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比輕功兄弟情愈厚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1      字數:4030
  這時,湯子文一家歡天喜地迎了上來,連連道謝,湯母更是從懷裏取出兩塊碎銀和一貫銅錢,說道:“兩位先生,這是家裏所有的錢財,雖然不多,還是請你們收下!”

  朱嘯雲推辭道:“舉手之勞而已,大娘不必介懷!”

  聞言,湯子文過意不去,稽首說道:“今日若非兩位高士搭救,內子隻怕禍福難測,這點薄禮,請兩位一定收下,否則我們會寢食難安!”

  朱嘯雲笑道:“湯先生滿腹詩書,鐵骨錚錚,實在難能可貴,我不要你的感謝,也不要你的錢財,隻盼著日後出人頭地之時,你莫忘了善待百姓,更莫忘了你身邊這位賢妻!”

  聽得這話,湯子文感懷在心,隻長揖到地,恭聲道:“先生教誨,子文終生銘記!”

  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眼見湯母收拾了擔架,湯子文扶持著妻子,一家人滿臉歡喜地離去,陳歡卻是兩眼呆滯,形容迷惘,嘴裏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你們總是那麽寵愛我!不論我如何淘氣,如何嬌縱,你們卻舍不得罵,更舍不得打……原來,原來……我竟然是你們抱養來的野孩子……”

  說著,他哈哈笑了起來,眼底卻是噙滿了淚水!

  當他側眼瞧見花婆婆門口懸著的牌匾時,心底無端升起一股怒火,隻聽砰然一聲,一劍將其劈碎,仰天怒吼道:“陳耳騙我也就罷了,竟然連你們也在騙我,而且一騙就是十六年……”

  想到這裏,陳歡不由得萬念俱灰,淚如泉湧,飛也似的出了鎮子,朝著回家的大路狂奔而去。

  朱嘯雲長歎了一聲,隻得腳下生風,追了上來,一把將他拉住,問道:“你這是要回桃花村,打破沙鍋問到底不是?”

  此刻,陳歡連連經曆巨變,心裏失落至極,奮力將他掙開後,一邊奮力狂奔,一邊惱怒地說道:“是!我一定要向那兩個大騙子問清楚,我究竟是誰?”

  聽得這話,朱嘯雲無可奈何,肩並肩地跟著他,好言勸慰道:“你也知道了,夫婦倆有自己的苦衷!再說,他們待你一向視如己出,你又何苦將這個秘密狠心拆穿,把這個完滿的夢打碎?”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不禁兩眼泛紅,哽咽著說,“至少,你還有娘有娘可以喊……不像我,想喊也沒地方喊了!”

  聞言,陳歡不由得一愣,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

  隻聽他接著說道,“不論你是不是親生的,他們對你的疼愛卻是那麽無私,那麽真摯,他們對你的愛是真的,你應該珍惜呀!”

  聽得這話,陳歡思緒萬千淚如泉湧,咆哮道:“你不是我,又如何知曉我心裏的苦?”

  這一刻,他腦海裏不斷縈繞著爹娘的模樣,而突然之間,這一切竟然突然與他毫無關係了!

  一想到這裏,他難以自抑地失聲痛哭起來,仰天問道,“我究竟是誰?我的親生父母又在哪裏……你們為何這般狠心,竟然要把我無情拋棄?”

  說著,陳歡不由得怒上心頭,縱身一躍,長劍出鞘,隻見寒芒奪目,劍氣縱橫,刹那之間,隻如摧枯拉朽,把路邊的樹枝紛紛削落!

  見狀,朱嘯雲嚇得麵如土色,急忙退避三舍,隻得遠遠地在路旁陪同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丹田之內的劍氣被消耗殆盡之時,陳歡胸膛裏的壓抑的情緒才得以宣泄!

