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澄澈的眸中泛著怯弱的光影。

  一碰即碎。

  月娘情緒又被人所牽動。

  “阿拾你別這樣想，這人各有各的長處和短板，秦至公子雖熟讀詩書，可論起武藝卻不甚擅長，你這般年紀有如此成就，又豈是旁人所能及的？咱可不能因此便妄自菲薄。”

  月娘說著，望向對麵依舊眸色失落的少年，狠狠一拍胸脯誌氣昂揚道：“在月娘心中，阿拾要比秦至公子更厲害，阿拾能保護小郡主，秦至公子就不能！”

  少年眸中亮起星星點點光熠。

  月娘揚唇，“所以，阿拾可不許再那樣想自己，小郡主和月娘聽了都會傷心的。”

  “小郡主是吧？”月娘垂眸笑眯眯問霍雲傾。

  霍雲傾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腹誹。

  月娘眼睛當真是越來越不好了，這阿拾的真麵目，人怎麽就看不清呢？

  他會仰慕裴臻？

  這種話她聽了都險些笑出來，偏就月娘好騙，但凡阿拾說一句，人一準信。

  他說月亮是星星月娘怕是也信的。

  霍雲傾在心裏頭暗暗歎氣，憂慮自己身邊跟了個隻長個子不長心眼的大傻姑娘。

  她真怕有一日阿拾將她殺了以後月娘第一個跑出來為阿拾作證。

  明麵上，霍雲傾笑盈盈的回答，“當然了，阿拾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厲害的。”

  霍雲傾看向期盼又膽怯得少年，聲音溫軟，“阿拾，日後可不許再如此了。”

  少年倒映女子明媚身影的眸中笑意漸漸滿足，溫純而柔和。

  心底對人霸占的欲望卻更加強烈。

  月娘看著溫情脈脈的兩人，不自覺失笑。

  這兩人啊，還真是越看越般配！

  去軍營好啊，這樣好的樣貌，日後有個好身份，說不準，兩人還真就成了？

  月娘搗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卻被霍雲傾戳了戳手背，“月娘，秦至哥哥說不定真去找孫文瑜了，你確定不去找孫文瑜串通串通？”

  月娘一拍腦門，“噢對！我給忘了！”

  月娘朝人福身，問人：“那小郡主，我先去和孫文瑜說一聲，免得他說漏了嘴。”

  孫文瑜最是笨，別人問起來一準反應不過來。

  小郡主被發現裝病事小，可謊話是她編的！

  霍雲傾點頭，目送著慌裏慌張的月娘跑遠，才轉頭看向一旁少年。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少年身上還哪有方才那副乖乖兔的樣子，一身桀驁矜貴的氣息毫無遮掩的顯露出來。

  “霍雲傾，表現不錯。”少年話中隱著幾分愉悅。

  在人麵前從奴仆瞬間化作了主子。

  霍雲傾：……什麽叫變臉此翻書還快？

  回院的小路因為無言而顯得格外冗長。

  粉白色繡海棠得繡花鞋踩在被雨露氤濕的地板上，垂落的寬大裙裾也不知被露水沾濕。

  霍雲傾瞄了眼身旁容顏俊美無暇少年，有些心動的微抿了抿唇。

  這人究竟怎麽做到讓人怎麽看都看不出來一點瑕疵的？

  “阿拾，你怎麽做到讓月娘這麽相信你的？”

  霍雲傾找了個話題，問得小聲小氣，時不時偷瞟的杏眼給小姑娘添了幾分古靈精怪。

  樓玨頷首睨了眼問話的小姑娘，麵上一派風輕雲淡。

  他回答得不緊不慢：“我長得好看。”

  女人嘛，不就喜歡這張臉？

  他隨便說一句，她們也就信了。

  霍雲傾：……

  這特喵叫理由嗎？

  她也長的好看，也不見得她說的話月娘都信。

  霍雲傾憤憤不平。

  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人，心裏漸漸沒了底氣。

  確實，這是一張蠱惑人心的臉，還有眼睛。

  和當初的妖神如出一轍。

  哪怕容顏變幻，可那與生俱來給人的感覺卻不是不會變的。

  “你也這樣覺得吧？”樓玨微勾了勾唇角，突然轉頭對視上偷瞄著自己的小姑娘。

  霍雲傾忙收斂眸中對人的貪色，轉過頭板著軟糯糯的小臉，“沒有啊。”

  “嗬……”樓玨笑得散漫又隨意。

  霍雲傾頓覺窘迫。

  她轉過腦袋與人據理力爭，“真的沒有！就你那張臉，也就是比普通人好看了一點點，我見過的美男子多了，怎麽可能會因為你這種小孩而沒了辨別的能力？”

  小孩？她當他小孩？

  樓玨壓下不滿，挑眸望著人，“美男子？”

  “對！”霍雲傾神氣的朝樓玨抬了抬下頜，“可多了！”

  少年鳳眸微微斂下，聲音沉啞，麵上漫不經意，“誰？”

  “說來聽聽？”

  他去將人殺了。

  “是，是……”霍雲傾一時結巴，腦子裏快速劃過見過的男子的臉。

  好像……確實沒有。

  “段錦安啊！他長得就很好看。”霍雲傾隨便拿了個名字和人瞎扯。

  她還記得月娘誇人汴城一枝花。

  雖然她每每想起段錦安，對人的印象隻有人那身奢華過分的打扮。

  但那麽多女子的眼光總歸是不會有錯的。

  樓玨怔了一瞬，沒料到人會說段錦安。

  段錦安？

  那被他打暈的花孔雀？

  少年嗤笑出聲，甚至連殺人的心思也一齊壓了下去。

  “霍雲傾，你眼瞎。”

  瞎的不是一點半點。

  段錦安，擱他麵前他都覺得晃眼睛。

  被人嘲諷的霍雲傾小臉紅白交錯。

  她衝上去追少年，跟在人屁股後頭辯解，“怎麽了？我就喜歡那樣的。他長得高，還長得壯，多有男人味？那一身打扮英俊又貴氣，一看便讓人移不開眼……”

  霍雲傾抬著腦袋吹捧，也不管說的有多麽離譜。

  樓玨停下腳步。霍雲傾險些撞上了人的後腦勺。

  霍雲傾迷迷糊糊往後退一步，圓啾啾的眸子警惕地看著轉過來的少年，睫毛撲閃。

  樓玨盯著自己身後紅著臉害怕又不甘心的小姑娘。

  當著他的麵誇別的男人？

  她當真是縱了一兩天就翅膀硬了，命也不想要了。

  “你，你幹嘛？你要殺人嗎？”霍雲傾被人盯的心裏發毛，又踉蹌著退了一步，小奶音怯怯，“你，你說過會保護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樓玨幽幽盯著人，哂笑。

  行啊，會翻舊賬了。

  “霍雲傾。”

  霍雲傾吞口水，不敢應聲。

  樓玨走近人，壓低聲音，“我是說過會保護你，但那隻限於外人，不代表……我不會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