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沈禦，不就是隨便給自己起了一個假名。

  宋瑾帶著幾分篤定：“常念，我認出來你了。”

  雖然性子看上去南轅北轍，但宋瑾很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這不隻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常念，還是在皇宮地牢內，抱住自己的人。

  除了他，大概也沒有人會喜歡上自己這樣的人了吧。

  這家夥的審美一直頗為奇特。

  宋瑾心裏小聲埋怨著，眼中的歡喜卻怎麽都藏不住，她伸手去碰沈禦的嘴角，將他剛又溢出來的血給擦掉：“你看，我說了，雖然你總是易容，將自己變成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但是我能把你認出來的。”

  沈禦聽到她這話，忍不住想起來自己在夢中難得不算痛苦的，一個和宋瑾相處的片段。

  “你這個人，整日給自己改頭換麵，覺得很有意思嗎？”

  “行了，這次能把你逮出來，以後也能將你認出來，好好一個城主，給我當小兵來？自己上藥吧，越看越氣。”

  一巴掌拍在自己受傷的胳膊上，沈禦甚至能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

  他以為那隻是宋瑾隨口說的話，不曾想她真的記在了心上。

  隻是當時他已經起了賊心，再沒更換麵容出現在宋瑾麵前，所以也是不知，她能不能將自己認出來。

  應該是認不出來吧，畢竟她原本不會易容的手段，如今學了之後，應該也清楚，高明的易容手法，是真的能徹底騙過很多人。

  越是了解，便越是清楚，所以當初自己將她認出的時候，她會趁夜色，詢問緣由。

  他看向自己的右臂，歡喜中混雜著恐懼，他擔心宋瑾會如那些人一般，淒慘的死在自己的麵前。

  宋瑾瞧著沈禦的麵色，突然想到了前幾天自己問他的事情。

  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

  她捂著自己的臉，突然很想逃走。

  相處這麽久了，她還是看臉才認出的人，而且還跑到他麵前詢問是怎麽看破自己的易容術。

  這事做得，實在是太不地道了。

  也難怪沈禦的臉色變得那麽差。

  “那什麽，我先給你把把脈，身體不能棄之不管啊。”

  雖然很想一走了之，但宋瑾還記得沈禦現在的情況，所以忍著逃走的想法，抓住沈禦的手腕，探一番他如今的情況。

  氣急攻心。

  憂思過慮。

  宋瑾先前給他把脈過，當時並沒有這些問題，可想而知，都是最近才有的毛病。

  攬山閣的事業越來越好，十方城那邊說是也已經妥當，最近沈禦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也沒再去做別的事情。

  變成這樣的原因一目了然，可她先前卻……

  “你得調整一下身體，先進屋吧，漱口，吃飯。”

  將一粒藥塞進沈禦的嘴裏，宋瑾就拽著他往屋內走去。

  飯菜已經被雀兒擺放在桌上，熱氣騰騰，都是宋瑾喜歡的。

  粗略掃了一眼，宋瑾就拉著他往內室走去。

  倒了一杯白水給他：“把藥咽下去吧，然後吃顆蜜餞。”

  蜜餞是給雀兒準備的，宋瑾自己不吃這種東西，所以拿到沈禦身邊，仍是滿滿當當一整盤。

  “我不怕苦。”

  實際上藥已經被他混著血咽下去了，不過嘴裏的味道確實有點古怪，沈禦就喝了兩口水，將味道衝散。

  藥已經喂下，心情和身體都得慢慢調理，這些事都得慢慢來，所以宋瑾也不著急，坐到了沈禦的身邊，就問：“所以你真的當上皇帝了嗎？祁承玉那個狗東西的下場如何，還有宋菱月，你有沒有幫我收拾他們？”

  沈禦盯著宋瑾，她看上去挺激動的。

  畢竟也算是大仇得報，她生前被折磨成了那個樣子，知道仇人沒多久就去地下陪她，自然是興高采烈。

  沈禦張了張嘴，他還記得那兩個人的慘相，實際上不隻是他們，還有那個背叛宋瑾的副將，以及那些欺辱過她的人，他都收拾了。

  也是因此，最開始他也傳出了暴君的名聲，有些人想要聚在一起改換朝代。

  不過朝堂上大半都是他的人，那群臭魚爛蝦什麽都沒做成，就被一網打盡了。

  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心底有自己的一杆秤，發現生活越來越好之後，給他立長生碑，歌頌他的功績。

  沈禦想和宋瑾說的話有很多，但是想到信中描述的，那些人的死狀，他便一句話都不敢說出口。

  所以良久後，沈禦也隻說了句：“我不能說這些事情。”

  宋瑾迷茫的看著沈禦，不明白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不過抱著對他的信任，宋瑾接著說：“你肯定幫我報仇了吧，那些家夥絕對沒有好下場。”

  宋瑾眉眼間的歡喜比昨日更勝，沈禦盯著她，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宋瑾居然能自己看破他做了一場關於未來的夢。

  以她的腦子來說，真的是非常難得，由此可見，自己在她心中十分有分量，這樣想著，沈禦一早被人氣吐血的鬱悶倒是少了大半，臉上的笑格外真切。

  “所以你能收回今早對我說的話嗎？”

  宋瑾臉上的笑僵住了，原本滿身的歡快氣息也消散了。

  她低聲說著：“我不合適，而且你既然知道那些事情，也該清楚我當年都做了什麽事情，不值得。”

  “有什麽值不值得的，你是說你一顆赤心不值得，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喜歡上祁承玉這種東西，再喜歡我有點羞辱我的意思？”

  “你不是挺自信的嗎，別人說什麽都不聽，怎麽因為一個狗東西，就變成這麽怯懦的模樣？”

  沈禦見不得宋瑾這般貶低自己，一堆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了自己好像說了點不應該說的內容，及時閉嘴之後，還不忘狠狠瞪宋瑾一眼。

  若不是她亂說話，自己才不會一激動，說出那些事情呢。

  沈禦隻能期待宋瑾是特殊的，不會和那些人落得一樣的下場。

  應該不會吧，畢竟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沈禦盯著宋瑾，心裏滿是焦急，卻不想讓宋瑾也跟著擔心，瞧她又開始說起自己的壞話，就高聲反駁：“我隻喜歡你，我也隻想娶你一個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