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清平樓是在自己手上經營起來的地方，就算如今已經升值加薪，涼娘還是個念舊的人。

  但是修繕和重建完全是兩個概念。

  後者要花費的錢，絕對是前者的好幾番。

  宋瑾這是要大出血啊。

  雖然心動，但涼娘還是理智的婉拒了宋瑾。

  一時得失和長遠利益相比，涼娘素來看得清，若是自己這一次答應下來，宋瑾過後肯定會心生不滿，到時候反要鬧出來許多麻煩，那樣的局麵，她可不想看見。

  而且沈禦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太特別了，若是真鬧起來，自己說不定兩麵都不討喜，到時候左右為難，說不定要卷鋪離開。

  她臉上帶著很淡，略微僵硬的笑，語氣溫和：“清平樓根基打得好，當初本就是花大價錢建的，雖然被水泡了幾日，有些地方損傷一些，但是不算影響，稍加修繕便是，無需如此破費。”

  聽到這話，宋瑾倒是不意外，不過她確實有心補償一下清平樓，因為接下來，清平樓若是維持不變，可能要落於下風了。

  她語氣強硬，湊近涼娘，說：“那就拿著錢換一個風格，看著有些膩了，總要新穎一些，才能吸引客人嘛。”

  二皇子很可能是被芍藥派來的，他對清月和皓月都止乎於禮，顯然和先前的名聲對不上，隻能說他確實對芍藥入迷太深。

  二皇子行事張揚，若是再多去幾處，難免會將芍藥暴露，上有所喜，下有所好，難免有人為了討好二皇子，往花顏樓送錢。

  涼娘打量著宋瑾，她們也算不上熟悉，她如今這番舉動，在她看來多少有些奇怪，不過沒有把白來的錢仍走的道理，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宋瑾。

  “那就多謝了。”

  煙灰色的長裙在火光下鍍了一層暖紅色，宋瑾隨意的靠在桌上。

  屋內悶熱，白色的麵具早就扯下隨手扔到桌上，那張出色的臉在燈光下明暗交錯，看的不清晰，但莫名讓人心動。

  涼娘抬頭，便瞧見了這樣的宋瑾。

  她看上去好像莫名的哀傷。

  涼娘不想去窺探宋瑾，畢竟她們隻是普通上下級的關係，沒必要去問那些東西，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所以她便開口詢問：“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宋瑾搖頭否認：“沒有了，這次真就這一件事拜托你們。”

  這話說得，她還怪尷尬的。

  但若是沒什麽要緊事，跑過來又覺得自己有些逾越，所以還是讓自己的臉皮厚一些吧。

  她盯著燭火下映照出來的，涼娘那張蒼白的臉，擔憂地說：“我擔心你身體，想著還有什麽是能幫上忙的嗎？”

  涼娘現在看上去比剛才強一些，但仍舊是很虛弱的樣子，宋瑾實在是不放心就這般離去。

  平日裏待在攬山閣總部的人實在是太少，那些調過來幫涼娘的人也在別處，若是涼娘昏倒過去，怕是一時半會兒都沒人能瞧見。

  “多謝，那你幫我看看這些東西？”

  涼娘也沒和宋瑾客氣，知道她這話不是客套，便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摞，放到桌上。

  她語氣輕快，說：“是向西擴散分部的計劃，已經有人寫好，但是我還沒拿定主意，錢你出大頭，這事自然也該你來做主。”

  攬山閣如今還在京城和周邊運作，再遠一些的地方便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在宋瑾剛當上副閣主的時候，確實誇下海口，但是宋瑾沒想到他們的執行能力這麽強。

  她想一想自己扔到攬山閣的寶庫，沉默片刻，才將那一摞東西放到手邊，翻看了起來。

  那些錢，應該夠用吧？

  也不知道這一次會花多少錢，自己真的得去看一看娘親新給自己的那筆遺產了。

  計劃還算周密，而且確實有可行性。

  根據宋瑾後世人的眼光來看，值得一試。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宋瑾簡單將東西翻看一遍，深吸一口氣，合上之後詢問涼娘：“計劃沒什麽問題，但是現在的攬山閣，真的要往西擴展嗎？”

  涼娘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先前不少人背叛，然後水災又死了些人，如今攬山閣的人手維持正常運轉都有些困難，更別提分出一些人去成立分部了。

  “我們攬山閣也幹了好些年，手底下養著不少人隻是覺得他們本事還沒學透，所以沒讓人出來練一練而已。”

  在沈禦剛進京的時候，就有心創辦攬山閣，幾年拉扯，總算是弄出來了個隻有幾十人的小勢力。

  一晃許多年過去，他們在這京城的暗勢力中也能排的上號，自然不會再讓自己落入當年那般的窘況之中。

  死了人固然心疼，但人要向前看，往遠方走。

  聽到涼娘這話，宋瑾有一瞬間沉默。

  所以為什麽你們這段時間一直不調人手，是在演我嗎？

  涼娘看出宋瑾眼中的質疑，沉默片刻，解釋道：“那群人稚氣未脫，我是怕他們惹禍，到時候壞了攬山閣的名聲。”

  “但是派去西邊闖一闖還是沒問題的，大不了就先不說是攬山閣的名聲，若是沒搞好，便灰頭土臉的回來，若是真站穩了，再宣揚出去我們攬山閣的名頭。”

  倒也言之有理。

  但是宋瑾不清楚上一世攬山閣到底是怎麽個走向，畢竟她對他們的了解實在太少。

  但是推敲一番，便知道肯定不是現在，因為在自己加進來之前，他們還沒有足夠的資金去做這些事情。

  所以，海慧寺再等一等吧，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她將這厚厚一摞寫滿了的計劃書退給涼娘，輕描淡寫地說著：“既然沒練好，那就再練一練，不必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等他們練得差不多了，再出去闖，一鼓作氣，直接拿下那片市場。”

  宋瑾把話說的很漂亮，她眼中野心勃勃，滿臉的誌在必得。

  “若是失敗幾次，沒了那股衝勁，那可就不妥了。”

  涼娘聽宋瑾這番話，倒是沒覺得她怯戰，滿意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那就先讓他們接著練。”

  這也是她的想法，若是宋瑾與她背道而馳，她還得勸上好一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