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插柳成蔭      更新:2021-12-27 13:05      字數:6645
  發突然, 方遠被帶走後,德昌賭坊一片混『亂』。

  好奇者有,驚疑者有, 後怕者有。

  “天呐,你們聽到了嗎?這方管殺了人??”

  “到底能當賭坊管的人就是不一樣,殺人都敢!”

  “別說, 這方管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賭坊多少夥計都被他趕走了?最近有多少賭徒不由分說就被方管讓人丟出去的?太怕了太怕了。”

  “走罷走罷,這種賭坊誰還敢來?怕是不命罷。”

  “但兄弟,全上京城的賭坊, 說白了不都是一家嗎?你不在這賭,在其他家賭不也一樣?”

  “……也是。”

  嘈雜聲質疑聲此起彼伏, 紀雲汐喊來坊除方遠外能力最強的人, 把德昌暫時交給了對方接管,並且仔細交代了一些項。

  吳惟安想起自己的馬車,在捕快們走後, 就趕緊跑了出去。

  結果,外頭本該停著一架馬車, 一匹瘦馬的地方, 空空如也。

  他的馬, 拉著他隻坐了一回的馬車, 跑了。

  跑了……

  跑了!

  吳惟安停馬車的旁邊,紀雲汐那輛精致寬敞的馬車卻還在。

  那頭『毛』皮順滑, 膘肥體壯的千馬帥氣地甩了甩馬頭,耐心等著它有錢的女主人。

  吳惟安仔細辨認了一,紀雲汐也沒給她的馬係韁繩。

  所以她的馬,怎麽就沒跑?偏偏就他的跑了?

  正想著,紀雲汐的車夫從一旁的小巷道鑽了出來。

  看見吳惟安, 車夫了一禮。

  吳惟安問他:“你看到我的馬車了嗎?”

  車夫一愣,搖搖頭:“小的沒看見。”

  吳惟安問他:“你不在這守著馬車,你去哪了?”若是對方在,他的馬車就不會跑!

  車夫有些委屈,有些難為情:“小的上茅廁去了啊。”

  吳惟安無話說。

  他總不能不讓人上茅廁吧?

  在他停馬車的另一邊,站著個小男孩。

  小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拿著串冰糖葫蘆,仰著張髒兮兮的小臉,『舔』著糖葫蘆,正在看著他。

  吳惟安盯著小孩,一大一小兩眼對兩眼地看了會兒。

  他記,他剛剛進門前,這小孩就站在這!

  吳惟安走過去,在小孩前蹲,柔聲問:“孩子,你有看見哥哥的馬車?那馬長瘦瘦的。”

  小孩點了頭。

  吳惟安眼睛一亮:“那你看見馬兒往哪跑了?”

  小孩猶豫了一,朝街道左邊右邊看了看,而後朝街道左邊一指。

  吳惟安道了聲謝,就朝街道左邊跑去。

  他的瘦馬跑不快,說不定還能追上!

  小孩看著吳惟安跑動的背影,擦了擦手指,『摸』了『摸』頭,又看了看右邊,暈乎乎地咬了口糖葫蘆。

  ……

  紀雲汐處理完德昌的後,從頭走了出來。

  她已沒什麽逛賭坊的心情,她回去想想方遠這該怎麽辦。

  紀雲汐站在馬車邊上,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吳惟安。

  奇怪,捕快到那會兒,他還在。剛剛在頭雖然沒看見他,但紀雲汐以為他在外頭坐馬車等。

  畢竟吳惟安看起來就喜歡他那輛馬車。

  而且這些日子,據寶福說,他沒少去車中盯著人夥計幹活。

  夥計都被他盯怕了。

  紀雲汐也能理解,畢竟古代的馬車大概等同於代的車。

  代不少男人對車都有不一樣的感情,她當年熟識的不少商界名流,也都挺愛車的。

  紀雲汐問馬夫:“大人呢?”

  馬夫答道:“稟三姑娘,大人的馬車好像丟了,大人去追了。”

  紀雲汐:“?”

  紀雲汐『揉』了『揉』眉心:“那我們先回罷。”

  結果馬車剛不久,便停了來。

  紀雲汐正疑『惑』怎麽停了,車簾被掀開,氣喘籲籲的吳惟安爬了上來。

  這六月的天,在大街上跑來跑去,吳惟安出了一頭汗。

  紀雲汐給他倒了杯涼茶遞過去,問道:“沒找到?”

