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被狗啃了
作者:香卻      更新:2021-10-25 23:23      字數:3685
  江盡棠雪白臉頰上的牙印十分顯眼,宣闌這一口咬的不輕,現在還在絲絲縷縷的痛。

  他麵無表情的站起身,“陛下喝多了,回宮歇息吧。”

  宣闌盯著他臉上的牙印,無意識的舔了一下尖銳的犬齒。

  那種柔嫩的觸感似乎還留在齒尖,鼻間也還被那種冷淡的棠花香充斥,宣闌更覺難堪——他是失心瘋了麽?剛才竟然想要吻江盡棠?!

  都怪這個閹人生的太好,像是隻狐狸精,誰見了能把持的住。

  宣闌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看江盡棠的眼神更加厭棄,冷冷道:“九千歲既然已經有了心儀之人,還是收斂些,別辜負了福祿郡主。”

  江盡棠垂眸看著地麵,行了一禮:“微臣恭送陛下。”

  “……”宣闌冷哼一聲,比來時火氣更大,拂袖而去。

  山月趕緊過來,緊張的問:“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江盡棠抿了抿唇,臉色極度難看,“以後宣闌若是再來,直接說我死了,不見。”

  山月一愣,心想剛才小皇帝應該是把主子得罪狠了……但是主子麵對這世間大多事都態度淡然,看小皇帝的時候就跟看個胡鬧的孩子沒什麽兩樣,他到底幹了什麽,讓主子如此生氣?

  想到這裏,山月忽然看見了江盡棠臉上的牙印,驚道:“主子,您的臉怎麽了?!”

  江盡棠抬手摸了摸牙印,聲音裏壓著怒氣:“被狗啃了。”

  山月:“……可是咱們府裏,沒有養狗啊。”

  江盡棠嗤了一聲:“是外麵的野狗。”

  他不想再提這糟心事,道:“你去跟佘漪說一聲,讓他盯著禮部,盡快把宣闌的婚事給辦了。”

  還是得有個女人暖床才行,否則宣闌這狗崽子豈不是一天到晚到處輕薄人。

  “帝後大婚恐怕快不了。”山月道:“我看禮部的意思,是要等到明年去了。”

  江盡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我府裏養著的那幾個呢?”

  自從江盡棠求娶姚春暉後,府裏就一直在不停的被塞人,都是為了討好他,指望他在官場上能行個方便。

  山月道:“都在後院裏養著呢,您之前不是吩咐等過些日子都打發了麽。”

  “挑兩個出挑的。”江盡棠冷冷說:“連夜給我塞到宣闌龍床上。”

  “……啊?”山月茫然的:“給陛下送去?”

  “他該敗敗火了。”江盡棠抿著唇道。

  尋常人家的孩子若是有宣闌這麽大了,早就知了人事,喝花酒就不說了,誰不養幾個通房丫頭,但是宣闌直到今日都還是個雛兒,剛壓在他身上的時候竟然還頂著他了,實在是有必要給他送兩個女人去敗敗火。

  山月覺得奇怪,江盡棠怎麽忽然管起這些小事了,但是主子吩咐了,他就得照辦,並不多問,應了聲是,就親自去挑人了。

  江盡棠坐回椅子上,想要繼續下那一局未完的棋,才看見棋盤連帶著小幾一起被宣闌掀翻,此刻地上一片狼藉。

  他有些心煩意亂,手指又摸上那個凹凸的牙印,渾身有種被狗圈了地盤的不適感。

  宣家的人他也見過不少,怎麽就出了宣闌這麽一個混賬狗東西。

  他越想越氣,手指圈在唇邊打了個響哨,立刻有黑衣暗衛出現,恭聲道:“主子有什麽吩咐?”

