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者:乍光匣      更新:2021-10-18 00:27      字數:4135
  去吃飯的廳還有些路程,拐過好幾個走廊的彎。

  子陶由於過於震驚,不知不覺就落在了後麵,和白茨肩並肩。

  這位新認識的長津本地散修笑眯眯背著手,撞他的肩膀:“顧宴仙師,是你什麽人呀?看你這臉色,是之前就認識?”

  子陶心不在焉:“是,我師叔……”

  話語剛出口,他忽然一驚,抬頭望了望四周,發覺程隕之走在最前頭,離他好一段距離了,理應是聽不見他在說什麽的。

  如果他現在就把口風捅給了程公子,不得被師叔一劍炸了後腦勺!

  他警覺地探頭,小聲警告道:“被你發現就算了,你千萬不要和程公子說我倆的關係。”

  白茨頗為好奇:“為什麽?”

  “為,為什麽……”

  子陶卡殼,威風凜凜的玄天宗大師兄,現下憋不出半個字,你他我半天,最後可憐巴巴地威脅,“反正不準說,就當第一次見!”

  程隕之走在最前麵,看似熱情地替他們帶路,其實在回憶剛才的情景。

  不,他心覺,那個叫白茨的,絕對不是一般散修……也絕對不是長津本地人。

  就在剛剛進來的一瞬間,他隱約聞到股難聞的、熟悉的氣味,但還沒等他想起來是什麽味兒,就消失殆盡。

  隨後白茨跟著子陶踏入屋內,笑眯眯地背著手,看似在打量屋內,實則在打量屋裏的人。

  看見他打招呼後,才慢吞吞拱手,跟著回禮。

  眼睛還是黏在他身上。

  但說是惡意,好像也沒多少,起碼不像是上門來殺他的。

  難道是,魔修?

  程隕之笑著回頭,招呼道:“快跟上,前麵拐彎有點多,我怕你們不認識路。”

  子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說話。

  白茨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前麵就能吃飯了嗎!”

  程隕之笑眯眯道:“我家吃飯的地兒的確遠了點,不過就在前麵了。”

  待白茨跟上他,程隕之一副苦惱模樣。

  道:“白茨道友,你說,這到底是杏仁豆腐好,還是拌小蔥好呢?”

  對方一摸自己束好的發冠,狡黠道:“我是‘二者皆可得’派,當然……來者不拒!”

  程隕之:“好!非常好!”

  子陶落在後麵,走著走著,回過神來,就發現原本還在自己身邊的白茨道友,轉眼間就跑到前邊程隕之身邊去了。

  他翻個白眼,剛想加快腳步,忽然身邊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一人。

  子陶汗毛倒立,僵直一陣後,若無其事地放下心。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師叔?”

  顧宴走在他身邊,目不斜視。他很高,子陶作為還在發育的青少年,不得不仰著腦袋看長輩。

  顧宴道:“我們不認識。”

  子陶;“放屁……呃,是,我們不認識。”

  他們結伴走了一段路,顧宴輕歎一聲:“你和那白茨是怎麽認識的?”

  師叔什麽時候開始管起小輩的事情了?

  子陶摸不著頭腦,老老實實回答:“我們是在長津的街頭認識的。”

