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禦實在是不忍心宋瑾受世人的惡言冷語，索性他半生都是如此，倒不如將這個罪名搶過來。

  世人知曉此事，隻會罵他，然後去同情宋瑾。

  待到後世，宋瑾的功績愈發高，世人也會稱讚起他的慧眼如炬，善用能才。

  這也算得上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

  這些事情不可能和宋丞相說，宋瑾既然想將這些危險的事情暫時瞞著人，沈禦自然也不會拖她後腿，沉思片刻，想到剛坑害完宋瑾沒多久的蘇嬪。

  他臉上的笑意消散，低聲對宋丞相說：“難不成在京城，就能安生了？”

  瞧著宋丞相的麵色愈發陰沉，沈禦心裏泛苦，嘴上卻不猶豫：“蘇嬪被貶至嬪位又如何？皇上的偏寵一日不少。”

  “先前的事情我細細與懷瑾核對過，蘇嬪並不知道我與皇上的那些瓜葛，對她動手，純粹是因為四皇子從中作梗，而且蘇嬪本就不喜歡宋瑾。”

  若不然，當初皇上壽宴，還是淑妃的蘇嬪也不會點名宋瑾，想她在眾人麵前出醜。

  宋丞相對這話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宋瑾為了防止他也被祁承玉的假象哄騙，將當時發生的事情已經原原本本的告知宋丞相，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是沒有辦法反駁沈禦的話的。

  一聲長歎，宋丞相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堅決，他輕歎一聲，聲音低啞：“京城爾虞我詐，是人心權勢，先前諸位同僚鬧上一番，皇上收斂許多，三年五載，出不了什麽大事。”

  “邊疆那種地方危險重重，便是尋常男兒都不敢去，何況卿卿？”

  京城縱然有碗中不好，終究是最繁華的地段，在這裏，也算是他的眼皮子底下，小心注意著，別讓先前的事情發生，護得卿卿半生無憂，還是沒問題的。

  “蘇嬪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四皇子是皇上最偏愛的皇子。”

  沈禦將這個無可爭議的事實點明，瞧著宋丞相麵色愈發難看，輕歎一聲：“京城的醃鹹事，您應該也清楚。”

  “皇上雖然沒什麽本事，但被幾位已經故去的王爺磨礪許久，權柄在手，您縱然一人之下，能做的事情也少之又少，他先前是如何待懷瑾，您也看到了。”

  聽到這，宋遠哲才開始考慮沈禦的提議。

  便如他說的，這京城，對卿卿來說，實在是風險太多。

  雖然很多人出來保她，但總有想要走捷徑，討好皇上的人會跳出來。

  若是有些腦子糊塗的，直接作出什麽令人後悔莫及的事情，他真的來得及管麽？

  來不及。

  他沒什麽能用的人，也沒那隻手遮天的本事。

  所有的繁華都是可觀賞不能動用，能給皇上帶來威懾，卻不可能杜絕那些事情發生。

  “你說你有把握，讓我如何相信？”

  沈禦眉眼舒展，嘴角又微微上揚，麵上帶了點笑意。

  他知道宋丞相已經被自己說動了。

  不過這很正常，他是聰明人，而且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隻要將這些因素堆砌在他麵前，他自然會選擇對宋瑾最有利的那條路，那便是隨自己一起離京。

  到時候天高皇帝遠，隻要將當初那些人處理掉，那邊疆，便是他領兵起義之地。

  內憂外患？隻要確定自己所夢八九不離十，那他便有把握，將兩國一同蕩平。

  不過他一個人若想辦到，付出的代價確實太大，還需宋瑾相伴，與她共同征戰才可。

  雖然還未明確宋瑾的意圖，但是根據她在山崖下一麵之緣過後的所有舉動，不推測，至少他們的意圖是不矛盾的，那便有合作的機會。

  而且邊疆雖然苦寒，但那樣的環境下，他一直護著宋瑾，更容易互生情愫，遠離祁承玉，也能讓她將人淡忘，不要走上一世的老路。

  ……其實也不是非要去邊疆不可，被啟示之後，他的選擇一下子多了許多。

  甚至立軍功，收將士，還是比較吃力的一種方式。

  但是最大的好處便是遠離京城，三年五載之內，宋瑾不會見到祁承玉。

  待到以後榮歸故裏，也是一人為皇後，一人已落蔻，那副場麵，他倒是很想見到。

  想到那個場麵，沈禦臉上的笑意又真切些，確定四下無人，他才和宋丞相講起自己的計劃。

  其一。

  ————

  趁著俞氏困倦，到她屋內小憩，宋瑾便拉著雀兒，縮到了小角。

  “你和謄睿之間，是怎麽回事？”

  明明昨日瞧著，還是挺好的啊。

  雀兒眨眨眼，沒有回宋瑾的話。

  宋瑾瞧著她這個模樣，長歎一聲，焦急的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何要自梳？往日也沒有這種打算啊。”

  雖然這些事情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了，但是眼睜睜雀兒慘死在自己麵前，在那之後她便總是回憶自己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久而久之，便就連許多本人都不曾注意的小細節，都牢記在腦海之中。

  她非常肯定，雀兒往日並沒有這種打算。

  雀兒故作無辜的看著宋瑾，大概是怕打擾在屋內憩息的俞氏，聲音很小，湊到了宋瑾的耳邊說：“這不好麽？我喜歡待在小姐身邊啊。”

  “你老實和我說，你與謄睿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不喜歡她，我便當回惡人，直接替你回絕了。”

  雀兒表現得倒是挺好，可宋瑾畢竟是知曉後來事，瞧她這副模樣，便知道她心裏藏著事，冷著一張臉對她說了這句話。

  雀兒垂眸不敢再看宋瑾，聲音低到微不可聞，若不是宋瑾聽力敏銳，還真意識不到她說話了。

  “小姐莫要擔心……”

  眉頭幾乎擰在了一起，宋瑾焦急的說：“和我說一說情況，若是你實在不願意說，我便去問謄睿。”

  宋瑾的臉色看上去很臭，她這副模樣還真挺能唬人的，至少雀兒就被她這個模樣給唬住了。

  這種感情私事，宋瑾自認搞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插手。

  但是她擔心雀兒在此事中受傷，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將這話說了出口。

  雀兒抿了抿嘴唇，輕聲說：“從來都是真心換真心，他揣著目的接近我，我自然也不會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