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戴罪立功助陳唱
作者:39號樓主      更新:2021-10-25 13:05      字數:3093
  縱然是曆經刀兵戰火,但如今的江陵商業依舊繁榮,民生相對富庶,大街上車馬輻輳、人流如織,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各種貨物琳琅滿目。

  “焦春兒,焦春兒,停一停,站住……”

  婦人挎著一個提籃正在街上行走,耳聽到聽到身後的喝聲,卻是喚她閨名,像是熟人,暗想必是遇到了親友,立馬回頭觀望。

  隻見頭戴皂紗四角帽、身穿一襲青布皂衣的兩個衙役正朝她走來,心中好不著忙,手足慌亂。

  這婦人便是春娘,即便她是婁家這種頂級大戶人家的婆子,見到官差難免還是兩腿打顫,何況她心裏有鬼。

  “官差老爺,敢問喚住民婦有何吩咐?”

  當前一名衙役大步流星走來,正是孫興,淡淡一笑,對春娘道:“莫要緊張,方才單記綢緞鋪裏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衣料落到香爐上之時你也在場,就是想讓你做個人證。”

  之前,春娘見單家父子製服了陳唱,便溜出了鋪子。

  後麵差官接手的事情自然不知,一見孫興和顏悅色,並不像是發現了她的小秘密,懸著的心登時就放下了一半,遂挺了挺豐滿的胸脯,道:“差官老爺明鑒,確實是那書生所為,此人一看就並非善類,民婦剛剛從婁府出來,他便一路尾隨著人家,定是尋個機會欲圖不軌,幸虧妾身……,不然……官差老爺可要為民婦做主啊……”

  孫興看她又肥又醜的模樣,不耐煩地道:“行了,等到了地方再說也不遲!”

  春娘扭動著肥臀跟著兩名衙役一路前行,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卻發現去往的方向既不是單家的綢緞莊,更不是衙門,不禁心中犯了嘀咕。

  恰在此時孫興一回頭,見春娘臉上盡顯疑惑,便說道:“那件事雙方都答應私聊,隻是在店裏辦案著實耽誤人家做生意,單掌櫃的便提議在前麵的土地廟裏協商具體的賠償款項,你是當事人,事情的經過最為知情,做個見證。人家單掌櫃的還說了,事成之後還有謝資奉上。”

  春娘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喜道:“有勞官差老爺了!”

  東西兩城的交界之處,有著一片不算大的樹林,向內望去不遠,便可以看到一間破落的土地廟。

  春娘跟著兩名衙役走入了土地廟,這座土地廟小得可憐,進入廟門後,見隻有一間供神的堂屋,一片不大的天井,卻生滿了野草,糾結蔓延,十分的荒涼。

  午後豔陽高照,這一路走來,天氣尤其顯得悶熱,這樣的天氣對春娘這種大胖子來說最是難熬,她渾身幾乎都已經被汗水浸透,衣衫盡濕,粘在身上黏糊糊的,恨不得脫個赤條條,整個人都泡進井水裏才覺快意。

  “你先進去等著,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到。”孫興讓另一名衙役留在春娘身旁,自己則走到了門外,手搭涼棚靜候觀望。

  春娘的心有些煩躁,這破廟香火已廢,蛛網遍結,罕有人至,就連那土地爺老人家的金身也摔到地上成了一塊塊的土坷垃,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她如今有些後悔,悔不該當初鬼迷了心竅,非要單掌櫃的訛那書生一筆,如今此事經了官,遠不如讓柱子敲那人一記悶棍,也可出得惡氣。

  春娘家中往上數三代,都是在婁家為奴為仆的,可以說他們家見證了婁家的發家史,她的父親樓家老爺的貼身伴當,哥哥也是府中的管事,在婁家下人當中也是螃蟹一般橫著走。

  在父兄的照拂下,她先從夫人的丫鬟開始做起,後來年紀大了,也嫁了人,便作了小姐身邊的婆子。

  在父兄身邊耳濡目染,此人倒也十分的精明、勤快,深得婁家母女的信任,故而才將這後宅采買大大權交予她執掌。

  隻是十分不幸的是父兄二人在一次跟著婁家老爺出門置辦貨物的時候,遇到了山賊土匪,父兄二人雙雙客死在晉陽郊外,就連她那半大小子也跟著一起失蹤了,不知是死是活。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父兄亡故兩年之後,體弱多病的丈夫又撒手人寰,好不淒慘。

  沒有了父兄作為依靠,她的地位很快便受到了威脅,前些日子已經傳出風聲,夫人有意要將這采買大權收回授予旁人,這其中油水頗為豐厚,春娘如何肯放手?

