡人和外地人區分開來。

  清河郡人在外圍,外地人在裏圍。

  外圍將裏圍包住,若是還有賊人出現,外圍攔下一個是一個!

  同在清河郡,十裏八鄉之間,聊著聊著,都攀上一些關係。

  而且清河郡還有他們特有的鄉音,說幾句話便分辨。

  可外鄉人不幹了。

  想到他們之間有賊人,離賊人那麽近,誰不害怕?

  秋玉大姐聽著人群在吵,她二話不說,拖著腿站起來,一瘸一拐走進裏圍,坐了下來。

  眾人見,紛紛緘口不言。

  剛剛那一回襲擊,死了二十多人,傷了八.九十人。

  死的二十多人的屍體,放在一旁的角落中,也被蓋上了五花八的衣裳。

  雪竹、毒娘子、紀焱和紀雲汐他幾個紅著眼睛的丫鬟一起,給剛剛人群中受傷的人包紮傷口。

  紀焱用上了十足十的耐心與心翼翼,雖然慢,但弄疼傷口的情況,大幅度減少。

  吳惟安走過去。

  三人看到他左肩的傷,下意識站了起來。

  吳惟安看向毒娘子和紀焱:“如何?”

  毒娘子忙道:“已經灑上了追魂粉。”

  紀焱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追魂蟲。”

  吳惟安接過,拋給雪竹:“你去看看,別驚動人,看清他們的巢『穴』在哪就回來。”

  雪竹:“好。”

  他拿上追魂蟲,便匆匆離去。

  紀焱看著吳惟安的傷:“妹夫,可要我給你包紮一下?”

  想了想,他又道:“這回我應該不會弄疼傷口了。”

  吳惟安:“不用,你們忙罷。”

  落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走向站在洞口的紀雲汐。

  裏圍外圍,像是一半的同心圓。

  紀雲汐收回目光,落在吳惟安的左肩上。

  紀雲汐:“還好嗎?”

  吳惟安:“還好。”

  吳惟安:“你呢?”

  紀雲汐:“我也還好。”

  兩人沉默片刻,紀雲汐道:“我幫你包紮?”

  吳惟安輕道:“好。”

  吳惟安找到一處坐了下來,紀雲汐拿著剪刀,剪開他左肩傷口一圈的衣料。

  止血,撒『藥』粉,用布帶纏好。

  吳惟安靜靜看著。

  她手法嫻熟,仿佛做過無數回,而且她纏布帶的手法,和他人都不太一。

  吳惟安道:“你為何會這個?”

  紀雲汐:“學過。”

  吳惟安:“為何會學?”

  紀雲汐沉默片刻,眼裏微微失神,想起了一些往事:“因為需要。”

  她沒有多說,看著雪竹剛剛離去的方向,道:“找到嗎?”

  吳惟安沉『吟』片刻:“不好說,那人很心。”

  皇帝二十三年前奪嫡成功,攪動上京城風雲,又豈會是簡單之輩。

  皇帝要麽不出手,隻要一出手,必是殺招。

  吳惟安想到的,皇帝也想的到。

  *

  夜深了下來,今日北山劍派損失慘重,掌更是慘死於吳惟安劍下。

  隱匿在下方的劍客收到命令,先避風頭再從長計議。

  他們趁著夜『色』上了岸,飛掠在懸崖峭壁之間,兜兜轉轉,朝遠方的大山深處而去。

  有低低的交談,在夜晚的山林間響起。

  “你又想太多了,你應知我們的使命。”

  “可那些人……”

  “我們隻是執行上令,這一切都與你我無關。死後就算有陰曹地府,這賬也是算在掌那些人的頭上。我們也是為了活著,何錯之有?!別想了,想多了有何好處?換衣服罷。”

  幾名劍客停在一處山洞中,將衣服脫下,換了新衣,還拿出『藥』粉在身上噴了噴,防被追蹤。

  那紀焱,最為擅長追魂蟲等毒物。

  故而行,他們每日服用上頭發下來的解毒丸,進出也必要換一套行頭。

  中有一人,也就是被說‘想太多’那人,拿新衣時,下意識朝一旁看了眼。

  那是放換下的舊衣的。

  時天『色』完暗了,山洞裏更是黑。那人鬼使神差,從舊衣堆裏拿了一件。

  他不清楚,這上頭會不會有什麽。

  也許有,也許沒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可他隻做這麽一回。

  是生是死,就看這麽一回。

  那人將衣服換上,幾人出了山洞,步入雨中,繼續朝前方飛掠而去。

  雨還在下,幹的新衣也罷,舊的濕衣也罷,都濕了,分不出新舊。

  幾人沉默地來到藏在深山老林中的洞『穴』。

  處洞『穴』是他們先頭精心挑選的,藏得夠深,且麵都有口子,方便逃生。

  今晚氣氛分外凝重。

  掌慘死,八名長老都受了傷。

  北山劍派共有弟子一千餘人,次基本上都來了。

  可這短短幾日,他們也死傷慘重,隻餘下最後兩三百人。

  謝長老為執掌掌之令,他和他七名長老一起,繼續密謀。

  他白日嚐到了好處,眼裏一片歹毒:“先頭主上令我們不用對百姓動手,可依我看來,想殺紀吳兩家人,直接對上他們,反倒對我們不利!剛剛那丫鬟死時,你們可看見了?先前是我們太過心善,損失慘重!從日開始,我們就對百姓下手,對他們的下人丫鬟下手。看著好了,那紀家人一會來救,我們趁機斬殺!必要之時,甚至可拖著百姓盾!”

