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張天師興建虎神廟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2      字數:4862
  這一天,晴空萬裏,滿山新翠,隻見路邊綠油油的麥田裏,麥浪滾滾,麥香四溢,不遠處的村莊周圍,桃花十裏,蜜蜂喧鬧,好一派爛漫的新春氣象!

  眾弟子跟著師父,走進了這座村莊裏,隻見村口有一戶人家,青磚白牆,新漆大門,丈長石階,門口還立著兩隻半人高的石獅,一看就是富庶之家。朝良道人伸手拉住大門上的銅環,輕敲了敲,不久便有一個仆人開門來,他上下打量一眼朝良道人師徒,試著問道:“諸位……也是蜀山的……”

  朝良道人微微稽首,道:“不敢!貧道……”

  哪知,不等他說完,那個仆人便“啪”一聲關了門,甚至反閂了門,隻聽他從門裏頭厲聲唾罵道:“你這道貌岸然的道士,獻祭的錢財,老爺早已經備好,遲早都要奉上,你又何必另派這麽一大班人找上門來?再說,這時辰還沒有到,你幹嘛這麽著急?”

  聽得這話,師徒一眾不禁麵麵相覷,隻不知道他為何這麽見人就罵,歐陽豔當時就氣得臉色通紅,尖聲大罵道:“你個不開眼的東西!滿身銅臭的崽子,誰要你的錢財?我們師徒是從蜀山下來的修士,一路走來,饑渴難耐,叩門相問,無非就想討個方便!就算你不願施舍,那也無需這麽惡語相向吧?!”

  那個仆人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冷笑一聲,繼續說道:“說的比唱的好聽!”

  這時,隻聽院中有一位老翁朗聲說道:“春子,你和幾位真人胡說些什麽呢?!俗話說得好,遠來就是客,他們想必也是受了張天師的差遣,既然光臨寒舍,又怎能將他們拒之於門外?”

  聽得這話,那個仆人猶豫半晌,終於還是開了門,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朝良道人一眾,又瞄了瞄他們手中的寶劍,便灰溜溜地站到了那個老翁的身後。

  見師徒一眾走了進來,那老翁坐在搖椅上,吩咐道:“客人遠來,春子,你去給他們沏壺茶吧!”

  哪知,那仆人卻冷然說道:“老爺,家裏沒有茶了,就讓他們喝院子裏的水吧!”

  聽得此,老翁無奈地笑了笑,隻是他對這個仆人卻一點也不加責備,也不起身,也不看誰,神情倨傲地說道:“想必幾位是蜀山張天師派來的高徒吧?!”

  一路走來,師徒一眾倍受禮遇,人人敬重,如今受到這等冷遇,陳歡等幾個弟子都心底憤慨,朝良道人卻淡然一笑,微微躬身,說道:“不敢不敢!貧道師承青峰真人,道號朝良!隻是貧道孤陋寡聞,不知道老人家口中所說的這個張天師,又是何方神聖?”

  聞言,老翁那白花花的眉毛頓時一皺,他身後的那個仆人也一陣愕然,隻見老翁一邊眯眼打量朝良道人,一邊拈須思索,這時,隻聽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那麽……敢問真人,今年,咱們這虎神廟是否還需再增建一間呢?”

  眾弟子麵麵相覷,唐鑫更是搔了搔後腦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樣,朝良道人一愣,問道:“貧道愚鈍,不知老人家在說些什麽?”

  聽得這話,那個老翁頓時喜出望外,隻見他忙不迭從搖椅上起來,步履蹣跚走來,兩手顫抖,急切地問道:“這麽說來,道長……道長……果真是蜀山真人?!”

  早就在一旁看得心底有火的歐陽豔冷聲說道:“清一色的蜀山道袍、如假包換的鎮妖劍,還有這人手一枚的蜀山玉牌,更還有道法超群的師父在此,那還有假麽?”

