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我知道，不用您提醒。我就是個槍子，就是個彈殼，我就是替你們賣命的，用完了，我就沒用了。我一直在被你們利用！我們之間哪有什麽合作關係，根本就隻是你單方麵利用我！”

  左小柒不知道究竟被什麽激怒了，拋下一堆惡狠狠的話，轉身就要走。

  “左小柒。”男人從後麵拉住她的手腕，“你母親的事，孫顯不查清，我個人，也會給你一個結果的，相信我。整起案件，牽連的人太多，太廣，為了避免他們逃走和串供，規避法律，我們必須要把所有證據全部掌握到，才可以收網。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對，是我想的簡單了。”她的語氣明顯還是強硬，“我現在想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如果他們不認罪，證據還不夠充分，我就親手去殺了他們。我用不著你說教。”

  說完，左小柒頭也不管男人是否記住了接頭人的聯係方式，拿起手機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

  從電梯，到出了樓棟往自己公寓回去的路上，左小柒完全是憑著意識在走，腦子裏，卻是一團亂。

  剛剛說的那些殺啊打啊的都是氣話，她不會去做，她絕對不會把自己變成跟那些罪犯一樣的惡魔。可若真的走投無路，那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向來討厭那些官場，不想沾惹半分。她自覺得嫌那些人都是假儒雅，誆語一些大道正義，可又不能完完全全地給人們帶來幸福。

  “誒呦。”無意識地走路向來不會帶來什麽好運，走神期間，她就這麽徑直地撞到一個人的背上。

  “看著點。”大爺瞥了左小柒一眼，又回過頭看向前麵的棋局。

  左小柒瞬間從憤怒當中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幾個退休老大爺下棋。

  “這棋跟人一樣，臭！”

  “那是棋的事麽。棋盤就是臭的，沾著的棋子哪顆不是臭的。”

  “就是就是。你看看現在T市，哪個當官的不貪啊。上麵貪一點，咱們老百姓這得爛多少啊。”

  “老張啊，不至於，也肯定有好官啊。要不然，咱去哪領退休金啊。”

  “快拉倒吧，一個個都是裝的。不裝點，他們怎麽向上麵交代啊。”

  “老李頭兒說的對啊。你看看咱這，前幾年剛倒閉了幾個大企業，去年又進去一個市長。我看啊，晨夕街那麽亂，這些年都沒人管，估計還是現在在任的那批人護著的。”

  “誒，你聽說那個劉耀的事了麽。”

  “那還用聽說啊，他那個什麽親戚的，頭兩年不就在咱這個小區住麽，他那什麽逼樣誰不知道啊。”

  “哎，他媽的，也就這樣了。我老咯，怎麽活著都一樣，不過我那個小孫女啊，眼看著今年夏天就上高中了，我這幾天正跟我那閨女說，讓孩子他爸帶那白眼兒出國去。”

  。。。。。。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左小柒剛才和李界說的那番話，實際和這些人說的沒什麽兩樣，都是出於對這個社會的失望和憤怒。

  可她現在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觀望，才察覺出來，這其中的危害。

  上麵為虎作倀，下麵百姓便民不聊生。最開始的時候，反抗被壓下，剩下的人便看不到希望。沒了希望，正義便成了可有可無的事情。

  當對未來不確定，所做的事情便也是無所謂的了。壓抑著的憋屈，最終會演變成對自我的否認、厭惡。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就再無出路。

  倒下去的人心，再扶起，就是件難事。

  左小柒懊悔著，懊悔被憤怒蒙蔽了雙眼，說出那麽沒腦子的話。她意識到自己是錯了，她想去和李界道歉，可她連要說些什麽都不知道。

  就這樣，她一人熬過了下午，最終還是耐不住寂寞，開車前往馨華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