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左小柒聽見了，隻是不敢相信。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禁毒隊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平調到刑偵的資料？僅僅是因為兩方的任務衝突了？可是你們卻沒收到任何消息，還要你們來留意我。”

  左小柒靜靜地聽著他說。

  “為什麽查了十二年都沒有查到個究竟。怎麽就這麽巧合，每次都在找到線索的時候會有人犧牲。”

  “他們沒動左焺，是因為左家。可是現在，他們已經動手了。他們要借你的手，去除掉他。”

  左小柒不明白他說的左家是什麽意思。左焺自小便從沒有見過父親，母親一人帶他長大，在很早也去世了。

  “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現在的T市，就是顆毒瘤，從內到外的爛了。臥底的所有人，都暴露了。”

  左小柒想起了前幾天梅A說的事。

  “我憑什麽相信你。”左小柒終於萬念俱灰，說出了一句話。

  “我到現在也不能完全信任你。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憑我的感覺，我隻能選擇，相信你。”

  見左小柒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信你。”

  這句我信你，堅定而有力，直戳左小柒心裏的最深處。

  “poker，是一個組織吧。”

  ——

  一連幾天，左小柒都沒有出門，她也沒有嚷嚷著去找左焺，左焺卻也很意外地沒有聯係她。

  左焺陪著她。除了下樓買菜，他一直在屋子裏陪著左小柒。與其說是陪著，倒不如說是監視。

  左小柒也沒瞞著他，當著他的麵登陸poker的網站。

  李界也是這時候才知道，poker這些人，對T市的信息了如指掌，並不是有什麽特殊手段，而是用著最傳統的方法，大數據篩查。

  通過大量瀏覽網絡上的公開信息，從細枝末節中挑取有用信息，以及一些歪門邪道，經過合理分析得出結論。

  他也在這期間發現，左小柒有嚴重的自殘行為。

  他也明白了，為何在他給左小柒注射的時候她會有那樣異常的行為。

  李界親眼看到女孩用指甲瘋狂地在自己身上抓出痕跡。他強製住她的手腳隻會使反應更加激烈，隻有一種辦法能讓女孩平複下來，就是抱住她，輕撫她的後背，就像哄小孩子睡覺那樣，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這很奏效。女孩很快就能安靜下來，然後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投入調查當中。

  她現在能相信的，隻有poker。甚至說，隻有和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幾個人，左焺，許琅，穀碼，舒益冰。

  還有李界。

  ——

  很快，這一天就是除夕。

  李界那邊還是沒有老頭的消息。

  左小柒的腿沒傷到筋骨，她又是易恢複體質，很快便能正常生活。隻是腿上，留下了兩指寬的傷疤。

  她一直對自己不留疤的體質引以為傲。可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第一道疤痕。

  這天，她睡到下午一點才起來。起床後，她到書房去尋找李界，李界就坐在那，安靜地看著女孩的書。

  “把你手機拿來。”

  李界聽她的話，把手機交給了她。

  “改裝過嗎？”左小柒問他。

  李界點點頭。

  左小柒拿過手機，從書房的抽屜裏掏出一套工具，坐到桌子前。

  女孩近視，在家裏都是帶著眼鏡的。眼鏡是無框的鈦合金眼鏡，戴上顯得特別文靜。

  左小柒拆開手機屏幕，仔細檢查了一番：“你們的設備太落後了。”隨後起身去自己房間拿了個東西，又回到書房。

  女孩把一個芯片小心地放在手機裏，又動了些其他地方，檢查無誤後重新蓋上了屏幕。她開機後又在手機上操作了一番，把手機放在桌上，推向男人那邊。

  “打電話的時候，先輸入這串數字，按井字鍵，再通話。不過隻限在T市內環裏，要是出了內環，或者跨省市，要保證通話在三分鍾之內，期間間隔超過五分鍾，才能保證不被追蹤和竊聽。”

  男人拿起手機，記下那串數字。

  “哪天把潘青的手機也拿來。”

  “安全麽？”

  “有我們這條線的人不超過二十人。要是這些人也不幹淨，T市就真的爛了。”女孩的語氣很是疲憊，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上。

  “跟你之前的裝置不衝突。”

  李界歎了口氣：“這些日子，沒事就在家裏待著。”

  左小柒反問他：“這就安全了麽。”

  “總比你來回開車跑安全。”

  左小柒沉默了會：“你覺得隔壁安倆條子我就安全了？要有人真想搞我，你在我身邊安十個人我都是一死。要是我真想逃，別說T市，全國你都找不到我的蹤跡。放心好了。”

  這話她說得出口，也做得到。

  “你們那邊現在什麽情況？”李界問她。

  “擱淺了。”

  是黑話，意思就是和上線暫時失去了聯係。

  “他們在等，在等我去殺了左焺。”

  一直沒有動靜，那就更加證實，他們已經暴露了。而現在在王川和黎竹的眼裏，如果左小柒那邊沒有動靜，小柒被注射鸞尾的事情也會暴露。

  左小柒沒和任何人說當天晚上的事情，包括在poker的內部聯係。隻是說這幾天生理期不想上班，和李界在一起，李界一直照顧著她，她感覺挺好的。

  她現在隻盼著，盼著左焺能察覺出異樣。

  可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隻要她不出手去動左焺，他們就都離危險更近一步。

  李界也明白這些。

  他比左小柒更著急，他的上線一直沒和他取得聯絡。隻是好在，今天上午，他得到了消息。

  左小柒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桌前，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李界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彈簧刀，放在桌上。

  左小柒沒有意外：“你也想讓我動手？”她是在疑問，可是語氣卻呆滯冷漠，“已經暴露了，做什麽都隻能順著他們了。”

  “你忘了你成為左小柒，是為了什麽嗎？”

  李界的話把她問住了。

  “你現在根本不像左小柒。”

  “你什麽意思。”

  “左小柒，是和左焺許琅糾纏，曖昧不清的左小柒。”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覺得你可以除掉左焺嗎，或者說，是左焺心甘情願地被你除掉。”

  女孩抬起頭，看向他，眼裏有了光。

  “在他們眼裏，你是和他們一樣的一類人，是和男人狼狽為奸的左小柒，是無法無天的左小柒，是沒有頭腦整天隻會消遣娛樂的左小柒，是讓左焺寧可離婚也要留在身邊的左小柒。”

  女孩被點醒，坐直了身子繼續聽他說下去。

  “你這幾天，是不是都忘了，你不止是左小柒，你還是紅桃三。”

  “現在我們隻能賭一把，賭他們還不知道poker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