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可憐,可恨
作者:一尾遊魚      更新:2021-10-27 20:28      字數:2111
  門被關上,沈長野便睜開了眼。

  “你回來了。”

  他看上去有些落寞,但神態自若,沒有半點瘋癲的模樣。

  若是臉上沒有那些疤痕,看上去倒還真像是個如玉公子。

  沈禦突然想起了他小時候的模樣,他從小便粉雕玉琢,格外討人喜歡。

  若是當年沒發生那件事情,毀去他的容貌,想來也會出落得不錯。

  這般想著,沈禦給自己挪了個凳子,坐到他床邊。

  要說心疼,憐惜,那是半點都沒有,畢竟他是個鎦銖必較的人,當初沈長野是如何待他的,他可不敢忘。

  屋內沒有點上蠟燭,隻能借著月光看人,沈禦視力不錯,能瞧見他臉上的疤痕,沈長野的夜視能力卻一般,若不是謄睿的話,他壓根不知道進來的是誰。

  隻聽沈禦聲音裏含著笑意,譏諷意味濃鬱的說上一句:“怎落得這副境地,瞧著還真可憐。”

  “可憐,可恨。”

  宋瑾可和自己說了,沈長野在他不在的時候,都做了什麽事情。

  雖說在他意料之中,但一想到他有可能傷害到宋瑾,他便滿心的怨憤藏不住。

  壓下自己的情緒,沈禦麵具下的麵容平靜,輕聲詢問:“接下來大概是用不上你了,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聽到這話,沈長野渾身一僵。

  沈禦的言外之意,是問自己去地府之後,有什麽打算?

  沒有用的人,不處理掉,難不成還精心養著?

  尤其是沈禦一向不喜歡自己,便是千刀萬剮,都能做得出來。

  沈長野不想死,若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那樣的死法,拿來威脅宋瑾。

  他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說:“你要如何,才肯饒過我這條性命?”

  沈禦臉上帶著笑,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完好的臉,俯身湊到沈長野的麵前:“說笑了,我怎麽會要你的命?”

  “當初養父讓我拚盡性命也護你周全,這十餘年,我可有違背他的囑托?”

  沈長野在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捏著手裏的銀針,忍不住跟著沈禦的話,回憶起當初的場景。

  那時候鐵騎摧城,沈禦帶著自己殺出一條血路,為了護著他,身上添了好幾抹傷痕。

  一路流竄逃亡至京城,走走停停,時常食不果腹,是他剩下口糧,才養活的他。

  最開始那段時間,他確實待自己很好。

  所以自己才開始慢慢接納這個家夥,願意喊他一聲阿兄。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沈長野努力回想著當初的事情,卻隻記得那個雨夜,一個黑衣人出現,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在說不出話的他的臉上揮舞,毀了自己一張很討人愛慕的臉。

  然後他一直被沈禦安排在攬山閣的總部,儲存各種消息的倉庫。

  隻有偶爾能派上用場的時候,才會被拉出來,頂替沈禦。

  沈禦看出沈長野眼底的恐懼,輕笑一聲:“行了,回攬山閣吧,我哦們之間的帳,慢慢算。”

  一隻白眼狼而已,自己沒必要在他身上廢太多力氣。

  一個連局勢都看不懂的東西,一個隨便給點利益就分不清誰是好壞的玩意。

  沒必要拿來當自己的替身,且不說自己接下來要一直陪著宋瑾,便是有再需要替身的時候,自己找個聰明懂事的,不是更好?

  一直讓沈長野給自己當替身,是折磨他,但更多的還是給他安排一件事情,免得跟在自己身邊的老人一個勁的想要找他麻煩。

  每當見到沈長野的時候,沈禦才會意識到,自己是個濫好人,所以這些年很少見他,幾乎一年也見不上一麵,有什麽囑托也是給他寫一封信,又或者讓認識他的人去傳訊。

  那些人往往會折辱他一番。

  “一會兒我會讓謄睿送你回去,你便在那裏老老實實待著吧,衣食不會缺,但也別奢求旁的了。”

  他的作為,不過是一報還一報,沈禦自認待沈長野,要比當初沈家待他,好上千百倍。

  月亮漸漸爬上樹梢,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借此機會,沈長野看見了沈禦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張臉。

  美玉無瑕,自成風韻。

  沈禦之前是長什麽模樣的,如今是他真實的相貌嗎?

  沈長野努力去回想,卻發現自己什麽也想不起來,就好像丟掉了某些記憶。

  但是怎麽可能?

  他沉著一張臉,呼吸有些紊亂,瞳孔放大,顯然是在恐懼沈禦。

  瞧見他這個模樣,沈禦突然沒有再和他說旁的的心情,起身收回自己的視線,冷清的對他說:“一個多月前,你自縊是想暴露身份吧?”

  “麵具下的那張臉沒幾人見到,你說自己是旁人也沒什麽可信度。”

  他停頓片刻,用一種略微微妙的語氣對他說:“畢竟在所有人眼中,你都是一個染了瘋病的人。”

  沈長野渾身發冷,咬著牙,拚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反駁他:“你也一樣,畢竟在旁人眼中,我就是你啊。”

  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沈禦接著說:“但是你很清楚,皇上有多討厭我。”

  “隻要你給一個能堂堂正正除掉我的機會,他便絕對會出手。”

  在宋瑾那裏失手,知曉她是個不好惹的人,便想著曲線救國,以自縊為由,引來宮中太醫,借此機會,與皇上取得聯係。

  他清楚,皇上絕對會派心腹過來,查探他如今是真的要死,還是被旁人動了手。

  “可惜了,你把皇上想的太厲害,消息根本沒傳到皇上手中,倒是到了我這裏。”

  聽到這,沈長野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難怪這段時間一直沒人過來找他,難怪自己明明將紙條塞給了太醫,他卻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麵前。

  難怪謄睿這段時間一直將自己軟禁,便是下地,都不許。

  那是宮中的太醫啊,沈禦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長。

  皇上是做什麽吃的,那麽關鍵的位子,竟然還不能確保對方的忠心?

  一張紙條被沈禦捏在手上,慢慢展開。

  上麵的字跡正是沈禦常寫的,而內容卻顯得有些怪異。

  一雙眼含笑注視著沈長野,眼瞧著他瞪大一雙眼,臉上出現崩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