  當揮出最後一劍的刹那,他的身體也突然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慌亂之中,隻好以劍撐地,勉強站穩了身形,卻也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此時,日薄西山,夕陽血紅,陳歡環視四周,卻發現早已不見了朱嘯雲的身影,此刻,空山寂寞,飛鳥長鳴,他的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這才深深後悔起來,悔不該亂發脾氣,將這個知己良朋氣走。

  一陣晚風吹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心裏愈發孤苦,而肚子也在咕咕直叫了,就在此時,天邊呼嘯著掠過一道黑風,眨眼之間,一抹黑影落在了路旁的大樹下,他頓時戒備地握緊了手中長劍,哪知,當他定睛一看,卻是朱嘯雲,隻見他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捧著燒雞,笑嗬嗬地說道:“一個人趕路,想來是乏味了吧?”說著,就坐在了大樹下。

  再見朱嘯雲,他心裏暖暖的,鼻頭更是莫名一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嘯雲大咧咧地一笑,朗聲說道:“練了一整天的劍法,一起過來歇歇腳吧!”

  聽得這話,陳歡大喜過望,他這才知道,其實,朱嘯雲根本就是替他找尋吃食酒水去了!

  於是,兄弟二人同席而坐,舉杯共飲,不勝歡喜。

  然而,陳歡心裏原本就委屈苦悶,再經曆了這等身世大變,更是苦不堪言,酒過三巡之後,便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一會兒痛罵白君彥是裝清純的婊子,一會兒咒罵陳耳是個陰險的小人,一會兒甚至又大罵起爹娘,隻說所有人都騙了他,說著說著,竟然就嚎啕大哭起來,真是醜態百出……

  見此情形,朱嘯雲也哭笑不得,眼見天邊黑雲朵朵,風雨欲來,他恨恨地說道:“這鬼天氣,說不上什麽時候就會下起了雨來,半熟的雞咱們也吃完了,醇美的酒也喝了不少!不如,這就移駕往前,尋個住處吧!”

  陳歡醉眼迷茫地看了看天邊,拍著他的肩頭,點頭說道:“不錯,是該走了!看來看去,還是老豬你待我好啊!”

  說著,他用劍撐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臨走還不忘一腳踢開那酒壇子,口齒不清地說,“興致當頭,酒卻沒了,老豬你這酒壺太小!”

  朱嘯雲嗤然一笑,連連點頭,附和著說道:“是,是,下次我直接把整個酒甕都搬來,讓你一次喝個夠!”

  隻見陳歡搭拉著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道:“夠意思!”

  說著,他上下打量著朱嘯雲的腿腳,躍躍欲試地說道,“在那座山神小廟中,你曾大言不慚地說起,你豬婆龍一族上天入海,無所不能,今夜我想領教一番,看看究竟是你飛得疾,還是我跑得快!”

  說著,他凝神定氣,丹田之中金光璀璨,還丹四周劍氣氤氳,《正氣歌》心法也徐徐運轉,而他的衣裳也無風鼓蕩起來。

  見得此,朱嘯雲心中一驚,笑道:“那就獻醜了!”

  說著,他縱身一躍,騰空而起,隻在天邊化成了一條黑黝黝的豬婆龍,周身靈氣奔湧,四下裏黑風漫卷,蓄勢待發……

  隻聽陳歡口中一聲“開始”,一人一獸立即飛馳而出,霎時就不見了蹤影。

  一抬腿,陳歡體內的劍氣便飛速流轉,《正氣歌》心法更是超乎往常地運行,心神入境之後,情愛、身世、名利的煩擾轉瞬即逝,就像一個人丟掉了沉重的包袱,身心忽然都變得輕鬆暢快,跑起來也就更加迅捷了。

  比賽開始不久,陳歡還能清晰看見,頭頂有一道狂風呼嘯的黑影,約摸半個時辰以後,他隻能隱約地看見前方的天邊遺留下的一抹黑點,不久,那黑影就了無痕跡了!

  這一年多來,陳歡勤勉修煉,已經完全煉化體內的劍氣,雖然境界並沒有改變,但實力卻有了極大的提升,腳下輕功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哪知,今夜和朱嘯雲一比,竟然連他的影都摸不到!

  第二天早上,陳歡風塵仆仆地趕來,隻見路邊有個茶水攤,朱嘯雲早就已經在等候,而且還換了一身幹淨衣裳,身前擺著鮮紅的桃李,回頭笑看著他,饒有深意地說道:“剛摘的,挺甜,嚐嚐!”

  陳歡悻悻地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這時,他注意到朱嘯雲的頭發還沒有幹透,而身上也沒有了昨日的汗臭,反而還有一股清香,顯然是洗過澡了!