  “嗯。”吳惟安接過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情緒看起來不太,是失落。

  真是見了鬼了,他那一向跑不快的馬,他追了一路,居然連個馬屁股都沒見著。

  他還問了不少人,但沒一個說見過的。

  剛巧看到紀雲汐的馬車過,他便去攔了來。

  錯過了追馬的最佳時段,那馬車怕是不太好找了。他又不能用輕功,隻能靠雙腿跑。

  這個天,太熱了,以前還能忍受,如今在家中享受了冰塊的涼,吳惟安就不太想委屈自己了。

  如今看來,隻能回去發動管雪竹他們,從長計議,滿上京城找了。

  紀雲汐給自己也倒了杯涼茶,但她沒喝,就放在手心把玩。

  見到他唉聲歎氣的模樣,紀雲汐想了想:“找不回來,我讓車那邊給你做一輛罷。”

  “不。”吳惟安吐出一個字,眼神冰冷,“能找回來。”

  他不信了!他會找不到他的馬車!

  最近這些時日,他畫了多少圖紙,跑了那車多少趟,和那些愚笨的夥計‘商量’了多少回,費了多少精力,才出的這麽一輛,非常非常非常合他心的馬車。

  這不是訂一輛馬車能解決的兒!

  紀雲汐搖搖頭:“不過馬車怎麽會跑?”

  吳惟安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一時之間沒回。

  他也不道自己怎麽了。

  反正那會兒,他就是沒係韁繩。沒係韁繩,對他來說簡直是一件不思議的。

  吳惟安輕歎:“我也不,我係好了。能是路邊小孩貪玩,幫著解了罷。”

  紀雲汐頷首,繞過這個話題,問他:“方遠這,你怎麽看?”

  聞言,吳惟安斂去臉上諸如悔恨懊惱氣憤的神情。

  他看了她好幾眼,又看了看手中空了的茶杯。

  他就說呢,她怎麽好心給他倒了茶,還主動提出送他一輛馬車。

  原來在這等著。

  吳惟安低頭,給自己續了杯涼茶,拿在手心,往後一靠。

  風吹起車簾,給涼快的車內帶入一絲外頭的燥熱。

  吳惟安從被吹起的簾縫中,望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輕抿了口涼茶,不緊不慢開口:“方遠這,衝你們紀家而來。”

  紀雲汐微低著頭,輕晃著杯中涼茶:“我道。”

  吳惟安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身上:“此最省的方案,便是別管。總能找到比方遠更好的管。”

  隻別管,背後之人就沒法陷害紀家。頂多犧牲一個方遠。

  那方遠,就算有能力,也不過就是一名普通人。這世間,向來最不缺人,也不缺有能之人。

  多點時間找找,也能找到合適的管,說不定比方遠更好。

  隻是——

  吳惟安輕輕勾了勾唇,看著他那似乎淡然的夫人:“你能做到別管麽?”

  紀雲汐抬起頭,那雙亮堅定的眼,安靜看著他,紅唇輕啟,輕飄飄把問題拋回去:“換做是你,你管嗎?”

  吳惟安將杯盞放,發出一聲輕響,一錘定音:“管。”

  紀雲汐挑起好看的眉,豔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這倒是挺出乎我料。”

  吳惟安不是光風霽月的君子,別看他容良善,但‘善良’二字向來與他無關。

  人在他手,怕僅僅隻是一枚棋。

  方遠這枚棋子,分量並不重。她以為他會說不管。

  吳惟安彎了眼,容平和良善,語氣溫柔繾綣:“救一人,安萬人心。他們會心甘情願為你賣命的,樂不為?”

  紀雲汐聽懂了他的思:“也不當你的人,是幸還是不幸。”

  吳惟安聳聳肩,他向來不想這種問題。他看她,隨口提醒一句:“刑部大牢怕是已布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你們紀家自投羅網,你以管,但另尋他法。否則你非但救不回方遠,反而會把自己賠進去。”

  至於讓他想辦法幫忙?方遠又不是他的人。

  別以為他不道,那方遠暗自將他的四家店生,引流一部分到紀雲汐的四家店了。

  紀雲汐看著他,挑眉,語氣帶著幾分不思議:“你當我傻?”

  吳惟安失:“我就提醒一你。如今你我已成婚,你莫拖我吳家水。”

  紀雲汐沒忍住,輕輕翻了個白眼。

  她沉『吟』片刻,和他商量:“我借用一你的人。”

  吳惟安嗯了一聲:“做什麽?”