  事情是這樣的。

  王富貴家第二次鬧鬼,也派了家丁來請玄天門的大仙師。

  然而來回路途長,總要點時間,所以等子陶和另一位峰主到呈化時,那魔修早就被顧宴摁死在了地上。

  那峰主無所謂,就留在呈化,準備吃幾天呈化鼎鼎有名‘天寶雞’,而子陶滿腦子都是宗內傳言。

  什麽“強取豪奪”,什麽“虐戀情深”,差點就有人揮筆寫“前世今生”了。

  於是也攪和得他滿腦子奇奇怪怪。

  唉。

  就這樣不清不楚,鬼鬼祟祟追到長津來。

  白茨是在長津街頭吃餛飩的時候碰到的。

  他擱那兒叫了碗餛飩吃,看見老板的幫工是個年輕俊秀的年輕人,雖說長相有些邪氣,但行事光明磊落,沒什麽不好的地方。

  他多看了兩眼,又覺得自己有毛病,就低頭自顧自吃餛飩去。

  吃到一半,身邊有人打了起來。

  那老板用圍裙擦手,一邊製止一邊哭“怎麽又有人挑事,你們就不能找街西頭的餛飩攤麽”。

  子陶正義感爆滿,惡狠狠扔下筷子,拔出劍決定給他們一個痛快。

  當他威風凜凜執劍,要砍了挑事人時,年輕俊秀的幫工從裏麵出來,一腳把人踹飛了。

  子陶敢保證,他自己都做不到能將人踹出十米開外。

  看那人口吐血沫,半邊身子凹陷,感想是,這人估計也活不長了。

  子陶:“……”

  默默坐了回去。

  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眼前人是靈力暫且無法體外具化的煉氣道修,但已經能將體魄修煉強壯,以至踹飛一個人也,也,也毫無問題。

  ……這話說的,他自己也不信啊!

  可能是子陶震驚目光停留過久,那幫工也注意到了他。

  發覺兩人都是修士,就坐下來,友好地和他打個招呼:“啊,是道友。”

  子陶不敢置信道:“你是怎麽煉氣就踹飛那個人這麽遠的?”

  幫工打哈哈笑道:“我是體修嘛,就專門修煉體魄,肯定比一般道修更強壯些。”

  年輕的劍修弟子不由自主地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差,絕望發現,對方看著年紀和他差不多,身形高大一圈。

  之後就順利成章聊上,子陶又驚訝地發現,對方懂得好多好多!

  明明隻是一個餛飩攤的幫工,卻對很多有名晦澀的書籍侃侃而談,說出自己的見解,連子陶作為大師兄,都沒能想出這類解決方式!

  不由得深入,討論。

  等對方被老板叫走幫忙,他才意猶未盡地把剩下的餛飩湯喝掉,發覺已經冰冷。

  哎,玄天門大師兄收斂了脾氣,得意地想,不愧是他,能和學識高博的人聊這麽久。

  又聽見有人叫他,抬頭,看見幫工站在跟著,手裏提著壺,壺口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燒開不久。

  對方的半長發被囫圇個束起,衣領歪斜,算得上桀驁不羈的打扮。再配上他細長五官,簡直就是不幹好事的狐狸精本狸。

  說話調調卻意外正經。

  幫工細長眼睛一眯,笑眯眯提了提壺柄:“要不要再來壺茶水?我們繼續聊聊剛才那本書?”

  子陶:“來!”

  “之後我們就成了朋友,他說在餛飩攤打工隻是一時無聊,覺得跟著我更有趣,就和我一起走了。”

  子陶陳述完,意識到什麽,炸起毛:“他該不會是有意接近我吧!”

  顧宴沉思,道:“不無這種可能。”

  子陶想了想,覺得自己作為大師兄,出門在外應該謹慎一些:“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不過師叔放心,我會好好看著他,保證不會發生意外。”

  說著,一本正經地行禮,顧宴頷首。

  程隕之試探過後,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

  對方並無惡意,也沒有魔修惡臭的魔力氣味,規規矩矩就是位境界低下的道修,隻不過和子陶交好,跟著來見見世麵罷了。

  他指前邊房門:“到了!”

  吃過晚飯,靈人偶給客人們分配客房。

  白茨原本是連連拒絕的,可惜子陶拉著他的袖子,臭著臉說前天那本書的結尾部分還沒講完,不讓他回自己郊外的小草棚屋睡覺。

  白茨看出他的心意,連聲道好,被扯進了子陶的房間。

  很快,響起兩人嘰嘰咕咕的聲音。

  見此,程隕之不由感歎:“小朋友的感情就是好。”

  他們也往回走,吃飽喝足後,總覺得渾身的懶骨頭都犯了,筋骨酥麻,想找把躺椅,靠個枕墊,小小地打個盹,看會兒有趣話本,度過閑暇的晚餐後時間。

  顧宴跟著他進屋,坐在他身邊。

  程隕之側目,憋不住心裏的話。

  晚餐的時候,顧宴就一言不發,好像心事重重,不知道想說什麽。

  青年眯起眼睛,抬手過去,捏住顧宴下巴掰過來。

  他慢吞吞道:“顧公子,心裏頭事情想了得有幾個時辰了吧,又在想什麽呢?”