  江盡棠眯起眼睛:“給宣闌入口的東西裏加點東西,給他今夜助興。”

  暗衛一愣,他接過不少殺人的任務,但是給人下藥的,還是頭一回。

  江盡棠想了想宣闌那樣子,又道:“兩個估計不夠,你讓山月多挑幾個。”

  暗衛:“……是。”

  ……

  第二天一大早,山月就傳來消息,說昨晚上連夜送進宮的幾個美人全部都被小皇帝打發到掖庭當下等宮女去了。

  江盡棠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問:“真正成人了,還不開心?”

  山月的表情一言難盡,道:“據咱們的探子說,陛下看見寢殿內的幾個美人,當即大怒,將人全部趕出去了,美人們連陛下的衣角都沒有摸到,就被王來福領著小太監扔去了掖庭。”

  江盡棠一頓:“他沒碰那幾個女人?”

  “沒。”山月咳嗽一聲:“您不是讓人下了藥麽,陛下昨夜估計不太好受,今早上王來福去伺候陛下起床時,見他形容狼狽,還說來日一定會百倍千倍的報複您。”

  江盡棠心情不錯,道:“我一個太監,那種藥對我沒用,不過……”他有點疑惑的:“他中了藥,又麵對幾個美人,竟然把人趕走了,是不是……”

  山月:“……”

  山月覺得有點驚悚。

  這麽一想,確實不太對勁啊,小皇帝難道是……不行?

  他正想到這裏,江盡棠又自顧自的搖頭,喃喃道:“看著也不像是不行啊……”

  山月:“……什麽?”

  “沒什麽。”江盡棠說:“那幾個姑娘沒享成潑天富貴,也不該平白遭罪,過幾日你聯係人將她們放出宮吧,給些盤纏,送離京城。”

  “是。”山月應聲。

  江盡棠放下茶杯,起身去書房處理公務,書房裏的奏折案卷堆積成山,讓他揉了揉眉心,甚至想要令人全部搬進宮去讓宣闌自個兒處理。

  窗戶開著,外麵的風帶著梅花香氣湧進來,江盡棠咳嗽一聲,坐在了書桌邊,就見書桌上放著一張攤開的奏折,上麵寫的是江南又起了災荒,請求朝廷撥款賑災。

  從去歲夏開始,富饒的魚米之鄉先是發了大水,良田被淹,屋舍盡毀,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銀撥出去,水災稍有緩解,卻又鬧起了瘟疫。

  七個月裏,朝廷已經陸陸續續給江南撥了十幾筆賑災款,請求撥款的折子卻還是在一道道的上。

  江盡棠看著手裏的奏折,臉色淡淡,將它直接扔進了火盆裏,火苗瞬間卷席而上,將奏折吞噬,慢慢化為灰燼。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姚綬問斬的日子,這天宣闌開了恩旨,暫時解除了江盡棠的禁足,允許他進宮去接姚春暉,見父親最後一麵。

  姚春暉不敢為父戴孝,隻是穿了一身素淨長裙,站在居住的殿宇門口等了良久,終於看見一頂暖轎由人抬著過來了。

  宮中沒有後妃,也無太後,按理說能在宮中坐轎的隻有皇帝一人,但是九千歲身體不好,皇帝特別開恩,允許他在宮中以轎輦代步,至於這到底是不是皇帝的本意,那就不好說了。

  暖轎停下,一隻修長瓷白的手撩開了轎簾,露出其後一張昳麗驚人的臉。

  江盡棠今日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錦衣,外麵披著雪白的狐裘,看著清雅溫潤,倒是像極了哪位權貴家的公子。

  “九千歲。”姚春暉趕緊行禮。

  “嗯。”江盡棠淡淡點頭:“你上後麵的轎輦。”

  姚春暉搖頭:“我……我還是走路吧。”

  她不敢在宮裏如此僭越,畢竟她是罪臣之女,處處都該謹慎小心,出風頭的事都應避著。

  江盡棠也沒有強迫,隻是令山月給了姚春暉一個暖爐,就重新放下了轎簾。

  外麵分明冰天雪地,寒風凜冽,但是因為懷裏的手爐,姚春暉卻絲毫不覺得冷。

  過宮門口的時候,早有一架玄色的馬車在等著,山月看見王來福守在車邊的時候就眼皮子一跳,直覺不好,等到了近前,王來福一笑:“問九千歲安。”

  江盡棠挑起就轎簾:“王公公怎麽在這裏?”