  紀雲汐道:“方遠一個女子,女扮男裝背井離鄉來到上京城,而且精通賭術。我猜測,她爹嗜賭將她抵給了賭坊,故而她小時候能在賭坊待過一段時日。後來,因為某些緣故,她應該被人買走了。被買走的女子,場不會好到哪去,她應該失手殺了人,殺了之後順勢頂替了男子身份,逃來了這上京城。”

  吳惟安頷首:“會試中,方遠是最後一名。”

  紀雲汐:“從方遠當我管到在,差不多三月的時日。這時間,剛好夠人去一趟方遠老家,而後回來。那五皇子的人,定然是將真方遠的爹娘帶來了。我你的人,幫我找到方遠的爹娘。”

  吳惟安看她一眼,眼中『露』出幾分欣賞。

  他眸中帶著:“以,剛好我找馬。但親夫妻,算賬?”

  紀雲汐看向他:“道,你開個價。”

  吳惟安想了想:“市上找人一般一千兩,我兩千兩。”他老神在在地翹起二郎腿,“當然,你也以另尋他人。”

  紀雲汐哦了一聲,淡淡問他:“一千兩和兩千兩區別大?”

  老神在在的吳惟安二郎腿一頓:“…………”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挺大的,哪怕同床共枕,也是天差地別。

  他輕歎口氣:“那就說定了,兩千兩,先付一千,成付一千。”

  紀雲汐彎腰,打開了另一處小暗格,從頭疊滿滿當當的銀票中抽出二十張,遞了過去:“不用,我在就付全。”

  吳惟安:“…………”

  就,本來他還挺開心能入賬兩千兩。

  ,他忽而就沒那麽開心了。

  但吳惟安還是第一時間放了二郎腿,接過了銀票,揣進了兜。

  *

  刑部大牢外,一身傷的‘方遠’被一桶水潑醒。

  水順著長發滑落,『露』出一張顯是女子的臉。

  ‘方遠’五官不是精致,是非常普通滿大街的長相。

  牢外,一對頭發花白的夫『婦』站在那辨認。

  容刻薄的老太婆激動地指著‘方遠’:“就是她!她就是我家那賤丫!我家老頭子當年賭錢,贏了點小錢,剛好看到這賤丫在旁邊端茶送水,於心不忍就從賭坊買來了!我們本來是讓這賤丫給我們小兒子當童養媳的!從小到大,給她吃的穿的,結果想不到這賤人心腸這麽歹毒啊!居然害了我兒,我兒啊!還冒充我兒寫了信說去上京城趕考!若不是貴人找到我們,我們都還不道這賤人居然害了我兒啊!我那憐的兒啊!他好不容易考上了鄉試,當了舉人老爺啊!結果,結果就被這賤人害了!大人,您為我兒主持公道,將這賤人五馬分屍啊!!”

  老太婆捂著心口,想起自己那本該有大好前途的小兒子,便悲痛欲絕。

  她聲音尖銳,在牢獄中來回盤旋。

  ‘方遠’微微動了動,艱難睜開眼看了看,而後又吃力地闔上,被咬血肉模糊的雙唇,勾出譏諷。

  ‘方遠’咬緊了牙,聽從三姑娘的吩咐,痛暈過去也不承認她殺了方遠。

  她如果真的認了,三姑娘怕是也沒辦法救她了。

  三姑娘說會想辦法救她出去。

  說實話,三姑娘的身份與她天差地別,這些時日,她其實也沒見過三姑娘幾。

  賭坊對她來說是全部,但並不是三姑娘的全部。

  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三姑娘。

  ‘方遠’從未信過他人,她道,她能依靠的向來隻有她自己。

  這回,她信三姑娘。

  既然三姑娘這麽和她說了,那三姑娘一定能做到。

  所以哪怕方遠確實是她殺的,她也死不鬆口。

  因為她想活著,她一直一直想活著。

  哪怕以前的日子苦,難捱,她也從來沒有放棄過生的希望。

  從來沒有。

  更況,這三個月的日子,讓‘方遠’看到了生活本該有的樣子。

  讓她道,她並不比男子差,她看到了屬於她的廣闊天空。

  她每天睡前都充滿著對日的期待。

  這樣的日子,她隻能過三個月嗎?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

  方遠那種人,本就是死不足惜!

