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大多是迷信的。

  他們無比的相信鬼魂之說。

  也正是利用了村民們的這種心理，這個計劃才能進行下去。

  江家是村長媳婦來通知的。

  村長媳婦說的事無巨細，等大家夥都表示已經明白以後，才急急忙忙趕去下一家。

  秦九月幾不可見勾了勾嘴角。

  果然還是用了這個辦法。

  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做飯，吃飯，吃完飯繼續搗藥。

  宋秀蓮給小姝兒找出來了一身白色的小裏衣，給小家夥換上。

  宋秀蓮提醒秦九月，“九月，咱們該出門了，別讓村長那邊最後就等咱們家裏人。”

  秦九月才奧了一聲。

  放下手裏的杵。

  從炕上蹭著屁股下去，提上塔拉著的鞋子，拍了拍身上沾染了一些藥末藥粉，“走吧，三寶和小姝兒也要一起嗎？”

  兩個小家夥都喜滋滋的點點頭。

  三寶還想著要是把牛牛的魂魄招回來，他和牛牛說幾句話呢。

  江清野剛伸出手。

  弟弟妹妹已經分別抓住了秦九月的兩隻手。

  江清野：“……”

  終究是錯付了。

  宋秀蓮看一下江清曠，“老二，我們先走了。”

  江清曠沉默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秦九月他們離開。

  江清曠才胳膊支著炕，慢慢的移動到杵那邊，看了看裏麵還沒有被碾碎的中藥，趴在炕上幫忙搗。

  他並不是在幫那個毒婦。

  而是在幫家裏人。

  畢竟毒婦賺了錢，奶奶大哥以及弟弟妹妹就會吃的好一點，過的好一點。

  ——

  杏花村集中曬稻子的場地。

  杏花村幾乎所有的村民都到場了。

  王大娘一家人站在秦九月一家人身旁，一晚上的功夫，王大娘急得嘴上已經起了五六個泡，就連陳秀秀都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臉上的顴骨突露出來。

  陳秀秀見到秦九月。

  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秦九月一眼。

  不一會兒。

  縣太爺就帶著兩個穿著道服的道士出現。

  村民們紛紛散開，圍在場地周圍，將縣太爺和道士以及官兵們圍在中間。

  縣太爺示意村長繼續讓村民們向後退。

  中間留出來的空地越來越大。

  直到縣太爺點頭表示同意了，村民們才站定了身子。

  眼巴巴的看著縣太爺找來的道士如何借屍還魂的。

  一般借屍還魂這個說法隻在老人家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裏聽說過。

  沒想到真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

  農閑的大家夥兒都瞪大了眼睛。

  兩個道士點了三隻白色蠟燭，兩人分別在左右兩邊麵對麵盤腿坐下來，手裏的拂塵搭在手肘上，一手放在嘴邊，嘴唇微動，念念有詞，貌似是在念什麽咒語。

  縣太爺走到村長麵前，問道，“都來了吧？”

  村長點點頭，“除了不能下床的，都來了。”

  縣太爺緩緩頷首。

  眯了眯眼睛。

  手指輕輕的順了順自己的胡須，“那好。”

  忽然。

  其中一個道士直直的站起身。

  另一個拿著拂塵在他的身上畫符，被畫符的道士似乎很痛苦，臉上透出猙獰的臉色。

  “天呐！怎麽這麽可怕？”

  “真是長見識了。”

  “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借屍還魂。”

  “很快就能知道殺了老周家獨苗苗的凶手到底是誰了。”

  人們壓低聲音，議論紛紛。

  秦九月心裏失笑。

  沒想到縣太爺搞得跟真的似的。

  江清野有興趣的很，伸長脖子瞪著眼睛看，三寶和小姝兒用兩隻小胖爪子捂著臉，從小指縫裏偷偷去看，秦九月不明白這樣做的道理是什麽。

  可能就是屬於小孩子的樂趣吧。

  忽然。

  被畫符的道士撕心裂肺的痛吼一聲。

  另一個急忙雙手握拳，轉身對著縣太爺說道，“大人，死者周牛牛的魂魄已經聚齊，附在了他的身上，時間很短，大人有什麽話盡快問。”

  周家人像瘋了一樣的要衝上去，“兒子，我是爹，你看看，你跟爹說兩句話成不成？”

  縣太爺上前，示意官差攔住老周家人，“你是誰？”

  “周牛牛。”

  “你爹娘是誰？”

  “我爹周大勇，我娘韋蘆花。”

  “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嗎？”

  “……”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聽著最後一個答案。

  道士忽然哭起來，真像小孩子的哭聲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聽他抽噎著說道，“殺了我的人是……是沒有穿白色裏衣……我支持不住了，我要被反噬，記住，沒有穿白色裏衣的人！”

  話音落下。

  噗通一聲。

  道士倒地。

  縣太爺一聲令下，“每人自證穿著白色裏衣，男的來我和村長這裏，女的去村長夫人那裏，快——”

  人人自覺去排隊。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年紀大約摸四十多歲的男人，忽然撒腿就跑。

  縣太爺鬆了一口氣，“抓住他！”

  抓住他，就差不多破案了。

  四名官差一起奔上去，他哪裏是官差的對手，跑出去沒有一裏地就被官差們按到了地上，帶上腳鐐，拉著他上前。

  “怎麽是他？”

  “楊大哥啊，他這人那麽老實，怎麽可能殺人？”

  “人不可貌相！”

  “不會是搞錯了吧？什麽也不敢相信楊大哥能殺人啊。”

  楊老大被帶到了縣太爺麵前，縣太爺示意官差，“看他穿了什麽顏色的裏衣。”

  官差一把撕開楊老大的衣裳，“啟稟大人，朱砂色。”

  縣太爺冷哼一聲，“你還有何話說？”

  男人匍匐的跪在地上，身子隱隱約約在顫抖，喉嚨裏好像被一團棉花堵住，說不出話來。

  咬著牙從牙縫裏吐出來幾個字，“我沒有殺人……”

  縣太爺哦了一聲，“那我且問你，村長一大早應該去你家交代了一定要穿白色裏衣吧？你為什麽沒聽村長的話？你為什麽穿上村長特意囑咐不能穿的紅色裏衣？”

  男人肩膀微聳，“因為……因為小民家裏窮，就這麽一身衣裳了……”

  縣太爺說道，“村長應該告訴你了，穿紅色或黑色裏衣會讓周牛牛魂飛魄散，既然你沒有白色裏衣，你為什麽不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男人不說話了。

  縣太爺一腳踢在他的肩膀上，“還說你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