  自從確定關係後,青年行事越來越大膽,當然,顧宴也是縱容他放肆地撒歡。

  被捏著下巴的人也不惱,輕顫眼睫:“……沒想什麽。”

  程隕之嘖嘖稱道:“前兩天還什麽都能說,現在怎麽吞吞吐吐,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顧宴又看他一眼:“怕隕之不高興。”

  程隕之氣笑,他向來不在乎凡事,很多事情可有可無,除了宗門,哪裏會為一些身外事發火?

  他抬過雙臂,架在顧宴肩上,親昵地湊上去。

  威脅道:“我現在就要你說出來,怎麽樣?你說還是不說?”

  顧宴別開眼睛,一副思慮至不好意思的情態。

  他的雙手仍然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如果程隕之不湊得這麽近,或許還能發覺一點端倪:

  顧公子,竟然沒有半分“擔心”、“憂慮”、“害怕”的小動作。

  ……肢體動作平靜得近乎詭異。

  顧宴:“隕之說,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所以不打算結為道侶。那,還有沒有別的什麽條件,可以提前這個進度?”

  他驟然抬頭,正麵凝視程隕之。

  程公子想啊想,想啊想,就是沒有想出這個所謂“條件”是什麽。

  顧宴一句接一句,近乎逼問。

  “你會希望擁有一位修為高深的道侶嗎?”

  “或是坐擁無數天材地寶?”

  “或是手握大權,呼風喚雨?”

  “開宗立派,名鎮一方的……大人物?”

  “隕之,”他把這個名字含在嘴裏,仿佛細細咀嚼了一番,“你要什麽,告訴我好嗎?”

  漂亮青年看著他,默默把手臂收回去,被顧宴捉住,動彈不得。

  他抽了幾下都沒成功,嘴唇翕動,這下,瞥開眼睛的是他。

  “不,”他道,“什麽都不需要。”

  “我不會和誰成為道侶的,我要……還要等我師父和師哥回來。”最後幾個字,輕得如同耳語。

  啪一聲。

  好像是窗外電閃雷鳴,又好像是程隕之的發帶斷裂,飄落在地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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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了人魚皇帝的蛋後》

  安恬君是冷宮宮女的孩子,生得極好,縱然有些笨手笨腳,也得些別人照料。

  十八歲成年那天,他在冷宮深處發現了一片神秘的湖。

  小美人好奇心大,學著別人遊湖劃船,在湖上快樂地唱歌,吃饃饃,還撕碎了給湖裏的小魚喂食,差點一頭栽進水裏。

  還沒等他驚魂未定放下心,突然便看見湖底有黑影遊過。

  安恬君愣愣地湊近了看。

  撲通,船翻了,他落入一個怪物冰冷的懷抱。

  這怪物人身魚尾,仿若湖底催生的千年妖神。

  隻是眼底猩紅,耳鰭繃緊,長長的尾鰭卷住安恬君的小腿。

  次日,安恬君在岸上醒來,發覺自己渾身幹燥,但……仍留著怪物的氣味。

  很快,小美人便發現自己的肚子慢慢地大了起來。

  ……

  天啟四年,國師寫下上天旨意:邪祟降臨,就在皇城。

  人人自危。

  安恬君嚇壞了,打翻了手上的瓷杯。

  他覺得,邪祟不僅是湖中怪物,還有自己肚子裏的東西,國師意有所指的眼神……就是在注視他。

  幸好幅度不大,一直沒被別人發現。

  他打算像之前一樣,偷偷溜出宮,找大夫打掉這個邪祟。

  安恬君唉聲歎氣,他自小怕痛怕的很。等他給自己鼓勁,做好決心,要邁出宮門前,皇帝的車架出現在另一端。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從車架上下來,低頭,神色不明地注視他,隨即彎腰,將他整個人抱起送入車架。

  安恬君大腦空白,縮在皇帝臂彎裏,瑟瑟發抖。

  他聽皇帝低笑著靠近他,耳語道。

  “怎麽,你覺得邪祟……真的在你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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