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宰賢瞧著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姑娘，越瞧越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畢竟，他可從來沒有到過建州城的地界。

  “過了這麽些天了，你可想好了沒有？”萬宰賢刻意當著紀然的麵，拿出了那本在紀府查抄到的《刑律》，在手中隨意地翻了翻。

  《刑律》中，楊言所作的批注在篝火的火光映照下異常分明。紀然看了，不由神色一緊。

  紀然臉色的微妙變化被精明的萬宰賢看在了眼裏。

  哼，果然不出灑家所料。

  萬宰賢又將書來回翻了幾遍，口中說道：“就這麽本破書，也值得你們紀家把它放在錦盒裏收藏？密密麻麻的，寫得都是些什麽玩意兒？不如燒了。”

  說完，萬宰賢作勢要將那書扔進篝火之中。

  “不要！”

  紀然看著萬宰賢的動作，心中著急去搶，卻忘了自己雙手、雙腳都被縛住了，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半邊臉蹭到了地上的沙石，紮得臉一陣生疼。

  “姑娘可終於說話了。”萬宰賢的聲音尖尖的，再加上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在這寂靜深夜裏，聽得人毛骨悚然。

  萬宰賢說著，將那本《刑律》隨手丟在了一邊的石頭上，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走到紀然邊上。他彎下身子，右手一提，就將紀然從地上提回了她方才坐著的石頭上。

  “嘖嘖，瞧瞧這小臉蛋。”萬宰賢把紀然提起來後，索性就在紀然身邊坐下，頗有興味地看著紀然那沾著細小沙石的半邊臉，伸手就要摸上去，“嬌嬌嫩嫩的，被這小石頭輕輕一碰，就劃傷了呢。這白中帶血的樣子要是教我們那尊貴的首輔大人見了，可是要心疼死了。”

  紀然一臉冷漠地別開臉，說道：“關他什麽事？”

  萬宰賢抬手摸了個空，麵上倒也不顯怒色，反而還“咯咯”地笑了一聲。

  他十分隨意地從袖中取出一條絹帕，拿著帕子，伸手捏著紀然的下巴，強硬地將紀然的臉轉了過來，將帕子撫到了紀然的臉上，說道：“方才是灑家唐突了，不該直接用手幫姑娘清理臉上的髒汙的。姑娘家的，自然是要精致點兒。用帕子，正好。”

  紀然想要躲開。

  但萬宰賢雖麵帶淺笑，可捏著下巴的勁卻大得驚人，讓她分毫不能動彈。但若要說這勁大，又好像恰好卡在了臨界點上，雖然捏得人生疼，卻不傷及骨頭。再加上萬宰賢另一隻手偏生又輕柔得緊，一點一點地將臉上的髒汙擦去，露出了底下帶著幾絲帶血劃痕的雪白肌膚。

  一邊是陰狠毒辣，一邊是似水溫柔。兩相交疊，卻比修羅還更加令人恐懼。

  紀然的身子不由一顫，眼神裏的恐懼，快要藏不住了。

  擦拭好髒汙，萬宰賢將那帕子悠然收回袖中，捏著下巴的手卻還沒放開。

  萬宰賢一邊在袖中摸索，一邊瞧著紀然，神色溫柔地說道：“姑娘，你可別亂動。灑家這手勁要是一個不穩，你這下巴，可就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