  見狀,他更是打從心裏佩服,暗暗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攤主,低聲說道:“不愧是黑風妖,果真了不起!”

  朱嘯雲喝了口茶水,淡然一笑,道:“如若近身格鬥,我可比不過你,但要比這跑路、追人的輕功,我能甩你十座山!”

  技不如人也就罷了,竟然還被甩得這麽遠,陳歡心裏頗不是滋味,嘴裏雖然吃著可口的水果,卻是味同嚼蠟。

  這時,路邊一連經過數騎人馬,且都是年輕的男子,腰間還別著一柄短劍,朱嘯雲不禁好奇地問道:“請問老板,這些人都是做什麽的?”

  隻見攤主眯眼打量一眼朱嘯雲二人,撇嘴說道:“別提了,都是一些不務正業的浪蕩子弟!”

  他一邊燒水,一邊說道,“我看兩位的打扮像是外鄉人,可能有所不知!每年中秋以後,蜀山都要在風華城裏招收門徒,這不,這些敗家子大老遠趕來,不就是眼巴巴地等著投入蜀山,拜師學藝麽?!!”

  聽得此,朱嘯雲不置可否,和陳歡對視一眼,丟下倆個銅錢後就起身走了。

  離開茶水攤後,陳歡忍不住問道:“蜀山和天山、玉劍閣、無塵劍苑,同屬於萬劍門的下院,可為什麽隻有蜀山這般聲名卓著,甚至比萬劍門還要更加廣為人知呢?”

  朱嘯雲解釋道:“這是由於各個門派的修行觀念不同所致!總體來說,道家各派大多秉承老莊天人合一,順其自然的修行法則,往往超然出世,不過問凡俗事物。玄天宮、乾坤門、蓬萊島便屬此類,因此,隻有修真人物知曉一二,凡人自然就聞所未聞。當然,也有一些玄門流派認為,人生於天地間,就是其中一份子,避無可避,所以仗劍入世,懲奸除惡……”

  陳歡接口問道:“這就是劍仙一道?”

  朱嘯雲想了想,搖頭說道:“也不全對!偌大的萬劍門之中,也隻有蜀山入世修行,長久以來,其門下弟子遊走江湖,斬妖除魔,因此,越來越為人所熟知。”

  聽得這話,陳歡頓時想起了從小聽到大的種種蜀山劍俠故事,不禁嗬然笑道:“是啊,我們這裏的男孩子,幾乎都是聽著蜀山劍俠的故事長大的……”

  傍晚時分,暑氣稍退,陳歡二人一路行來,見路旁有一座破落的旅店,外頭拴著七八匹騾馬,店小二正給牲畜飲水,草棚下滿滿當當地坐著幾桌子人,正是今晨見過的那些青年,唯有角落裏的一張桌子冷冷清清,隻有一個白衣女孩在獨酌,因此尤其顯眼。

  一見到那個女孩,陳歡不禁心底一動,原來,她就是之前有過數麵之緣的明月!許久不見,隻見她一襲雪裳,裝束依舊,卻生得愈發明麗動人,美貌不可方物。

  見他一陣呆愣,朱嘯雲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看見明月那清冷脫俗的模樣,不禁脫口驚呼道:“好美的女子,莫不是落入了凡塵的仙女?!!”

  陳歡初受白君彥一事的傷痛,如今又滿胸的煩悶之事,盡管心裏歡喜,卻莫名地冷哼一聲,口是心非地說道:“少見多怪!她姐姐含羞,那才是九天仙子下凡塵!”

  說著,他四下打量起來,卻不見含羞與她同行,心裏不禁暗暗奇怪。

  聞言,朱嘯雲頓時大喜過望,驚喜交加地問道:“怎麽,你認識那姑娘麽?”

  陳歡冷聲道:“那還能不認識?她叫明月,是七星教的人!”

  聽得這話,朱嘯雲麵有喜色,嘴裏嘟噥著“原來是同道中人!”,說著,隻見他小心翼翼地抖去身上的塵土,又仔細地理了理頭發,這才昂然走了過去,彬彬有禮地問道:“明月姑娘,可否同坐?”

  見她麵無表情,不置可否,朱嘯雲頓時嘿嘿一笑,腆臉坐在了她的對麵,見得此,陳歡心裏暗罵了一聲“色狼”,卻也隻好跟過去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