  說著,她還伸手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玉牌,伸手將其送到了老翁眼前。

  見狀,老翁頓時渾身顫抖,口中哀聲痛嚎道:“老夫兩眼昏花,不知上仙降臨,死罪死罪!”

  說著,顫巍巍就要跪了下去,正在這時,朝良道人揮舞拂塵,伸手一抬,就將他托了起來,沉聲說道:“老人家這是怎麽了?我蜀山門人,修真問道,就是為了除暴安良,又怎會仗勢欺人?”

  他掃了一眼歐陽豔,眼神之中,難掩責備之意,接著,他好奇地問道,“另外,貧道心中也是疑惑滿滿,不知老人家剛才所說的張天師是何方高人、那虎神廟又是何方聖地?”

  直到這時,老翁才徹底放下心來,他看了一眼仆人,隨後嗤嗤自嘲,搖頭笑道:“這事說來話長,且聽老夫細細道來!”

  說著,他讓春子前去沏茶,然後領著眾人到了堂上,一行人依次坐定以後,他長歎了一聲,悵然說道:

  “不瞞真人,此地名叫老虎坳,方圓三十餘裏,其中有七八個零散分布的村落,一直以來,這裏的人們或是農耕,或是放牧,生活倒也自在。誰知道,就在幾年前,這裏竟然來了一頭白額猛虎,專門躲在路邊、地裏,偷襲路過的鄉鄰,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就有二十多人遇害,一時之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眼見情勢危急,幾個村落的裏正聚在一處商量,從各村挑出十多個壯漢,手拿火把、鋼叉前去滅虎,結果,隻有三五人狼狽地逃回來,險些全軍覆沒!麵對這等嚴峻狀況,裏正們聯名上書,請求縣衙派出官兵,鏟除老虎坳的惡虎,隻可惜,縣令先後派出的兩波官兵也有去無回,此後,就不了了之。”

  “這期間,老虎坳的猛虎吃人事件還在繼續發生,家家戶戶都有親人命喪虎口,甚至有人說,這是老天安排的,因為這裏就叫做老虎坳!這半年下來,一些富貴人家陸陸續續都搬走了,可大多數人都舍不得離開這個土生土長的地方,鄉鄰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於是就找巫師,請道士,可誰也收服不了它。”

  “後來,有一個三十來歲的道人,毛遂自薦找上門來,他的衣著和諸位差不多,手裏還有一把桃木劍,自稱是蜀山張天師,能夠降伏這隻白額虎妖。蜀山的大名,老夫和鄉鄰們都早有耳聞,又聽他是天師,便更加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那個道人一上山,當晚就收服了虎妖,從此,老虎坳再也沒有人遇害,隻是他說,那隻虎妖的本體雖然已死,不會再傷人性命,但它的元神卻還在負隅頑抗!因此,他要人們捐資,在老虎坳北邊的大嶼山上籌建一座虎神廟,同時,他還要求各地的鄉鄰們,一齊捐資獻祭,用以鎮壓虎妖的元神!頭一個月,那道士隻叫我們獻上一隻羊,第二個月卻改換成了兩隻羊,後來甚至要牛……再後來,獻祭的時間,從每月一次變成了每月兩次……如此變本加厲,老虎坳的鄉鄰們又怎麽承受得了?”

  “為了湊足置辦虎神祭的錢財,吃不飽,穿不暖,這麽些年延續下來,人們曾經對於蜀山天師的尊崇已經不再,心裏甚至生出深深的怨恨,隻是一直敢怒不敢言。今日,春子見到諸位的穿著打扮,與那道人別無二致,再聽你們是蜀山門人,便誤以為是他派來收取錢財的新弟子,這才出言嘲諷……還望諸位真人海涵啊!”

