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是兔子嗎？”

  駭克斯不確定地答道。

  他覺得玲玲的本體應該頗有來頭，但怎麽看都與尋常兔子沒啥區別。

  普通的野獸擁有了屬性之後，才會被稱為魔獸。

  最弱小的魔獸，連普通人都能輕易解決。

  偶爾出現的強大魔獸個體，通常會單獨命名。

  而形成了族群的魔獸才會有統一的名稱，譬如那天駭克斯一槍捅死一個的赤火兔群。

  而對於這種實力弱小的雜屬性魔獸，連種群名都沒有，駭克斯也叫不上來。

  “對，就是普通的兔子，隻不過我很幸運，出生時便擁有了風屬性，比我的同類強上一點。”

  “那你知道，由兔子……不僅是普通的兔子，哪怕是再強上不少的赤火兔，銀兔……能夠達到領主級的，在這片森林裏有多少嗎？”

  駭克斯努力思考，自己在森林裏待了這麽久，實在沒見過什麽厲害的兔子，再厲害的兔子在他眼裏都是頓飯。

  當然，玲玲除外。

  他搖了搖頭：“不知道。”

  玲玲靠著欄杆，手托著腮，微睜的雙眼遠眺著夜空下的森林。

  “在我誕生之前，一個都沒有。”

  “以後，估計也很難再有了。”

  “這麽誇張？”

  雖然可這些愛的兔兔看上去都弱不禁風的，但是這森林裏兔子都不少，還大多都是紮堆兒出現。

  以這片森林的廣袤，少說也有幾百幾千萬隻兔子吧，就這麽大的種群，出一隻領主級魔獸這麽困難？

  玲玲繼續說道：“與天生弱小的我們相比，有些種族卻能夠輕而易舉地達到這一高度，像克洛爾，它成年之後的實力注定會是我們難以企及的。”

  “隻因為，它擁有龍族的血統，雖然很稀薄，但是成長速度與上限都遠遠超過我們。”

  “這就是血脈與種族帶來的差距，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玲玲幽幽地說道，淡笑著的表情卻讓人憐惜。

  她摸了摸自己肩上的本體：“如果不出意外，我的一生估計也會像我的同類一樣，某天在森林裏快快樂樂吃草的時候，成為其他魔獸的獵物。”

  “但是，我不想就這樣死去！”

  玲玲話鋒一轉，語氣中竟帶上了些許的興奮，猩紅的雙目又稍稍睜大，此刻認真的態度與平常的慵懶樣判若兩人。

  “在克洛爾第一次襲擊鎮子的時候，我就在小鎮的邊緣目睹了這一切，從未經曆過危險的我心中隻有絕望。”

  “像我這樣弱小的存在，隻不過是別人的獵物罷了。可無論我們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比天生就是捕獵者的它們更加強大。”

  ”不過，我不需要變得比它們都要強大，我隻需要強大到一定程度就足夠了。”玲玲輕輕一笑，“足夠我融入你們人類。”

  她的興奮情緒似乎感染到了美娜，後者也隨著玲玲的語氣變得有些興奮。

  駭克斯咽了咽口水，他十分想了解一下玲玲這樣的魔獸想融入人類的原因。

  人類和魔獸分明是不同的種族，為什麽不斷會有魔獸想要化形，像人類一樣生活呢？

  玲玲忍不住噗嗤一笑：“老實說，其實我很早以前，並不喜歡人類，他們總是會成群結隊地捕殺我們，我也有幾次差點被捉去成為晚餐。”

  美娜問道：“那現在為什麽改變了？”

  “後來我也就看開了，弱肉強食——這就是這片森林的法則。想要活下去，隻有避免自己成為弱者。”玲玲想了想，追加道，“而且，它們確實挺好吃的。”

  “嘶——”x2

  駭克斯隻覺得一陣驚悚，饒是心理承受能力強如美娜，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姐姐，我們上一句還挺同情你，下一句就有些後悔了啊……

  怎麽曾經的被害人如今卻成為了惡魔啊！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這樣殘酷，在人類身上我卻看到了強者對弱者的憐愛。在克洛爾發動襲擊的時候，強者主動聚集起來，保護弱者們逃離。”

  “即使明知不敵，他們也鮮少有人退卻，直到其他人都逃離之後，他們也隨著小鎮的廢墟淹沒在了索拉湖中。”

  “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一股曙光，給棲息在森林中的我指明了方向。那一刻，我對人類的什麽感覺都沒有了，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腦內不斷呼喚——我要到他們之中去！”

  “從此之後，我便有了目標，我要變強！我要化形！我要變成人類！”

  “但是弱小的我又該如何變強呢？”玲玲耐人尋味地看向駭克斯，“我和你一樣，運氣很好，都接受過利維坦無意間的饋贈。”

  駭克斯再次一愣，玲玲和利維坦之間又發生過什麽？難道她與利維坦見過好幾麵？

  “你知道為什麽克洛爾它們沒有選擇化形嗎？”

  玲玲再一次提了個不相幹的問題，讓駭克斯摸不著頭腦。

  聽玲玲的潛台詞，化形似乎不是什麽難事。

  “當然，對於龍類來說，化形都不是難事。”

  美娜問道：“那它們為什麽不選擇化形？”

  “因為並不是所有魔獸都能夠認同人類。而且，化形需要消耗自身大部分的力量。”玲玲的眼睛完全睜開，猩紅色的眼眸中爆發出一陣氣勢，右手緊緊握拳抬起，“它們永遠不會這麽選的！”

  她似乎泄露了一絲身為獸王的威嚴，讓駭克斯眉頭緊皺。

  “這是刻進它們靈魂的本能，哪怕明知自己永遠觸摸不到那個頂點，也要不斷吞噬一切力量，逼迫自己更進一分。”

  “它們不需要與人類接觸，沒必要消耗自身的力量，換來一個多餘的螻蟻般的軀體，在麵對其它魔獸時毫無優勢。”

  “不化形，就能用盡一切能量去野蠻生長，狩獵其他同係，吞噬他們，讓自己更加強大！”

  “在最原始的對抗中，力量就是一切！”

  “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其他魔獸吞噬。”

  “變強……不斷地變強……一直到世間最強的時候，它們就能夠……”

  “成為泰坦！”

  玲玲的聲音越來越有力，最後幾個字更是直擊駭克斯的心靈。

  但這種力量感很快就消失一空，她很快又恢複了那種慵懶的形象。

  “幾十年前，利維坦也飛過這裏，一隻風係的飛龍竟然敢在它麵前挑釁。雖然它已經非常強大了，龍血濃度遠遠不是克洛爾比得上的，是位於這片森林頂點的獸王之一。”

  “但即使如此，它依舊在利維坦麵前被風暴撕成了碎片，血肉如流星般散落。一向溫和的利維坦展現出了它的怒火，嚇跑了周圍所有生靈，但是有兩個小家夥除外。”

  “我和小黑被嚇得完全不能動彈，一直到它離去許久，才恢複意識。”

  “我們貪婪地吞食著飛龍的屍體，其中蘊含著強大的風屬性能量。它實在太過強大了，龍族的血肉讓我們直接越過了那一個界限。”

  “飛龍給我們帶來的提升隻能用恐怖來形容，再加上後來遇到的一些事情，我們就成為了新的獸王。”

  “但是我們並沒有繼續鬥爭的野心，很快就化成人形，來到這個鎮子生活。”

  玲玲說完，感覺輕鬆了許多，吹著微風，睜開雙眼，仰頭欣賞著夜空。

  她肩上的兔子安靜地趴著，兩隻長耳輕輕抖動，也跟著一起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