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也沒有端著身份，語調歡脫的說：“好啊，你們自己記著，稍後找好酒樓，直接點。”

  見宋瑾還挺好相處，這些人心裏也鬆了口氣：“副閣主大氣。”

  一路上幾人隨意聊著，很快就到了地方。

  沈禦選擇這裏不隻是因為地方合適，更多的原因是兩處離得不遠，能讓宋瑾在地道裏少待一會兒。

  將這些人關起來，吩咐在這裏的人好好盯著，他們便換了身打扮，大搖大擺出去吃飯了。

  撬開他們嘴的人稍後會到，沈禦手中能用的人雖然少，卻不至於缺到凡事都需要自己動手的地步。

  這群人想要喝的酒各式各樣，偏僻點的地方都湊不全，想要好好喝一頓，自然要往城內走。

  此時天色已黑，燈火比起往日，稀少了許多。

  這種人流密集，格外繁華的地方，消息也更為流通，宋瑾知道今日為何這般清冷，扭頭看向沈禦。

  因為不知道這些人知不知道他們做的那些事情，她就讓沈禦側耳，在他耳邊小聲詢問：“現在什麽情況啊，死了幾個？”

  既然要京城大亂，自然不會隻死戶部尚書一人，若是那樣，肯定會讓人覺得蹊蹺。

  而且他們雖說會保賢臣，卻也隻保賢臣。

  那些劣跡的貪官汙吏，自然不去在乎。

  沈禦雖說一直關注著這件事，最新的消息也是在攬山閣總閣得到的，之後這一個多時辰又發生了什麽，他也不清楚。

  想了想，他給了個大概的數：“將近十個吧，大小官員加在一起，這一個時辰應該又死了兩個，若不然，這裏不會安靜到這種地步。”

  十條人命在戰場上微乎其微，眨眼的功夫就能丟掉，但是這裏是京城，死掉的那些人全是官員，這個數字，實在是太多了。

  宋瑾扭頭看向皇宮的方向，想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的肥胖皇上，隨後視線微動，像是透過這些店家，看到了四皇子府內的景象。

  京城，亂了起來。

  宋瑾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麽樣，畢竟上一世應該沒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算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在這個時間段，也不會被她知曉。

  她對朝政，對權勢都沒有多少貪欲，但她知道，這一次大皇子將祁承玉推到了懸崖邊，也把自己的命，送到了別人的手上。

  雖然城內的人少了許多，卻不影響這些店家開門迎客，畢竟都是要賺錢的人，關一天的門，少賺的錢，這些掌櫃承擔不起。

  宋瑾並未去胡螢名下的那些酒樓，而是選擇了一個看上去就很奢侈的酒樓，走進去之後，便瞧見裏麵有小半的位子坐上了人。

  他們小口飲酒，小聲談事，偌大酒樓，顯得有些空蕩和寂寥。

  往常隨便走進一家酒樓，總會遇上胡言亂語的人，幾桌人碰到一起更是推杯換盞，熱鬧極了，與如今相比，倒像是兩種極端。

  幾人進去，連著點了好幾壇酒，宋瑾大多要的陳釀，價格也更高些，掌櫃瞧著宋瑾將銀票放下，看他們的眼神像是在看金元寶。

  沈禦帶著這群人坐到窗邊的位子，自己坐在最裏麵，身邊挨著宋瑾。

  有的酒在地窖裏，需要費些功夫才能拿來，宋瑾近日買的酒價高，掌櫃做主，送了兩壺樓內受歡迎的酒過來。

  沈禦給宋瑾倒了一杯，親昵地說：“你今天和他們好好喝，但事後記得喝醒酒藥，而且莫要喝得太多傷了身體。”

  宋瑾笑了一聲：“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人生得意，又怎麽會做傷身體的事情。”

  上一世她借酒消愁，終日不離酒，不過是因為愁意太濃，如今她見祁承玉狼狽，心裏自然是越發歡喜，她巴不得長命百歲，看著那些家夥在世上痛苦的掙紮，又怎麽可能如當年一般。

  兩人幾乎是貼在了一起，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二位十分親昵。

  這些還沒娶妻的人眼巴巴盯著二人，因為剛才和副閣主稱得上是相談甚歡，便有人問了出來：“您二位……”

  宋瑾還在喝酒，一時沒顧得上回話，倒是沈禦開了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先前那般冷，像是炫耀一般：“已經成親，你們喊她一聲閣主夫人也是可以的。”

  聽了這話，眾人一片嘩然。

  宋瑾動了動自己的耳朵，聽到離他們最遠的兩個人咬耳朵，其中一人說：“哇，閣主居然成親了，我以為他那樣的人會單身一輩子的。”

  “是啊，居然還很恩愛，若不是中途沒換人，我都要懷疑這個閣主被掉包了。”

  將餘下半杯酒飲盡，宋瑾托腮笑看沈禦，他一張臉被麵具遮得嚴實，隻露出來嘴和白皙的下巴，卻仍舊能看出來是個格外好看的人。

  這家夥在外是什麽模樣，怎麽這群人這般看他。

  沈禦對著宋瑾笑了笑：“別光喝酒，記得吃點東西，你的胃……”

  他及時將剩下的那些話咽進肚，生怕說得太多，會讓宋瑾也和那些人一般，離奇的死掉。

  大概是此時的氣氛太好，宋瑾並未注意到這點小事，她笑著應下：“好，我知道了。”

  兩人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容易做的菜肴被端了上來。

  一道道菜熱氣騰騰，端上來後，倒是將深秋的冷意驅散了幾分。

  今天沒什麽風，如今靜謐的很，沈禦瞧著他們已經舉起筷子吃了起來，便扭頭看向窗外。

  如今才剛天黑，原本此處該有不少行人，但這兩日鬧出那樣的事情，大家都不太像出門。

  沈禦盯了半天，也才看到兩個滿是愁容的行人。

  大皇子雇傭攬山閣的人去殺戶部尚書，是想要將這件事全都推到攬山閣的身上。

  遠近親疏大皇子還是分得清楚的，金樓是和他有交情的勢力，而攬山閣隻是一場交易，就算被覆滅，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

  早在還沒動手的時候，知道大皇子要雇傭攬山閣的人，而且隻雇傭了一點人，沈禦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對策，大皇子不仁在先，他不義在後，誰也別說誰的心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