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俏郡主巧勸凶刺客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2      字數:4106
  他看日頭已經偏西,忽然靈機一動,試著問道,“這個時候,我看,飯堂之中想必也沒飯吃了,公主殿下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咱們這就一齊下山,去城裏尋些吃食,完了再繼續練劍吧?”

  明月說道:“無非就是一頓飯,吃不吃也沒什麽區別!再則,來回奔波,耗時費力,倒不如把你教我的應天式劍法,再溫習一遍呢!”

  聽得這話,陳歡卻不以為然,擺手說道:“不對!不對!若是旁人,別說餓上一頓,就算餓他個三天五天,那也沒什麽,可你是我的公主,金枝玉葉,又豈能忍饑挨餓呢?再說了,修道練劍,強求不得,還需循序漸進呀!走走走,還請公主殿下,移駕風華城吧!”

  聽他說得有條有理,沒奈何,明月也隻好順從,二人便逶迤來到了城中,恰巧街口有個涼麵攤位,攤主是一個纖弱的中年婦女,四十出頭的樣子,隻見她的臉上滿是雀斑,鼻頭很高,不太討人喜歡,似乎也正因為如此,她的攤位前也門可羅雀,沒有人關顧。

  一看見涼麵,陳歡就又想起了在桑門鎮上與明月姐妹邂逅時的情景,不禁心頭暖暖,試問道:“不知這涼麵有沒有我們桑門的那種口感,要不……我們嚐嚐吧!”

  見明月不置可否,陳歡便興奮地坐了下來,要了兩碗涼麵,她們相向而坐,四目相對,隻把他羞臊得渾身燥熱,心跳如雷。

  初時,他好似第一次出嫁的姑娘又羞又怯,食不知味,等他嚐到麵中酸酸麻麻,香香辣辣的滋味後,便逐漸暴露出了本性,開始大快朵頤,甚至一連吃了三碗,進而喝了兩碗配送的醒神酸湯!

  連續五碗吃食下肚,他才打了個飽嗝,嘖嘖稱讚道:“想不到,咱們蜀山之下,竟然隱藏有這麽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美味小吃,有道是,‘高手在民間,美食在街頭’,看來,此言非虛啊!”

  隻見明月白了他一眼,鄙夷地說道:“一連吃五碗,你也不怕撐死?”

  陳歡嘿嘿一笑,說道:“心情好了,食欲自然也好,能跟公主殿下同席,再來五碗,我也吃得下!”

  明月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吃貨的姿態,跟我含羞姐姐,還真有的一拚!”

  這時,她已然有些興趣索然,就地道,“好了,飯也吃了,現在可以回山了吧?”

  “是,是,酒足飯飽,也該回山了!”陳歡點頭笑道,隻是伸手一摸,卻發現囊中空空如也,他看了看正待收錢的婦人,又羞赧地瞄了瞄已經起身的明月,支支吾吾地對她說道,“我……我沒錢了!那晚……陪你喝悶酒時,一時高興,把所有錢財,一股腦都給了……給了那個酒保!要不……要不你把賬目結了?!”

  付了錢,明月轉身就上了山,見狀,陳歡慌忙跟了上去,解釋說:“你別誤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這一整天的,心裏就光顧著高興了,全然沒有想到,兜裏已經沒錢……”

  明月一語不發,一路走上了山,而陳歡就那麽一路跟著她,不斷解釋著,這時,正前方的路上徐徐走來一個樵夫,背負著一捆重重的柴薪,她不由得麵頰通紅,稍顯羞澀,低聲說道:“傻子!別再說了,有人過來了!”

  聽得這話,陳歡連連點頭,高聲說道:“是,是,我是個傻子,我陳歡就是一個大傻子!隻是,公主殿下,你莫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那個樵夫微微抬頭,眯眼細瞧了一下陳歡,便又繼續走來。

  明月急忙拉著他站在一邊,好給樵夫讓道,隻聽她低聲說道:“傻瓜,我沒生你的氣,我生氣做什麽?我隻是在著急,我究竟何時才能學會《太離劍》?”

