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宋瑾臉上的怒意散去大半，她笑著對沈禦說：“就算要嫌棄，也該是你嫌棄我吧。”

  那些人隻見他裝出來的狼狽，哪知道這人如何厲害，日後會有怎樣的成就？

  不過是群聽風是雨的無知小民，既然沈禦開了口，那暫且饒他們這一回，反正再過兩年，他們便該知道，自己如今說的話，有多可笑。

  心中雖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宋瑾將沈禦的手掰下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小聲埋怨了一句：“你就是心善，若不然這群人哪敢這麽說話。”

  聽到宋瑾對自己的評價，沈禦的表情有些古怪。

  稱自己太心善……

  他活了二十多載，這種評價倒是第一次聽到。

  不過宋瑾看上去很認真，搞的沈禦不是很想反駁她，便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對她說：“好，我知道了，你若是不喜歡，我便改掉。”

  覺得沈禦這話說的太隨意，宋瑾拉著他的手往攬山閣的方向走去，路上嚴肅的和他講道理：“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是世上的惡人太多，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知道你是真不在意，但他們說的實在過分。”

  沈禦的手很涼，宋瑾握著，覺得自己像是在握一塊冷玉，這樣的體溫不正常，不過她暫時沒心情注意這點，她正在喋喋不休的和沈禦說話，希望能矯正他的態度。

  “若是覺得不喜歡，便像是剛才為我出頭那樣，直接站出來就是，你現在是定王，曾經是護國大將軍，從始至終，你都不該受這樣的委屈。”

  沈禦最開始隻是隨口說笑，但瞧著宋瑾這般認真，一顆心都軟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點頭對宋瑾說：“正是像你說的那樣，隻是我這性子已經許多年，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還需你跟在我身邊，時時提醒。”

  “這是自然，我答應過你的。”

  沈禦知道，宋瑾說的是答應陪他去編輯這件事，但是他剛才話裏的意思，是希望宋瑾餘生都陪著他。

  盯著宋瑾那雙泛灰的眼睛，沈禦心知她半點沒忘這方麵想，心中略有失落，卻早有預料。

  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若不然，在夢中他暗示了那麽多次，這人也不會仍舊和他親近如兄弟。

  不過宋瑾這性子，對沈禦來說，真稱得上是一種折磨了。

  握著宋瑾的手，沈禦猶豫許久，直到已經站到了一家脂粉鋪的門口，還是沒敢開口，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他怕將心意點明之後，宋瑾不願意接受，開始刻意疏遠他，到那個時候，他們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現在至少能時常相伴，共同進餐，朝夕相處，與夢中相比，已經好上千百倍。

  做人應該知足。

  宋瑾和沈禦出酒樓後，也沒有將麵具戴上。

  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能直接去清平樓那種地方，所以宋瑾就選擇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正經的，有攬山閣地道的據點，打算從這裏前往攬山閣總部，去見涼娘。

  這裏既然是攬山閣的據點，這家首飾鋪自然就是沈禦手中的產業。

  隻是因為沈禦一直待在幕後，這家店鋪被掛在了別人的名下，便如宋瑾和胡螢這般。

  雖說隻是借用一下這裏的通道，但沈禦原本的打算是帶著宋瑾逛街買些東西，如今……雖說從簡，但至少是逛了。

  這般想著，沈禦便帶著宋瑾，先在店內逛了一陣。

  他盯著二樓擺放在最顯眼的位子上，一套紅寶石的頭麵。

  寶石紅的很明亮，被金絲纏繞，卻不顯得庸俗。

  沈禦將視線落到宋瑾烏黑順滑的長發上，心想這套頭麵若是戴在宋瑾身上，絕對會襯的她更加好看。

  不過想到自己昨天送的拿些東西，宋瑾從未提起，沈禦心中又有些擔心，怕自己的喜好與宋瑾背道而馳，挑選出來的東西她會不喜歡。

  宋瑾注意到沈禦的視線，疑惑地詢問：“怎麽了？”

  “我昨天送你的那些首飾，你覺得怎麽樣？”

  宋瑾眨眨眼，想到了自己半夜回屋時，對方在桌子上那一堆錦盒，裏麵裝了很多價格不菲的飾品，金釵玉鐲纏枝簪，一應俱全，款式新穎，都是近來京中流行的樣式。

  “好雖好……”宋瑾看了眼一直盯著這裏的堂倌，湊到沈禦耳邊，小聲對他說：“但是沒必要破費，那家鋪子實際上是我的，那些飾品也是我找人按照自己的喜好設計出來的。”

  宋瑾對這些東西沒有研究，但她也出席過幾次宮宴，看了許多女眷身上的飾品，對美醜，還是有一番品鑒的。

  她眼光不錯，讓人設計出來的東西都比較討喜，買的人不少，那些首飾鋪子的生意，比記憶中還要好上一些。

  沈禦沉默片刻，難怪沒聽宋瑾評價，畢竟是從自己手中走一遭的東西，若是誇讚，難免讓人覺得王婆賣瓜，若是嫌棄，又會讓他心涼。

  想一想，倒是保持沉默最合適。

  沈禦輕笑一聲，指著一整套紅寶石首飾詢問：“那這套你喜歡嗎？”

  宋瑾低頭看去，眼中閃過驚豔，這般漂亮的寶石，確實少見，打造成這麽多飾品，倒也難得。

  不過他們要是想去打仗，絕對會花費不少錢，糧草兵馬全得自己掏錢準備，完全不能指望朝堂。

  所以縱然還有不少錢，也不至於浪費在這種地方。

  反正她也沒什麽機會戴出去，倒不如將它留在這裏，靜候有緣人。

  這般想著，宋瑾便篤信的對沈禦說：“雖然好看，但多少有些不合適我，不是還有事要去做嗎，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若是真不喜歡，又怎麽可能看這麽久？

  沈禦不清楚宋瑾為什麽嘴硬，卻看得出，她對這套頭麵頗為喜歡，他便直接拿起一隻朱釵，簪進宋瑾滿頭烏發中。

  紅的透亮，便如他設想的那番，互相襯托，變得更美。

  他滿意的點點頭，扭頭對一直盯著他們的堂倌說：“我覺得挺合適的，都包起來吧。”

  宋瑾將發簪拔下來，放了回去，在堂倌走來之前，快聲說：“我並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