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驚動
作者:清歡渡      更新:2022-05-02 10:26      字數:2189
  陣法中,容煜落腳地之外,遍地黑褐色的毒蟲,密密麻麻的屍海堆疊成山。

  他揚起手中骨鞭,手起鞭落幾下,便掃開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大道。

  在來尋鬼穀門之前,他便料到,啊滿給的毒一定能派上用場。

  隻是毒蟲解決了,陣法卻依舊出不去。

  深雋的眸飛快往四周逡巡過一圈,既然有陣法,必然會有陣眼,隻要打開陣眼便能出去。

  鬼穀門入口處,看似毫無障礙的空地,實則相隔著一扇無形的透門,裏頭的人可以看到外頭,外麵的人卻看不到裏頭。

  幻穀站在透門之後,看著陣法中的容煜麵容沉靜,手執骨鞭單膝蹲地,正謹慎卻也有條不紊地摸索著陣法邊緣紋路。

  而那手法竟然紋絲不差。

  “幻穀師叔,這人好生厲害,居然懂得墨家所創的流星陣法。”

  幻穀抱臂一笑,“那是自然,堂堂大焱國翊王殿下,若是沒有兩把刷子,如何成為大焱戰神。”

  下人瞪大眼,“你說,這男子便是名震四國的翊王殿下容煜?”

  “是啊,而且咱們這陣法馬上要被破了。”

  幻穀勾了勾唇角,抬手朝前,指尖在觸及透門的時候,一條不規則的波紋湧動了起來,隻見他沿著點處,在透門上行雲流水地畫了一張字符,透門瞬間如海麵被劈開了裂縫,從中向兩邊擴開。

  與此同時,容煜剛好尋見了陣眼,還未按下去,鬼穀門的入口竟憑空走出了兩道身影。

  鶴發!五六十的年紀。

  一身淺綠色的寬袍長衫,屹立風中,如紫氣的東方,踏雲而來的仙家,一身的仙風道骨。

  容煜眯了眯黑眸,上前拱手,“見過幻穀前輩。”

  “你認得我是誰?”

  “鬼穀門中,鶴發隻兩人,一位是鬼穀子老前輩,一位便是代門主幻穀老前輩,鬼穀子前輩現今閉關不見客,那麽您自然便是幻穀前輩。”

  “你連鶴發都打探清楚了,隻可惜你算錯了,門內鶴發的不是兩人,是三人。”

  容煜微微一頓,隻聽幻穀不急不徐聲音再度傳來,“你既是大焱人人稱頌的救世主,今日老夫便不為難你,哪來哪去,莫要叨擾我鬼穀門清淨。”

  “晚輩既到此,便不可能空手而回,實不相瞞,晚輩為求冰蠱之解而來。”

  前一刻還淡然從容的幻穀,在聽到冰蠱兩字時,瞳孔驟然一縮,他長袍一揮,甚至連動作都沒看清,一根細若蛛絲的銀線憑空而來,容煜隻覺跟前一陣風馳電掣的呼聲,那銀線隔著小半座山峰,懸住了他的手腕。

  以他的速度能躲開,但卻沒躲開,甚至在銀線直直朝他門麵而去的時候,電光火石間便判斷了危險係數。

  這男人,不管是罕見的鎮定還是犀利的敏銳度,都叫他心中暗暗歎服。

  巋然的身軀挺拔穩立,一動不動,手腕上的線極細,但他也知道,作為武器,奪命也不過眨眼間。

  “你體內竟然有冰蠱母蠱。”幻穀斂眉,似有些難以置信,“而且子蠱擴散至少三層,如此地步,你居然還能活著!”

  容煜抿唇,莫名感覺他聲音裏透出一絲興奮。

  “你這身板子簡直就是為養蠱而生的天然容器。”

  容煜:……

  “冰蠱乃罕見奇蠱,難養難生,子蠱尚且耗神耗力,何況還繁衍出三層子蠱的母蠱。”

  他喜不自勝,“你想解蠱是嗎?倒也不難,留在鬼穀門,給老夫當容器。”

  “師叔,冰蠱哪裏好解了,分明要……”

  幻穀輕飄飄地掃了眼下人,後者努了努嘴,隻好把話憋了回去。

  “你若答應,我即刻便幫你解蠱。”

  素聞鬼穀門代門主對養毒和蠱偏執到喪心病狂,可他是來求解不假,若成了容器一輩子待在鬼穀門,他這趟豈不是白折騰。

  何況啊滿還在盛京等著他。

  “恕晚輩不能答應,旁的條件,隻要晚輩有的前輩隨便開。”

  幻穀意味深長地笑了聲,“嗬,可老夫偏就醉心你這身子了。”

  話音一落,容煜眼皮陡然一跳,想要撤手已經來不及,懸在手腕的銀線以極快的速度嵌入他皮肉內,他一聲懊喪,旋即陷入了昏迷。

  “師叔,他是鎮北將軍,你這麽做被師祖知道了,肯定要出事的。”

  “師兄忙的很,哪有功夫知道這等小事,倒是你,要敢亂嚼舌根,便拿你祭了我的蠱蟲。”

  下人立刻閉緊了唇,一臉心慌慌。

  “我這也是為了幫師兄,扶舟的情蠱雖然久不發作,但這根還在體內,便是一根隨時都可能會戳穿心髒的尖針,有了這上等的容器,便能事半功倍。”

  說罷,拍了拍下人的後腦勺,“耷拉什麽臉,我們是鬼穀門,誰都知道我們殺人不眨眼,多殺一個少殺一個沒區別。”

  瞎說呢,什麽殺人不眨眼,殺過誰了?不都是些罪大惡極無惡不作的奸人賊人。

  也不知道外界是怎麽傳的,好端端將他們傳成了那般可怕的謠言,隻以為他們研究毒和蠱便是聞風喪膽,好像惡事做盡了一樣。

  師祖研製的蠱蟲,甚至還救了不少人呢。

  “師叔,那他體內的冰蠱還解嗎?”

  “解什麽,自然是靜待子蠱繁衍,一隻冰蠱子蠱的養育至少要一年,而且極考驗環境和溫度,他這體內便是天靈地長的滋養源。”

  “可若不解,他應當活不了多久了。”

  “自然不會讓他死的,就算解不開吊著他一口氣還不簡單。”幻穀哼道,“將人搬進我房間去。”

  抓人容易,可走到半道,兩人都沒料到會撞上平日嫌少踏出房門的扶舟。

  “公,公子……”

  男子麵目俊朗,形容寡冷,一頭雪色長發如瀑披散,隻在發尾之上用黑色繩結捆了一段,他一身白衣,衣袂飄飄,渾然一股高山仰止,又似蘊集了靈秀古韻,道不盡的瑤台仙骨,仿佛塵世的煙火氣都不忍心沾惹分毫。

  扶舟似沒聽見般,擦肩而過,隻衝著幻穀微一頷首。

  無欲無言,仿佛世間驚動都與他無關。

  白衣隨風而起,寬大的袖袍劃過被下人扛著,傾斜垂掛著的容煜。

  隻這瞬息,他猛然止了腳步,攬月星眸微微一側,便落在了容煜胸口衣服因為被扛的不穩,而滑出了小半截繡帕。

  一小片梅瓣便這麽猝不及防驚動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