  聞言,陳歡喜不自勝,忙不迭擠在她的身邊,慰勉她說:“別著急,你這麽聰明,不久就可以學會的!”說著,便癡癡地望著她。

  隱約之間,隻見明月雙頰緋紅,姿態萬千,也不知是烈日當空熱的,還是被他那雙火辣辣的眼睛看得羞的。

  他們二人一並站在路邊,讓樵夫先下山去,誰知道,正在這時,隻聽明月嬌喝了一聲“小心”,隨即猛然一拉,攜他橫飛而起。

  電光石火之間,隻見那個樵夫凶相畢露,頭上的鬥笠一甩,急呼呼射向了陳歡的腦袋,他的背脊猛拐,身後的柴薪間竟然伸出一杆長槍,狠狠戳向了陳歡的小腹,更為可怕的是,他突然伸出一隻黑乎乎、幹巴巴的骨頭爪子,卷著陰瑟瑟的黑氣,直勾勾抓向了陳歡的心頭!

  霎時,陳歡隻覺得心口一滯,渾身飄然,好似一片落葉似的被明月攜了去,而那落空的鬥笠則深深嵌入了他身後的老樹上。

  見偷襲落空,那個樵夫厲喝一聲,反手把身後的柴薪退下,對著陳歡二人猛然踢去,隻見他的腳尖卷起一股黑風,伴著黑風升騰,慢說他身前那一捆柴,就連其中的長槍也隨之化去,變成了一道黑乎乎的陰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明月臉色微變,忙不迭推開了陳歡,隻見她道袍飄飛,身子冉冉騰空,兩隻玉手極速飛舞,在半空裏連連指點,將噴湧而至的一應黑風消磨殆盡。就在這時,黑風裏無端閃過一道白影,站在遠處的那個樵夫竟突然從黑風裏躥了出來,白骨右手猛然一抓,刹那之間,萬千爪影橫掃而來!

  見狀,陳歡大驚失色,忙不迭鏗然拔劍,飛身而起,想要助明月一臂之力,這時,他絕望地發現身前橫亙著一堵無形的禁製,任憑他怎麽運氣也突破不了,隻得尖叫著提醒道:“明月,當心!”

  麵對那鋪天蓋地的爪影,明月不禁也手腳慌亂,當即飛速退開,隻見手擺印訣,嘴裏默念了什麽,轉瞬之間,周身突然一陣虛幻,而她腳下幻生黑色蓮花,就在這時,隻見她玉手一推,輕描淡寫之間,半空裏好似裂開了一道黑夜似的口子,伴著激蕩而來的靈氣,黑風、骨爪瞬間被吞噬……

  而那個樵夫頓時被震得麵色煞白,噔噔噔暴退開十多步來,狠狠撞在了路邊的大石頭上,一連狂嘔出好幾口血來!

  他渾身顫抖,又驚又奇,雙眼緊緊盯著明月,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你……你究竟是誰?為何會使……這黑蓮聖手印?”

  明月娉婷走了過去,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牌子,隨手一亮,又收了起來。

  一見此物,那人頓時兩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恭聲說道:“原來是郡主殿下!小人兩眼昏花,不識殿下真容,多有冒犯,還請恕罪,恕罪呀!”

  明月瞥了他一眼,冷然道:“看你方才的手段,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骨摧心手’,嶺南孫天波吧?”

  那人汗如雨下,連連點頭,說道:“不瞞殿下,正是小人!”

  明月徐徐蹲了下來,盯著他的眼睛,又掃了一眼陳歡,冷然問道:“公子此番派你來,想必是為了刺殺他吧?”

  孫天波遲疑了一下,顯然是不願意開口,到最後還是點頭說道:“不錯!主人收到訊息,得知這個少年有鄒家血脈之後,當天就委派小人前來了!”

  聽得這話,明月黛眉一皺,急忙追問道:“這消息,是我師姐告訴他的麽?”

  隻見孫天波搖了搖頭,沉吟著說道:“據我所知,這條線索是由鄒家內部送來的,他們說得活靈活現,還把這個少年進入麒麟密室的情節說得一清二楚。”

  “這等機密事宜,小人原本是沒有資格聽的,奈何當日,小人恰巧就在主人身邊,因此聽得一覽無餘!當時,主人覺得目標修為低微,沒什麽危險,故而……當日就委派我出手了!”