  他長老微微遲疑:“可主上之令?”

  謝長老道:“無礙,主上不會怪罪。”

  八人又細細商量了好一會兒,下日的計劃後,便躺在角落中歇息養傷。

  已到了下半夜,雨還在下著,仿佛怎麽都下不完。

  風呼嘯而過,電閃雷鳴。

  一道閃電忽而劈下,山洞前的樹被劈中,砸落在地,發出響。

  昏昏欲睡的守洞人忽而驚醒,朝那處看去。

  電光之下,他看見了樹下站著的人。

  很多人,無數人。

  密密麻麻的,不知何時起隱在樹後。

  他們快步朝洞口跑來,將包圍圈越縮越,而後,將整座山洞圍得密不透風!

  吳惟安、紀皓、紀雙、晚香、毒娘子、雪竹、圓管事分別站於一角,立在紀家軍之前,麵『色』帶著雨夜的冰冷,仿佛鬼刹。

  洞裏有人一直未睡,在守洞人大喊之際,他是第一個翻身而起的。

  一隻追魂蟲,一直被他捏在掌心,死了好幾個時辰。

  他鬆開掌心,追魂蟲掉落在地。

  他提劍,踩過追魂蟲,朝洞外衝去,帶走了一位紀家軍的『性』命,也被對方一刀戳中胸口。

  他倒地,歪頭朝周看去。

  這一洞的人,有親手握著他手教他劍法的師父,有和他一起練劍的兄弟。

  他也不知道他是錯是對。

  他闔上了雙目,兩行血淚流下,瞬間被雨水衝淡。

  無人知他是誰,無人知他做了什麽。-

  遙遠的上京城,今夜也在下雨。

  好多人心懷各異,難入睡。

  後宮之中,皇後坐於窗前,望著外頭的雨。

  一晃二十三年,她守著這皇後之位,白日殫精竭慮,為她的李家,為太子。

  夜晚依舊難入眠,她坐在這窗前,看了多少年的夜『色』,多少年的日出,多少年的風雨。

  從滿頭烏黑的發,到了如今這半頭白發。

  她最妙的半生,便蹉跎於這的後宮之中。

  若是重來,那一日,她死也不會出。

  禦書房裏,皇帝坐在龍椅之上,在翻閱奏折。

  香爐之中熏香靜靜燃燒著,他微微出神,想起了珍妃,想起了五皇子。

  ……

  皇宮之外,紀府。

  紀喜也未睡。

  紀喜的睡眠,一向都挺好。

  可今晚不知為何,難入眠,也許是睡前那杯茶,濃了些。

  他索『性』翻身而起,披上外衣,拿了油紙傘,在雨中散步。

  紀喜先經過二弟紀皓的院口。

  這院子已經兩年多未曾住過人了,皓一直在軍中,隔個幾年會回家一趟,住不了幾日,又匆匆離去。

  就算在家裏的那幾日,也是日日不在家,忙著給各家送……

  紀喜長歎一,繼續朝前方而去。

  是五弟的院子,五弟淵從不擅與人言,做事總是慢半拍,還成日『迷』路,經常被焱欺負。

  焱啊。

  紀喜看向紀焱的院子,這六弟『性』子最為跳脫,心大得很,喜歡的東也是稀奇古怪,爹娘生前最擔心他。

  而雙呢,心思細膩,想得太多,思慮過重,總是很『操』勞。

  若是雙和焱的『性』子中和一下,最好不過。

  最後,紀喜停在紀雲汐的院子外。

  雲娘最不用人擔心了。

  可也最令紀喜心疼。

  雲娘從就懂事早慧,看事情很透徹。

  有時紀喜看著雲娘的眼神,會想,這一個的孩子,在家裏被眾人疼著,為何眼神如清冷疏離。

  慧極必傷。

  這就是早慧的價嗎?

  可世間事,有時候看得太透,也不好。

  而且真的看透嗎?

  紀喜又是一輕歎,繞了大半個紀府,回到書房。

  往日這麽熱鬧的紀府,這些日子,如冷清。

  紀喜讓下人沏了杯茶,坐於書桌前,研磨,提筆,一筆一劃抄起了佛經。

  他和大學士說的都是真的,紀喜抄佛經,都是為了給弟妹祈福。

  祈求他們在外平安,祈求他們順遂。

  他身為大哥,沒那麽有耐,隻守在這上京城,守在這空『蕩』『蕩』的紀府,為他在外的弟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