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趕忙扶著沈禦，然後盯著他的膝蓋說了句：“你這個腿……”

  “沒有腿傷，當年雖然出了點事，但這些年早就養好了。”

  沈禦不想讓宋瑾以為自己是個殘疾的人，連忙解釋了一句。

  宋瑾不太明白沈禦為什麽要說這話，直接蹲下來給他按了按腿：“我給你看過的，自然清楚你的腿沒問題啊。”

  “隻是維持一個姿勢麻了而已，我給你按了按，現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啊？”沈禦不知道自己腿怎麽樣，反正如今他整個人都麻了。

  宋瑾對自己的推拿手法有信心，按了按就起身，將地上的披風撿起來，抖了抖上麵的雪，也不嫌棄，直接披在了身上。

  沈禦的披風穿在她身上自然大了許多，不過也沒垂到地麵，所以雖然看著別扭些，倒沒有別的問題。

  宋瑾扶著沈禦，小心翼翼往下走。

  雖說下山總是比上山容易，但宋瑾和沈禦互相攙扶，走的倒是比上來時慢了許多。

  等腳踩在地上，宋瑾回頭看著自己走過的台階。

  風卷千層雪，將他們走過的痕跡埋沒，想來明天就算有人路過這裏，也不會察覺到有人趁著這個雪夜，跑到攬星樓看星星。

  這種腦子有病的事情，除了他們也不會有人去做。

  雖然罵了一句，但宋瑾眼裏藏著笑，抬眼的時候，那雙眼中倒映著星河，看上去倒是一點埋怨也沒有。

  不管怎麽說，今天也算是了卻了她一樁念想。

  就算他們沒有以後，以沈禦的性子，也不會像祁承玉那般，這一次，她不至於像上一世那樣輸得一敗塗地，還要連累家中父母。

  當然，宋瑾敢賭的原因是她不可能像是上輩子那樣被人三言兩語哄騙，掏心掏肺的去幫人做事。

  隻要凡事留有餘地，就算再遇上祁承玉那樣的人，她也不會受傷，頂多是不花錢看了場梨園戲。

  宋瑾將自己的心思壓在心底，沒有在麵上表露分毫。

  扶著沈禦的手，往地下走去。

  直通地下宮殿的台階走了一段，便進入了一個宮殿。

  殿門內外有雙層的鎖，而鑰匙隻有兩人有。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偷跑到這裏，雖然此處早就設為禁地，但保不齊有好奇的人跑過來，總是要多加幾層防護，才能讓人稍微放鬆。

  此處連通皇宮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讓旁人知道，實際上這一處為何被設為禁地，除了沈禦，便隻有兩人知曉。

  包括先前背叛的馮老和如今掌權的涼娘，全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宋瑾看著沈禦掏出一大堆鑰匙，又帶著她走迷宮一般走了許多地方，最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走了出來。

  看著攬山閣內這燈火通明的景象，她莫名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想法。

  喘了口氣，宋瑾覺得以後若無必要，還是別進皇宮了，費勁不說，也沒什麽意思。

  她還是不喜歡皇宮那個地方，畢竟自己在其中遭遇了那些事情。

  這種事情宋瑾自然不能明說，她隻是扭頭看了眼沈禦，然後牽起他的手：“直接回定王府吧，如今已經後半夜了，明天還得找頂替涼娘的人，她真挺不了多久。”

  攬山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大概是因為京城近來的事情不少，人人自危，所以想要調查消息的單子也越來越多。

  雖然是一件好事，但攬山閣的人手確實有點不夠了，若是在這個時候出現點問題，怕是原本經營多年的聲譽，會就此一落千丈。

  等一下。

  宋瑾猛地扭頭看向沈禦：“刺殺這件事先在鬧得滿城風雨，大皇子絕對是想讓攬山閣頂鍋，那最近是不是沒人敢和我們做生意了？”

  沈禦瞧著宋瑾臉上的驚愕，忍不住笑了一聲。

  看她這個樣子，是才想到這件事？

  沈禦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人在除了打仗的一切事情上，都遲鈍的讓人覺得像是在藏拙。

  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人並沒有裝，而是真的剛意識到這些事情。

  “自然如此，所以我沒急著給涼娘找幫手，等再過一兩日，攬山閣能接到的生意會驟減，到時候，她一個人也能處理得好這些事情。”

  不過既然答應了涼娘會找個人幫她，沈禦自然不會做哪種言而無信的事情。

  隻是處理的事情少了之後，他也不用按照以前那種要求找人，複合的人一下就多了不少。

  等明個兒再帶宋瑾過來，然後隨便給涼娘掉過來一個人當幫手就是。

  宋瑾聽到這話，麵上有些難看：“那為什麽要接他的委托，這一遭下來，攬山閣肯定會損失不少錢吧？”

  不賺則虧，這種事情就如逆水行舟。

  這些探子每月都是有固定的俸銀，而且培養那些還沒能拿出手的人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光出不進，攬山閣也不能挺多久。

  “我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往外擴展一下生意，反正京城內已經飽和了，等風聲過去，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因為推崇而找攬山閣辦事，損失的隻是小錢，而今後能賺到的，足以彌補短暫的損失。”

  沈禦這個解釋中規中矩，他對旁人也是這樣說的，隻是他自己清楚，選擇這樣做，更多的是因為私心。

  不過這些事情他不願意說出來。

  宋瑾聽了沈禦這一番解釋，點點頭，便沒再過問，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問些什麽，畢竟她對這些東西，實在是不了解。

  還是相信沈禦吧，他能將攬山閣發展的那樣好，肯定不會將攬山閣置於死地。

  畢竟攬山閣是他的東西，他是最不會損害攬山閣利益的人。

  兩人回了定王府，便各自回院，雀兒知道宋瑾這段時間有些事情，可能不會回來，所以也沒有等她。

  宋瑾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漆黑。

  將髒了的披風扔在一旁，自己打水洗了把臉，換好衣服，宋瑾便躺到了床上。

  隻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有點難以消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幾翻，滿腦子都是沈禦說得那幾句話，一時半會兒，還真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