  ‘方遠’沒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賤丫’。

  她六歲被父親賣給了賭坊抵債,就為了十文。她到在都記清清楚楚。

  她小時候長醜,青樓都不肯收她,賭坊隻能把她留著端茶送水。

  然後她被方父用十五文買,帶回家當了童養媳。

  方遠是方家最小的兒子,但身體有隱疾,不能人道。方家父母怕小兒子長大後娶不上媳『婦』。

  賤丫到了方家後,日子過比在賭坊還不如。

  她負責整個方家的所有活計,方家所有人,都以打她罵她。

  賤丫逃過多回,但每回都失敗。

  她身子從小瘦弱,跑不了多遠,而街坊鄰居,總是幫著方家。

  而後,她變乖巧,她不逃了。她在等自己長大,等一個機會。

  那方遠,雖身有隱疾,但為了成為官老爺,成為人上人,一直努力讀書,還成了舉人。

  隻是他讀書壓力大,便折磨她泄憤。

  不過沒關係,她以忍。

  後來,有一天,在方遠入京趕考前幾日,方家除了方遠,所有人都不在。

  仿佛上天都幫她,方遠想起有樣東沒買,也出門去了。

  她簡單收拾了一東,怕路上遇到危險,還藏了把刀,就走。

  方遠忘帶銀錢,去而複返。

  方遠毒打她的時候,她把刀拿了出來。

  她『插』準,非常準,直入他心口,一刀致命。

  而後,她處理了屍體,留了信,反正方家人除了方遠都不是讀書人,認不出筆跡。

  她成了‘方遠’,她來了上京城。

  所以,她會怕嚴刑『逼』供嗎?

  不,她不怕。

  反而,她開心,她輕鬆。

  她的心,從來沒有這般輕鬆過。

  因為她清楚,隻她能熬過這最後一劫,往都將了去。

  從此之後,迎接她的,便是真正的人間。

  也許沒有那麽好,但一定不會那般壞。

  那便足夠了。

  *

  紀雲汐和吳惟安兩人剛到家,紀雙和紀焱已在等他們了。還帶來了來自刑部的第一手消息。

  這個消息,當然不是他們探聽到的,他們手沒這麽長。

  是家大哥的手筆。

  情來龍去脈和紀雲汐猜差不多,她將複刻的案卷收起,嗯了一聲:“我道了。”

  紀焱看紀雙一眼,搶在他七弟前頭開口:“三妹,有用到六哥的地方,你直說!別和你六哥客氣!我的毒都還沒地方試呢!”真的,他難受了。

  紀雙看了看天,默默往旁邊走了三步,遠離紀焱,才道:“我認識些江湖上的人,他們如今有不少人在上京。”

  從小到大,紀雲汐的『性』格,幾個哥哥都道。

  發生這種,他們妹妹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管的。

  而妹妹的,自然便是他們的。

  紀雲汐一向冷淡的臉柔和了來,吳惟安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溫婉:“謝六哥,謝七哥。確實是你們幫忙。”

  紀焱非常激動:“三妹你說!什麽毒,我都有!那蒙汗『藥』我最近又改了改,隨便一點就能『迷』暈一大票人,絕對適合劫獄!”

  紀雲汐沉『吟』片刻道:“一切還是慎重。兩位哥哥先幫我探查一刑部周遭,千萬不急躁,等我想好具體法子告訴你們之前,你們不私自動手。”

  紀焱瘋狂點頭:“好!我接來幾日就跟著大理寺的朋友們去刑部四處轉轉。”

  紀雙時常為他六哥擔憂,不放心地叮囑:“你小心些,別衝動。”

  紀焱擺擺手:“放心,我隻看看,我不說話,我不帶毒,我離遠遠的。”

  紀焱雖然腦回路清奇,但聽話。

  既然他這麽說了,就會小心。

  而紀雙向來就是個謹慎的人。

  紀雲汐也不擔心,交代了幾句,就讓兩位哥哥走了。

  畢竟,她隻是讓他們去演演戲罷了。

  吳惟安悠悠道:“你為不說?”那兩位哥哥,怕還真以為紀雲汐劫刑部大牢呢。

  紀雲汐收回目送兩位兄長的視線,轉身回房:“他們演沒你好。”

  吳惟安盈盈,雙眼彎彎:“多謝。”

