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傾睜大了杏眸，忘了眨眼。

  她眸子極美，像是綴滿了晨星，熠熠生輝。

  連害怕，也是好看極了。

  樓玨饒有意味的欣賞著小姑娘眸中的變幻。

  “霍雲傾，你再不好好聽話，去觀察別的男子，我就將你這雙眼睛，挖下來！”

  後麵三個字，樓玨咬得格外重。

  霍雲傾在原地打了一個冷噤，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哆嗦著退開拉開與人的距離。

  挖她眼睛？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她根本用不著他保護，她身邊唯一會傷害，能傷害她的，就是他啊！

  霍雲傾張開指縫看人。

  少年麵上揚著笑，微微彎起來的一雙丹鳳眼格外瀲灩動人。

  “你，你笑，笑什麽？”霍雲傾壓下對人一番話的恐懼，磕磕巴巴問。

  “霍雲傾，你這麽蠢，離得開我嗎？”樓玨看著人，好笑又無奈。

  真是好嚇唬。

  霍雲傾凝眉，被人突如其來一舉動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麽意思？不挖她眼睛了？

  還問她能不能離開他？她怎麽可能離不開他？

  “我……”

  “離不開也沒用，我是一定要走的。”樓玨張口堂而皇之打斷人。

  霍雲傾：……

  她咬了下粉嫩的菱唇，欲要解釋，“不是，我……”

  “算了，看在你這麽誠懇地求我的份上……這樣吧，剩下的日子我教你習武。”

  霍雲傾：？？？

  等等！她什麽時候求他了？

  習武？

  不，她不要習武！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樓玨坦然出聲，

  還未來得及張口說一句拒絕的霍雲傾默下。

  他從始至終，壓根沒想過問她的意見。

  他早就替她決定好了，她有得拒絕嗎？

  樓玨目的達成，從容收了笑，拱手做了一禮，“天寒，還請小郡主早些回屋。”

  霍雲傾不知味的看了幾眼沒事人的少年，攥緊手指，垂下眸一言不發的往院子方向走去。

  她已經不是她了。

  樓玨不以為然。

  霍雲傾又蠢又笨，早就該學些武功傍身。他不可能做到時時都保護在人的身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至於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他將悶悶不樂的小姑娘回了屋，小姑娘的屋子裏暖烘烘的，燃著炭火的小爐裏還溫著熱茶，馥鬱醇和得茶香溢滿整室。

  樓玨為人倒好熱茶，放到了霍雲傾的手中。

  霍雲傾看著人握住自己手的手發呆。

  少年手心溫涼，指間卻是冰冷的。

  霍雲傾心裏嘀咕，送茶就送茶，摸她手算什麽意思？

  蹭她手上的溫度？

  霍雲傾幹巴巴出聲，“你手，冷嗎？”

  樓玨掀眸，望向麵前說話的人。

  他手冷？

  霍雲傾看著少年不自然的一點點縮回手，“我，我讓阿秋給你拿個手爐。”

  “不用。”樓玨抓回人的手，有細繭的指腹摩挲過小姑娘溫軟白皙的手背。

  霍雲傾緊繃著身子。

  “我不用那種東西。”少年沉沉出聲，似是因為人的提議心有不悅。

  霍雲傾不敢爭辯。

  不用……可她的手也不是暖爐呀！

  嘴硬。

  “那，我給你暖暖吧。”霍雲傾小心翼翼開口，見少年沒有拒絕便將茶杯放到一邊桌上，而後捧住了少年的手。

  她發現人不僅臉好看，手也好看。

  細長勻稱，骨節分明，幹淨白皙。

  霍雲傾低頭對著人冰涼的手哈了哈熱氣，一邊用著自己的手搓著。

  樓玨望著小姑娘的動作，沉斂如水的眸子中泛起點點漣漪。

  好像，感覺也還不錯？

  “還是讓孫文瑜再來給你看看，你手這麽涼，一定是哪兒有問題。”霍雲傾自顧自的說道。

  樓玨：……

  她才有問題。

  他在那冰窟一般的封妖域中待了數百萬年，寒氣早已深入骨髓，投胎轉世難免也會受影響。

  真以為他冷？

  樓玨將手從人手中抽回，“少打著關心的借口占我便宜。”

  霍雲傾驚了。

  她占他便宜？！！

  明明是他！拉她的手！

  “我知道我長得俊朗讓人難以克製，但是霍雲傾，我年紀還小，你克製一點。”

  樓玨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訓斥霍雲傾。

  霍雲傾瞪大了眸子，愣愣看著麵前一本正經說道的少年。

  什麽？她克製一點？

  霍雲傾感覺自己要瘋了！

  什麽叫他年紀還小她克製一點？她年紀不小嗎？他們不是差不多大嗎？她——

  “既然如此，阿拾，你還是快回你屋子去，不要待在我這兒，我這兒不安全。”

  霍雲傾覺得自己這會氣得已經說話都捋不直舌頭了，

  趕緊走趕緊走！

  該克製的人是她嗎？該死！

  “若你心有歹念，就算我回了自己的屋子，也不見得安全。”樓玨斜睨著要趕自己走的小姑娘，希望人能夠認清自己。

  霍雲傾盯著人半晌，潸然閉上了嘴。

  這人不要臉，則無敵。

  她不該和阿拾說這麽多話的！

  裴臻藏得那麽深的人都說不過阿拾，她能說得過嗎？

  可是她真的好氣！

  兩個人互相僵持了許久，就在霍雲傾快把桌緣扣出一個洞來時，樓玨終於先打破僵局。

  他語氣隨意，“罷了，我不怪你，這也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如此自責。”

  霍雲傾攥緊雲袖下的手指，咬牙切齒。她低著頭惡狠狠瞪了眼少年的腳。

  當然不是她的錯！

  該自責的也絕對不是她。

  “想吃什麽？”樓玨手指撣了撣衣擺，漫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自然的像是個沒事人。

  霍雲傾差點以為自己方才是做夢了。

  “秦至哥哥不是去做了麽？”霍雲傾不情不願，陰陽怪氣的回答人。

  樓玨眸光微寒，“你要吃他做的？”

  霍雲傾正要點頭道是，隻聽見少年又道，“你敢吃，我割了你的舌頭。”

  霍雲傾一囫圇將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下，這會感覺舌頭發麻。

  有病吧張口就來？

  他是不是人啊？眼珠子也要挖，舌頭也要割！

  真不愧是妖神，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大家都叫他大魔頭了。

  他就，不是人。

  “嗯？”樓玨望著遲遲沒有反應的小姑娘，聲音低啞，“吃嗎？”

  大抵是求生欲作祟，霍雲傾猛地搖頭，“不，他做的不好吃，我喜歡吃……阿拾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