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需直臣

  “陛下。”安平拱手，在孫尚香開口前擋住了她的話，“臣女作證，孫小姐並未辱罵賢王，她不過是因為見不慣賢王殿下強占臣子之妻，因正直感作祟而出言嘲諷幾句罷了，並無辱罵之言。”

  她突然開口替孫尚香說話，一時間連高陵都怔住了，更遑論孫尚香，他們不知她為何突然開口，正在思索間，大殿外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陛下明鑒！小女隻是性格衝動，她絕不會辱罵賢王殿下！”

  忠勇侯被太監引著快步走了進來，“咚－”一聲，立刻跪地磕頭行大禮，高聲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微微擰眉，為忠勇侯到來的速度之快而煩躁不已，他忍著不耐開口，“忠勇侯快起。”

  忠勇侯仍然跪地，並未起身，認真道：“陛下，臣教女無方，請陛下治臣之罪！”

  “父親，我沒錯！我所言一切皆是真的，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我……”

  “閉嘴！”忠勇侯高聲厲喝，帶著滔天氣勢，似乎氣急了，“賢王殿下壓根不會把你看在眼裏，又怎會派人對付於你，修要胡言亂語！不然哪怕陛下原諒你，我都會把你送到家廟，遠離汴京！”

  孫尚香臉色一白，嘴唇囁喏著，最終緊緊抿住，不發一言。

  皇帝臉色稍緩，被忠勇侯府的上道而愉悅到，說話的語氣都緩和了些，“忠勇侯嚴重了，尚香也是性情中人，與賢王一樣。”

  話落，他轉了個彎，又問道：“那此事？”

  忠勇侯繼續道：“與賢王殿下無關，臣信絕不是賢王殿下所為！但憑陛下處置！”

  “既如此……”皇上裝模作樣的詢問道：“處死劉海，此事作罷，忠勇侯可滿意？”

  忠勇侯感激涕零，“因小女的口無遮攔，引發這一切問題，皇上竟願意原諒小女，並為小女殺了賢王殿下的貼身侍衛，皇上待臣與小女太好了！臣感激不盡！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平與一眾紈絝沉默了……

  安平沉默於，在此時才發現安家之所以不被上位者喜愛的原因。

  —過於秉直的性格，不會阿諛奉承的笨拙口舌，因秉持忠言逆耳而一直實話實說的不被討喜。

  簡而言之，一切不過因為直臣並不被需要。

  安平此時，把原打算拉攏忠勇侯的想法撇除的一幹二淨，這種阿諛奉承至極的人，她不需要，也不會接受，因為過於圓滑而沒有真心，不可共事。

  那方才故意替孫尚香說話，讓已出現在門外的忠勇侯聽到的安排，此時也已無用。

  而紈絝們沉默於，原來，忠勇侯竟如此的能屈能伸，真是最好的詮釋了什麽叫雷霆雨露皆為君恩。

  皇帝心裏舒服極了，果然還是忠勇侯得帝心，瞧瞧那安平，與安家那群將軍一樣，正直的讓人厭惡。

  皇上吩咐人把劉海拉了下去，賢王哭著道：“父皇明鑒！父皇聖明！”

  皇帝擺擺手，“行了，謝忠勇侯吧。”

  賢王起身對忠勇侯拱拱手，“謝忠勇侯體諒。”

  忠勇侯也立刻恭敬回禮，“賢王殿下言重了，一切皆是臣教女無方。”

  孫尚香目露不甘，卻無能無力。

  這邊君臣相合，陳倩在劉海被拉下去後便心驚膽戰的龜縮著自己，唯恐落得和劉海一個下場。

  賢王殿下連陪他長大的貼身侍衛都能拋棄，更何況她呢？

  她不敢賭，隻想著希望殿內的眾人能忘記她。

  “那陳倩與賢王之事呢？”一個爽朗的少年聲音響起，雖已知曉皇上必定不會如何陳倩與賢王，可他還是想看看這個皇上到底把臣子看作什麽，所以他依然開口詢問。

  “陳倩？”雖然這已經是陳倩第二次來到皇帝麵前，可直到此時，皇帝才認真的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一眼，就像她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既然朕的兒子喜歡，便賞給賢王吧，隨他處置。”

  答案雖和自己想的幾乎相同，可高陵心裏仍不由一滯，不死心的補充，“陳倩是皇帝賜給懷昌世子的未婚妻。”

  安平訝異的看了高陵一眼，似乎對他仍然詢問這件事有些驚訝。

  “那便解除婚約不就行了。”皇帝不耐煩，似乎這隻是個極其微小之事，怎值得高陵一再詢問，“回頭再賜給懷昌世子一個更好的世子妃。”話落，他覺得眉心隱隱犯疼，又想到已經是要服用丹藥的時間，便擺擺手讓殿內的眾人退下，“無事便出宮吧。”

  話落，他率先起身離開。

  眾人行禮，“恭送陛下。”

  隨著皇帝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殿內的眾人也一一往金鑾殿外走去，賢王率先走到安平身邊，“安小將軍計謀無雙又如何？本王仍然不傷一分一毫。”他哈哈一笑，眸中冰冷如刀，聲音陰沉，“你最好祈禱不要有把柄落在本王手中，否則……”他未盡之言，似乎承載著無盡的威脅陰狠。

  安平瞧他一眼，對他這種模樣隻有嘲諷，皇帝未處罰又如何？他已在那個整日胡思亂想的皇上心裏留下了一個無能的印象，絕不可能和上輩一樣，那麽輕易的被立為太子。

  可笑他現在還在這裏放狠話，不去找方法彌補，安平嘲諷一笑，“我等著賢王殿下。”

  賢王一甩衣袖大步離去，陳倩緊緊跟上！

  安平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沉沉，不知道青竹與張大人的兒子還有多久到京城。

  她已經控製不住讓賢王去死了。

  “今日，多謝你。”一個不情不願的女聲在身旁響起，安平從深思中回身，看著身旁的孫尚香，“不必，我並非為你，我們各取所需。”

  孫尚香跺了跺腳，本想和她多說什麽的想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氣哼哼的走向了另一邊。

  “雖然你救了香兒，香兒對你心懷感激，但我不會輕易被你欺騙。”忠勇侯也走到了安平身邊，他壓低聲音，沉沉道：“今日一切皆是你安排的吧？安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