  人家誇他呢。

  吳惟安沒跟著進房,他喊來圓臉管,吩咐道:“讓城的人準備動一動,兩件,找人找馬。找馬在,找人在暗。等我信號。”

  圓臉管作揖:“是。”

  吳惟安交代完後,才進了房間。

  紀雲汐坐在塌上,翻開那案卷一字一句地仔細看。

  吳惟安沒打擾他,走到她的梳妝鏡前,拿了把剪刀,看著自己沒穿幾日的衣服,挑了幾處剪了些口子。

  然後,他彎著腰在鏡前給自己塗塗抹抹,順道給衣服也塗了。

  等紀雲汐從案卷抬起頭時,便發她的夫君變了一副樣子。

  衣衫又髒又破,『色』又憔又悴。

  他朝她眨了眨眼睛,在傍晚太陽落山之際,出了門。

  *

  林鳳是春闈放榜之日,在吳惟安痛哭之時,第一個出言安慰吳惟安的人。

  那日殿試,林鳳也在,他親眼聽見了吳惟安所答之言,著實為吳惟安的才學所驚歎。

  他也同和吳惟安在翰林院當職,親眼看見吳惟安在翰林院有多麽刻苦,前段時間更是早出晚歸。

  而且吳惟安人也好,在翰林院與人為善,非常好相處。

  故而林鳳如今已將吳惟安當成了自己的榜樣,他更是堅信,日後這吳編修,必定大有所為。

  這日,他在酒肆中和一眾才子喝酒作詩,結果不曾想,居然看見吳惟安『色』焦急地路過。

  而且對方衣服都破了,看起來就像是逃難的難民。

  林鳳忙放酒杯追了出去:“惟安兄,這是發生了什麽?你『色』怎這般差?衣服又是怎麽了?”

  酒肆位於鬧市之中,不遠處便是青樓,此時人非常多。

  吳惟安停腳步,唉聲歎氣:“林鳳兄,今日我丟了家中唯一一匹馬,我在找它。我找了一日,怎麽都找不著啊!”

  說完後,他擦了擦額間的汗,雙唇抖動,『色』焦急。

  吳惟安那匹瘦的馬,林鳳是道的。

  他又問了幾句,便道:“上京城大,而且魚龍混雜,恕在直言,惟安兄的馬,怕是找不著了。”

  吳惟安『色』一白。

  林鳳道:“這樣,我家中良馬不少,惟安兄若是不介,上我那挑一匹。”

  吳惟安搖頭:“不不不,多謝林鳳兄好。我那馬,對我義非凡。在我困苦之日,我時常去家中馬廄喂馬,馬兒見我便我蹭我手心。我已將那馬視為好友,視為親人。親人好友走丟,怎放棄?”

  吳惟安大聲道:“我一定找到它!”

  這一聲真的極大,周圍的人不由停了來。

  他們以為這兩名書生在吵架,故而都識圍過來看熱鬧。

  林鳳兄不由一愣,忙抱拳:“惟安兄真乃『性』情中人!”

  吳惟安苦,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實不相瞞,當初家中貧窮,馬買最便宜最次的,也就花了八兩。若是有人能替我找到那馬,我吳惟安願以五十兩白銀作為贈禮!”

  ‘五十兩’三字一出,圍觀人等不由驚呼出聲。

  雖紀家動不動就是幾千兩幾萬兩,其實在大眾之中,一兩銀錢都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更況是五十兩!這是一筆巨款啊!

  到市集之中買一匹普通馬,差不多在二十兩左右。而這位大人能用八兩買到,說也不是什麽好馬。

  這味著,找到一匹不好的馬,就能賺五十兩?!!!

  而且這人說他叫什麽?

  吳惟安?

  之前的探花郎不就叫這名?

  那上京城有名的紀家三姑娘的夫婿,不就叫這名?

  那想來,確實出起五十兩,也不會賴賬了!

  人群中傳來聲音:“吳大人,您那馬長什麽樣!”

  吳惟安便詳細描述了一他的馬:“黃棕『色』,長極廋,眼睛極大,尾巴上有一半『毛』是黑的。”

  人群中又道:“吳大人,您能不能畫一張?我們大家給你找啊!”

  吳惟安便去了酒肆之中,用了林鳳的紙筆,畫了馬。

  而後這張畫,被人轉畫了一次又一次,沒多久,街上的乞丐都人手一份了。

  全上京城,轟轟烈烈的,替吳編修找起了他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