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一個個恨的咬牙切齒。

  “楊大，咱們這麽多年的鄰居處著，我和你可以說是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你怎麽就下得了如此狠心？”

  “楊大，老婆子我是親眼看著你長大的，有什麽仇什麽怨你衝著大人來呀，你衝著我可憐的小孫子，你還是人嗎你——”

  “喪心病狂，狼心狗肺，老頭子要殺了你，殺了你——”

  要不是有村民拉著，老周家的人早就撲過來把楊老大撕成七零八碎了。

  縣太爺怒喝一聲，“你是要主動交代，還是讓本官嚴刑逼供啊？”

  跪在地上的男人似乎知道自己今日逃不出這一劫了，渾身癱軟到地上，呐呐的說道，“我說，我主動交代，大人，主動交代可以減罪嗎？”

  縣太爺冷哼一聲，“那要看你的殺人動機和殺人手段，速速招來！”

  楊老大吞了吞口水。

  終究是說出了這座埋藏在他心底兩年多的秘密。

  原來。

  楊家和周家自古以來就是鄰家，關係交好，兩家人處的就跟一家人似的。

  隻是楊老大年紀比周老大要大幾歲，眼看著周老大比自己提前成親，他心裏就有些不得勁兒。

  好在後來，家裏人也給他說了一門親事，他也成親了，他就想著要趕緊生一個兒子，趕上周老大。

  可萬萬沒想到，他那個媳婦不正經，明明已經跟他成親了，外麵還勾.搭了好幾個光棍漢，有一次正好被他和周老大碰上，捉奸在床。

  當時楊老大氣急敗壞。

  又因為周老大在旁邊，無論如何都不能做這個縮頭烏龜，所以就一直休書把那個女的給休了。

  若是當時周老大不在場，他可能會把奸.夫怒揍一頓，把媳婦狠狠的打一頓，讓她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休了媳婦以後，怎麽著都找不到媳婦兒了。

  他成了個光棍。

  眼睜睜的看著鄰家的周老大媳婦兒有了身孕，還生了兒子。

  又眼睜睜的看著周牛牛越長越大。

  有一次。

  楊老大從地裏回來。

  他聽到身後有孩子喊了他一句老光棍，扭過頭，便隻有周牛牛一個孩子。

  周牛牛解釋說是其他的小孩子喊的，當時楊老大隻是悶聲悶氣的點點頭，也沒說什麽。

  這件事以後，兩家人的關係依舊挺要好，周家人口比他家多，地自然也比他家多，農忙的時候，楊老大幹完了自家地裏的活，還經常跑到周家給周家幫忙幹活。

  就是這個周家人當成自家人的光棍，在一個傍晚，用一塊糖把周牛牛哄到了自己家裏，用繩子把孩子勒死了。

  他把孩子的身體藏進了大缸裏。

  聽說孩子丟了，還著急忙慌的出來幫忙找孩子。

  等到深更半夜，他偷偷摸摸的抱著屍體出去，本來想要把屍體丟到山上，被狼分吃掉。

  可沒想到剛走到那幾畝良田處，就看見了喝的醉醺醺的王大貴從遠處踉蹌著來，楊老大便抱著孩子躲進了茂盛的草叢中，幹脆就把孩子屍體埋在了下麵。

  埋完孩子以後。

  正好下了一場雨，將他挖坑埋孩子翻出來的新土，一起全部淋濕，便再也分辨不出新土老土了。

  後來，整個村子裏的人，包括老周家的人，都默認孩子是被拍花子拍走了。

  縣太爺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

  終於破案了。

  慢悠悠說道，“你說你是太陽下山的時候把孩子勒死了，可是仵作通過對屍體的檢驗，發現孩子去世的時間其實是夜晚，也就是說，你當時隻是把孩子勒暈了，造成了假性死亡，周牛牛是被你活埋窒息致死的，你真是喪盡天良啊！”

  秦九月默然。

  楊老大的每一句證詞話裏話外都包含著對老周家的不滿，可是事實上，這跟老周家根本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周老大比他先成親，難道是周老大的錯嗎？

  他找的媳婦兒不正經，難道是周老大的錯？

  媳婦兒被捉奸在床，難道又是周老大的錯？

  周老大夫妻倆有了孩子，還是周老大的錯？

  真是太可笑了。

  直到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擺在麵前的此刻，姓楊的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依然覺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他覺得這些理由可以幫助自己逃離死罪。

  荒謬至極。

  縣太爺一聲令下，“來人，把楊阿大押解回衙門，擇日宣判。”

  周家老婆子哭得渾身抽搐，“大人，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一定不能放過他，我家牛牛死的時候才四歲，還是那麽小那麽小的孩子啊，大人，一定不能放過他啊——”

  “啊——”

  一道聲音傳來。

  隻看到遠處一個瘋婆子衝過來，瘋婆子的左腳踝全部破皮，鮮血淋漓，骨肉分明，右腳踝上還帶著鐵鏈。

  她衝著這邊衝過來。

  有官差想要去攔，竟然沒有攔住她。

  瘋婆子衝到楊老大麵前，雙手掐著楊老大的脖子，牙齒狠狠的咬住楊老大的耳朵。

  不管多少人過來拉扯，她都是一動不動。

  楊老大呼疼的聲音響徹蒼穹。

  村裏人冷眼旁觀。

  從心裏怒罵一聲，活該！

  俗話說禍不及妻兒，更何況這根本不是老周家惹的禍。

  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瘋婆子抬起頭，嘴巴裏赫然出現了血淋淋的一隻耳朵。

  她硬生生的把楊老大的一隻耳朵咬了下來。

  楊老大疼得渾身抽搐，在地上翻滾，傷口不停的流血，染紅了一塊場地。

  縣太爺道，“押解起來吧。”

  周家人過去把瘋婆子扶起來，心裏暢快極了，隻恨瘋婆子沒能多多堅持一會兒，把人掐死，讓他也嚐嚐孩子去世之前的滋味兒。

  縣太爺對周家說道，“明日，你們爺倆去縣裏一趟，眼下趕緊給她看看傷口吧。”

  腳上的肉都快掉下來了。

  縣太爺解決了案子，準備打道回府。

  他站起來。

  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秦九月，衝著秦九月微微的點點頭，算是表達感謝，然後帶著浩浩蕩蕩的官差離開。

  隻是沒等他們撤，村裏來了一輛牛車。

  沒頭沒尾的來到場地，“請問，秦九月是你們村裏人嗎？”

  牛車上坐著一個老婆子一個年輕男人。

  不知道找秦九月什麽事。

  縣太爺停下腳步問道，“你們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