  說到這裏,老翁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對著朝良真人一眾長揖到地,以表歉意。

  這時,大家才明白了就中原委,朝良道人啼笑皆非,躬身攙扶起他來,說道:“老人家無需多禮,這當中有太多誤會,怨不得誰!不過,那個張天師,不管是否真的出身蜀山,他為虎作倀,欺上瞞下,甚至辱我蜀山清譽,欺壓此間百姓,貧道卻必須會一會!”

  聞言,老翁不由得喜出望外地說道:“對,對,對,這等魚目混珠的奸賊,確實應該予以嚴懲!隻是,諸位真人遠道而來,風塵仆仆,還是先食用些許茶點,再行處置!”說著,春子已經陸陸續續地送來糕點、茶水。

  正午時分,村口忽然響起了“當當當”的敲鑼聲,師徒一眾正覺得奇怪,老翁放下茶杯,說道:“明天是二十五,也就是獻虎神祭的日子!這鑼聲,是裏正在通知村民,要大家繳納明天獻祭用的錢財,方便他們提前置辦好牛羊、香紙、酒菜,以保證明天能夠按時送到虎神廟前,張天師的手裏!”

  話音剛落,春子已經拿著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紅包,急匆匆走出了家門。

  當晚,朝良道人師徒在老翁家中借宿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遠遠地跟著獻祭的人,一步步朝著老虎坳北邊的大嶼山走來。

  此時,天色尚早,一夥樸實的的鄉民卻已經逶迤走進了大山,隻見他們有十三四人的樣子,有人在前牽牛,有人在後趕羊,有人背著竹簍,有人提著包袱,看他們腳步沉重,麵目淒然,仿佛是逃難的人家!

  鄉民們走走停停,直到日上三竿才來到了虎神廟前,就中也沒有塑像、人身,隻有一尊一丈多高的排位,上頭用燙金大字寫著“虎神爺爺千秋萬世永垂不朽”,一個道士虔誠地跪在靈位前,又是呼喊,又是叩拜,聽到獻祭的人們趕來,他上了三炷香,這才前來接納。看到那頭瘦巴巴的黃牛,他破口大罵道:“這牛……娘的,這皮包骨頭,隻怕是,三個月沒有吃過草了吧?!”

  引路的裏正臉色大變,抱拳道:“不瞞天師,老虎坳已經無牛可獻,這牛還是我們連夜到縣上買的,雖是瘦了一些,可虎神早已經死去,天師這便將就著用吧!”

  聽得這話,眾鄉民也都齊聲附和,誰知道,那道士卻突然麵色驚慌,瞄了瞄廟旁的庭院,隻氣得麵目猙獰,一把拎起裏正,厲聲大罵道:“你們這等不知死活的刁民,虎神爺爺大發慈悲饒了你們性命,不再濫殺無辜,隻要你們常年獻祭,誰知,你們卻是要錢不要命的賤種,時時不忘偷工減料,牽了這麽瘦弱的一頭小牛,豈不是開罪了虎神爺爺麽?”

  他頓了頓,狠狠扇了裏正一嘴巴,然後一腳將他踢到廟門前,怒罵道,“娘的,還不領著你這班狗崽子,去給虎神爺爺叩拜、燒紙、上香?”

  見狀,陳歡等人隻看得義憤填膺,恨不得當時就衝上前去,卻都被朝良道人勸住。獻祭過程,也沒有什麽繁文縟節,那道士讓前來獻祭的眾人一一走入廟中,上香、叩拜,隨後就讓他們下了山,這讓躲在樹林中的師徒一眾看得越發摸不著頭腦,就在這時,平地裏無端卷起一股勁風,廟旁的院落中忽然走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隻見他身姿挺拔,雙目含光,手中握著一杆寒氣逼人的丈長虎爪叉。

  一見此人,朝良道人眉頭微皺,嘴角勾起,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麽,而那個張道人就像看見了自己的親爹,頓時躬身作揖,又是問好,又是獻茶,看見男子瞄了瞄外頭拴著的牛羊,他頓時滿臉歉意地說道:“虎神爺爺,你千萬別見怪,這牛確實小了一些,隻是老虎坳已經沒有牛可以獻祭,這些刁民也的確情有可原,您老人家就將就著用吧!”