  聽得這話,明月眉頭緊蹙,喃喃自語道:“鄒家人?可鄒家人……為何要殺他?”

  她一時猜不透,不禁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陳歡,又掃了一眼孫天波,便沉聲問道,“你倒是說說看,若是你我拚死一戰,誰能笑到最後?”

  一聽這話,孫天波立時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地地說道:“自然是殿下!”

  明月冷然一笑,接著問道:“那麽,你家中還有何人?”

  孫天波一愣,不知郡主為何有此一問,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啟稟殿下,小人沒有妻子,也沒有兄弟,家中隻有一個年邁的老母親!”

  聽得這話,明月站了起來,朗聲說道:“我聽說,你孫天波出身富貴之家,令尊曾經也是一位修煉高手,可惜因為修煉不當,以致走火暴斃,從而被家族冷落!那時,你才三歲,是令堂獨自一人撫養你長大,教育你成才,因此,你也是個大大的孝子,為了回報母恩,你至今依然沒有娶妻,每次出遠門,從來不超過三個月!”

  聽得這話,孫天波以頭搗地,哽咽無語。

  明月指了指不遠處的陳歡,擲地有聲地說道:“這小子,現在是我的人,誰也不可害他的性命!”

  說著,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百寶囊,還有一柄黑乎乎的匕首,“啪”的一聲丟到了孫天波的跟前,接著說道,“我這百寶囊中裝有五百金和一顆藍晶石,足夠你們娘倆一輩子的花銷和修煉!至於這柄狼牙刃……是送給你的,算是我對你這份孝心的敬意,你既然沒能完成任務,也無顏回去麵見你的主人,就拿著這些東西,快快帶著你的老母親去遠走高飛吧!”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緊緊盯著孫天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別讓一位堅強、偉大的媽媽,沒有了兒子!”

  霎時,孫天波沉默了,他兩手顫抖,再三猶豫,最後,終於還是拾起了百寶囊,又撿起了那柄狼牙刃。

  這時,當他看到匕首尾部的一個特殊的標記時,卻忽然麵色大變,渾身顫抖,他躬身奉還匕首,說道:“這是……這似乎是主人送給殿下之物,小人萬萬不敢要,也決然不能要!”

  聽得這話,明月多看了他一眼,隻好收回了狼牙刃,冷然說道:“既然這樣,自古忠孝難兩全,你快走吧!”

  孫天波微微稽首,瞄了一眼陳歡,誠聲說道:“殿下,這人不僅年紀相仿,更有鄒家血脈,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傳說之中的靈嬰!此事關乎我族的複興大計,殿下萬萬不可因為兒女私情而……”

  說到這裏,他偷眼瞧見明月雙目赤紅,怒氣騰騰,便急忙住口,不敢再繼續說了,躬身行禮之後,踉踉蹌蹌走進了樹林之中。

  見孫天波敗退之後,陳歡才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欽佩又好奇地走了上來,說道:“這個叫孫天波的,究竟是什麽人物?我跟他無冤無仇,竟然要害我性命?”

  說著,他笑看著明月,道,“今天若不是公主大人你出手相救,我這條小命隻怕就保不住了!”

  話音剛落,隻見明月一個踉蹌,身子搖搖欲墜,陳歡眼疾手快,慌忙攙扶住了她,卻發現她渾身冰冷,麵色蒼白,雙目無神,氣息奄奄,見狀,他不禁驚慌失措,失聲問道:“明月,你……你這是怎麽了?”

  明月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搖了搖頭,顫聲說道:“別擔心,我沒事!就是強催內氣,心神受累,加上……他的白骨摧心手,實在厲害,一來二去,震到了心肺……調息一番便可……”

  聽得這話,陳歡急忙扶著明月,坐到了樹蔭之下,手握著鎮妖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警惕地守護著她。

  一直調息到傍晚時分,明月的臉上才恢複了些許血色,看見她徐徐睜開了眼睛,陳歡迫不及待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明月,怎麽樣?好些了麽?”

  隻見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來,點頭說道:“好多了!天色不早,咱們也該回山了,也免得有人在咱們背後飛短流長!”說著,她拿起寶劍,徐徐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