  誣陷陳唱出氣這件事,的確是草率了,若因此事被府中別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禍事怕是頃刻即來。

  她搖著胖手在臉頰便扇著風,心道:“被那書生尾隨又如何,自己衣衫齊整,又未曾少得半兩肉、泄得半縷春光,最多也就是讓那登徒子看了那扶風擺柳的背影,這誘人的背影不知被那門子看過多少次。

  唉,好好的采買差事不做,偏要為了出這口惡氣,這是何苦來哉?”

  春娘越想越煩悶,一屁股坐在了土地爺像的破蒲團上,塵土紛紛揚起,嗆得她直咳嗽。

  就在這時,孫興領著一人款款走入了土地廟中,正是那覬覦其美色的書生。

  再探頭往後看,並無單家父子前來,不禁心砰砰直跳。

  孫興笑眯眯地上前對春娘道:“春娘,這位郎君想同你談一談,你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明白嗎?”

  “啊?”

  春娘好像被踩到尾巴似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下巴上的肥肉還在打著擺蕩,身後破蒲團上留下兩個半大南瓜般大小的臀印。

  她驚慌失措地看著陳唱,聯想到方才孫興對陳唱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中愈發地忐忑不安,嘴唇動了動,囁嚅著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陳唱對著春娘叉手一禮道:“這位大姐,不必驚慌,咱們就是拉拉家常而已……”

  陳唱問話,隻對孫興說是這婦人可能手腳不甚幹淨,甚至和府中管事家丁不清不楚之類的,孫興可不敢在一旁聽著,有些事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反生禍端。

  故而,兩人都在土地廟外遠遠地站著,並不曾聽到廟中兩人對話。

  半個時辰後,春娘鬢亂釵橫、雙手扶牆走出了土地廟,失魂落魄一般走了,肥臀依舊搖曳多姿,跟著孫興的那個衙役歎道:“若是隻看這背影,還真是令人眼饞……”

  孫興沒好氣地道:“沒出息的東西,見到母豬賽貂蟬!”

  他罵了一句,便快步走入土地廟中,見到陳唱後臉上盡是諂媚之色,試探著道:“這婦人……哦,郎君可還滿意?”

  孫興怎麽說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差官,此刻怎麽跟龜公一般,陳唱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叉手道:“多謝了!”

  孫興院陪笑道:“陳郎君,之前不知郎君身份和於頭兒的關係,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陳唱笑起來,覺得於頭兒和孫興的身上固然透著一股痞氣,但也有難得的玲瓏心思:便道:“孫大哥也是受人蒙蔽了,說開了就沒事了,算了,反正我也沒有什麽損失。”

  孫興聽到損失二字,心中想起了什麽,笑道:“陳郎君,你看時已過午,也到了吃飯的時辰,你就給我一個擺酒謝罪的機會,明月樓怎麽樣?”

  陳唱心中有事,婉言謝絕道:“謝了,改天再說吧,今日我還有事兒,需要趕回駙馬府。”

  孫興看到陳唱拒絕也就不再強求,將陳唱扶著上了專門給他雇來的犢車上,說道:“陳郎君,今後若是在江陵遇到什麽麻煩,盡管找我……”

  說完方才想起,人家背後有駙馬府這棵大樹,還跟於頭兒稱兄道弟,自己能幫上人家什麽忙,這話說得有些大了,不由得尷尬的興笑。

  陳唱微笑著點點頭,人家敬他一丈,他自然也要回敬一尺:“孫捕頭,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以後有的是相處的機會!”

  孫興聞言渾身舒坦,這種舒坦勁仿佛比之在飄香院中與儷君姑娘顛鸞倒鳳、巫山雲雨那種感覺尤甚,他忙不迭地點頭哈腰道:“是,是,是,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

  此人可是於頭兒拚命巴結的對象,他能夠不計前嫌跟自己屈尊相交,那是多大的麵子。

  陳唱知道孫興之所以對自己這麽恭敬,多半是因為於頭兒的緣故,想必從於頭兒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背景,微微一笑:“孫捕頭,上車,咱們一起回去!”

  一旁的衙役一直沒機會巴結陳唱,插嘴道:“這如何使得?郎君有傷在身,我們腿腳快的很,就不坐車了……”

  孫興狠狠地瞪了這個沒眼色的手下一眼,又笑眯眯地對陳唱道:“哎呀,若是郎君不嫌棄,我們兄弟二人倒是巴不得跟郎君多親近親近。”說著抬腿便上了犢車,坐在了陳唱的對麵。

  那衙役也要跟著上車,孫興沒好氣地嚷道:“你這麽胖,上了車還不得把牛累壞了,好生在旁跟著走!”

  一聲粗沉的吆喝聲響起,犢車隨之緩緩而去,那衙役怔怔地站在土地廟門口,這才想起自己體重不過百斤而已。

  哪裏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