  王來福一雙圓眼睛都笑彎了:“今日大雪,陛下怕九千歲受寒,特意備了一輛馬車,裏麵熏著熏籠,暖和著呢,請九千歲移步馬車吧。”

  “不必了。”江盡棠不知道宣闌又在搞什麽鬼,直接拒絕:“我也備了車。”

  王來福一臉苦相道:“九千歲,您別為難奴才呀,陛下吩咐下來了,奴才要是沒有做到,那是要受罰的。”

  江盡棠:“……”

  江盡棠下了轎,王來福喜笑顏開的搭好了馬紮,躬身請江盡棠上去。

  江盡棠看他一眼,踩上馬紮,剛上馬車,就被一隻手直接拽了進去,山月立刻就要上前,王來福趕緊攔住:“無事無事!稍安勿躁!”

  山月盯著馬車道:“裏麵是誰?!”

  王來福輕噓了一聲,道:“大人,咱家還有些事情在身上,麻煩您照看好九千歲。”

  說著竟然就要走,山月瞬間明白了馬車裏麵是誰。

  敢這樣對江盡棠的,還有誰。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多事,從侍從那裏取回自己的佩劍,翻身上馬,一揮手:“出發!”

  姚春暉上了江盡棠準備的馬車,她親眼看見江盡棠被拽進去,擔憂不已,一直隔著車窗看,卻見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郡主不必擔憂。”伺候她的小宮女輕聲說:“那可是九千歲呢,他不會有事的。”

  姚春暉咬唇道:“正因為他是九千歲呢!”

  要是別人,哪有這麽大膽子!她大致猜到了裏麵是誰,心裏更加焦急,卻又無能為力。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山月帶著幾個人騎馬護在周圍,往刑場而去。

  馬車裏暖如深春,江盡棠被那一下拽的幾乎是摔進馬車裏,本就頭暈目眩,更別說還撞在了一堵結實的肉牆上。

  宣闌穿了一身便衣,深沉的玄色襯的他更加沉穩,不太像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郎,但是此時居高臨下看著江盡棠的眼神,卻又帶著滿滿的、屬於少年人的惡劣:“九千歲這是怎麽了,見了未婚妻就如此歡喜,竟然連路都走不好了?”

  江盡棠終於坐好,輕喘了口氣,抬眸看向宣闌,虛偽道:“臣是見了陛下,喜不自勝。”

  “是嗎。”宣闌抱著胳膊:“朕怎麽沒有看出九千歲的喜不自勝來?”

  “大概是臣情緒內斂。”江盡棠淡淡道:“陛下這是做什麽?”

  “想著九千歲第一次思慕一個人,沒有經驗,或許不知道在福祿郡主為父流淚時遞一張絹帕,所以特意來提醒九千歲。”宣闌道:“順便還有一件事要問問九千歲。”

  江盡棠大概猜到了他要問什麽,靜靜看著他。

  宣闌果然道:“昨日內閣有位大人,私下參了九千歲一筆,說江南災情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奏折到了九千歲案頭,九千歲未批紅也未轉內閣,而是直接燒了,置江南萬千黎庶於不顧,九千歲認不認?”

  “認。”江盡棠淡聲道:“臣的確將奏折燒了。”

  宣闌長眉皺起:“江南災情已經刻不容緩,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白骨於野,餓殍滿地,九千歲壓下奏折,朝廷沒有及時賑災,會讓多少無辜百姓枉死?!”

  江盡棠在帝王的詰問下,卻忽然笑了:“那陛下知道國庫還有多少銀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