  男人走了出來,徑直來到瘦牛身前,伸手摁在了它的頭上,眨眼之間,那頭牛便搖搖晃晃倒了下去,隻剩下一灘皮包骨頭!見狀,張道人看得麵色蒼白,陳歡等人隻嚇得目瞪口呆,歐陽豔更是失聲大叫起來,聽到這等動靜,男人身形如風,眨眼就追了過來。

  朝良道人沉聲說道:“這就是那頭吃人、害人的白額虎妖,本事不小,唐鑫、王子歸、歐陽豔你們三人先行避開……”聽得這話,他們當即退到了林中一個長滿青苔的巨石後,他則領著李乘雲和陳歡昂揚走了出去。

  一見蜀山門人,那頭虎妖臉色微變,拱手抱拳,還想說什麽,隻是朝良道人雙目如電,滿臉肅然,隻見他縱身一躍,口中厲喝一聲:“妖怪!看打!”指尖已然竄出一股淩厲劍氣,徑直刺向了他的胸口膻中穴。

  見狀,虎妖慌忙側身一躲,正在此時,卻見朝良道人一個淩空翻騰,手中拂塵就勢一掃,排山倒海般的劍氣席卷而來,一旦擊中,他的上半身隻怕就要被攪碎!

  那虎妖避無可避,頓時猛然舉起手中的虎爪叉,口中更是吐出一口金紅色的妖風來加持,兩相交接之下,隻聽得轟然巨震,場中卷起一股飛沙走石的狂風來。

  隱約之中,隻見虎妖被震得噔噔暴退開三步,而朝良道人在半空裏一個趔趄,卻依舊輕盈地落在了他的身後。

  看到這裏,陳歡不禁瞪大了眼睛,心底驚歎不已,簡簡單單的一招燕子飛回,落到了師父的手裏卻有這等神效。

  那虎妖經此一震,頓時暴怒,隻見他猛然抬腳一跺,隻把大嶼山都震得地動山搖,仰天長嘯之間,陳歡隻覺得頭暈目眩,甚至心髒都要停止跳動。

  隱隱約約之中,隻見虎妖通體冒著金光,手中的虎爪叉則徐徐溶入了他的體內,伴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一頭凶猛的白額猛虎躍了出來,雙目赤紅,兩耳尖利,四隻爪子寒光閃閃,好似一把把吹毛立斷的尖刀!

  見狀,朝良道人道袍飄飛,麵色冷峻,手舞拂塵,一人一妖你來我往纏鬥到了一處。

  看著此間激烈的戰況,“張天師”咽了一口唾沫,遠遠地拍掌歡呼,嘴裏不斷高喊著“虎爺威武”“虎爺英勇”“虎爺必勝”各類的口號。

  眼見師父連番出手,手中隻有一柄看似柔弱的拂塵,但在他磅礴劍氣的加持下,卻遠勝一柄淩厲的寶劍,隻把虎妖逼得捉襟見肘,也讓陳歡和李乘雲看得目不暇接,顯然,師父這是有意在演練劍法、教導他們。

  也不知道這一人一妖激戰了多少回合,就在這時,隻聽得朝良道人厲聲怒斥道:“孽障,受死!”

  話音剛落,隻見他出手如風,手中拂塵恍如長虹,徑直刺向了虎妖的後腦勺,一根根纖細的拂塵絲猶如千萬柄細小的利劍,齊刷刷戳了進去!

  霎時,虎妖正在飛騰的身軀驟然一滯,並隨著朝良道人抖手一摧,整個虎軀頓時“噗通”一聲跌落到了虎神廟前,隻見額頭血流如注,胸脯氣息奄奄,已然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