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上學的林光

  天剛蒙蒙亮，黑夜正欲隱去，太陽還沒有露頭，東邊的天際露出了魚肚白，接著漸漸地變成了暗紅色。

  這時候，林月已經起來做早飯了。

  雖然昨天林豐從糧站把自己家被收走的麵粉拿了回來，但是林月依然不舍得，

  在疙瘩湯裏麵隻添加了少量的白麵。

  當陽光從雲彩的縫隙，一絲絲一縷縷地射向天際，映紅了大地時，林月的早飯也做好了。

  窗邊的牽牛花也早早地吹起了小喇叭，晨風微微吹來，晶瑩的露珠順著葉子歡快地滑了下去。

  “曉曉，快點起床了，”林月站在客廳對著自己房間的方向喊道。

  “姐，我已經起來了。”林曉曉歡快的聲音從房間傳來，接著門吱呀一聲，林曉曉穿著兔子睡衣走了出來。

  林月對林曉曉寵溺地一笑，示意她快去洗手吃飯。

  接著輕輕地敲了敲林豐的門；“小豐，小光，起來吃飯了。”

  等人在桌子上坐齊的時候，林月仔細地看了看林豐的臉，

  “這臉腫得更厲害了，你今兒就別出門了，我過會跟曉曉回來給你買點紫藥水你塗一下。”

  “活該，誰讓他偷錢的。”說話的事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上身靛藍色的七分袖穿著有些大，上麵補丁摞補丁，剃著小平頭，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太少，還有些流鼻涕。

  “啪”，林月用筷子輕輕地打了他一下，“小光別胡說，小豐哪有偷錢。”

  “嘁，別以為我昨天不在家就不知道了，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在胡同口乘涼，說得我都聽到了，林豐偷了咱爸的錢，被咱爸打了。”林光一臉不服氣地開口。

  林豐瞥了林光一眼，“你這幾天早出晚歸的都幹嘛了？”

  “關你什麽事，”林光不屑地看了一眼林豐，低頭扒著自己碗裏的飯，不在吱聲。

  林月尷尬的打圓場，“快吃飯吧，飯都涼了。”

  看著林光，林豐想起自己剛輟學的時候，也是跟林光一樣，每天不想待在家裏，又不知道去哪兒……

  呆愣了一下，直到林月叫他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甩去腦子裏那些想法，低頭吃起飯來。

  飯後，林月要收拾桌子刷碗，林豐趕忙說道：“碗我來刷吧，你先帶曉曉去合作社。”

  “曉曉，快回屋去換身衣服，咱們一會兒就出發。”

  一邊說著話，林月的手裏也沒閑著，利索地把桌子上的剩菜放到菜櫥，順手把桌子在擦幹淨。

  “咱爸的自行車在家呢，過會你騎車帶著曉曉去，速度也快。”林豐一邊刷碗，一邊轉頭跟林月說道。

  “知道，這個不用你操心，你在家過會壓點井水出來，敷一下你的臉啊。”林月正好看見林豐轉過頭露出了得半邊腫臉。

  聽到林月要去合作社，坐在桌子跟前的林光，眼珠子轉了轉……

  “姐，你們去合作社幹嘛？買好吃的麽？我也要去。”林光開口要求道。

  “才不是買好吃的呢，是大姐要給我買新的文具。”林曉曉得意地從屋子裏跑出來，甩著兩根羊角辮，跟林光炫耀道。

  聽到林曉曉的話，林光臉上的肌肉動了動，目光沉了下來。

  看到林曉曉已經收拾好了，林月摘下套袖，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成了，走吧。”

  拉著林曉曉抬步往門口走去。

  感覺身後一股拉力，林月詫異地回頭，看見拉著自己衣服的林光，有些疑惑地問：“小光，你咋了？”

  “你不是說沒錢麽？”林光的眼睛有些發紅，“我讓你去交學費，你不是說沒錢麽！”林光再次強調道。

  林月不解地說：“咱家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哪有那麽多錢交學費。”

  “沒有錢給我交學費，有錢給她林曉曉買新文具？”林光不滿地指著林曉曉，“憑什麽？”

  “你跟我說家裏沒錢，我就乖乖的退了學，我知道現在收糧不容易，我天天東奔西跑就想能多收點糧，攢個三毛五毛不舍得花，回家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偏心的？”

  “我一直想問問你，為什麽當時是林曉曉能去上學，而我需要退學？為什麽退學的人不是她林曉曉？”

  聽到林光大聲地質問，林曉曉的肩頭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曉曉，你先去外麵等我，我跟小光說句話就來。”林月支開林曉曉。

  “小光，我知道你懂事，我沒有偏心，就咱家現在的樣子，我手裏有多少錢，你也都能猜個差不多。”

  “實不相瞞，曉曉的學費還是小豐去求咱小姨給他搞到內部的刀價，用它換了糧食在交給糧站換來的。曉曉的學費還欠著六塊錢。”

  “我手裏的兩塊錢，是昨天偷著藏起來的，要不然都被咱爸拿走了。”

  “曉曉在學校裏用那些破鉛筆頭，天天被人嘲笑，姐姐隻是想給她改善一下。”

  “當時為什麽是你退學？家裏負擔不起兩個人上學的時候我說了，你們倆誰考試考得好，誰上學，你自己沒考好，怎麽能說是我偏心？”

  林月語重心長的話，在林光的耳朵裏就變成了：曉曉學習好，曉曉年紀小，你要讓著她，你已經懂事了……

  想到姐姐的區別對待，林光更覺得委屈。

  “林曉曉被人嘲笑，我就不被人嘲笑了嗎？”林光有些歇斯底裏的喊道。

  “他們笑話我是野孩子，笑話我上不起學，笑話我是撿垃圾的，笑話我以後也會跟林豐一樣是個街溜子！”

  “我就沒有自尊心麽？”林光委屈的大聲哭道。

  “我也想去上學，我不想天天在街上逛來逛去，以後跟林豐一樣當一個街溜子；我想跟他們一樣，每天背著書包去上學，哪怕是撿來的本子，鉛筆，我都無所謂……”

  “我每天背著書包出門，假裝自己還能去上學……”

  說著林光無助地蹲在地上，雙手一個勁地扯著短短的頭發。

  從廚房刷完碗出來的林豐，剛好看到林光糾結的這一幕。

  其實在裏麵刷碗的時候，林豐就聽到了二人的爭吵，不過他沒有急著出來做裁判。

  他前世一直以為是林光自己不想上學，所以才上街當了混混，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想到他不上學，當混混，最後被槍斃，林豐的神情有些恍惚。

  自己重生就是為了改變一家人悲慘的命運，既然林光還想上學，那自己就要支持他。

  雙手抱肩，林豐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

  “你這段時間要是聽我的，我保證開學一星期之內讓你能接著去上學。”

  林光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林豐，有些鄙夷地說：“聽你的？聽你的去偷還是去搶？”

  “不用你偷，也不用你搶，隻要肯出力氣就行。”林豐不在乎林光的態度，反而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釋。

  見林光不答話，林豐接著誘惑到：“反正就一個星期，你要不要試試呢？”

  “試試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