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蘭心閣仗義初相助
作者:獨孤笑啞      更新:2021-10-14 10:50      字數:3858
  傍晚時分,日頭西落,陳歡跟著同門一齊到飯堂打了飯食,然後就在飯堂前吃了起來。這時,身旁有個師兄笑著問他:“陳歡,你還記得我嗎?”

  陳歡看他衣著樸素,鼻頭高挺,樣貌清秀,好似在哪裏見到過,隻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就搖了搖頭。這時,那位師兄放下手中碗筷,用手“啪啪”地左右拍打起自己的臉來,引得院裏的人們紛紛側目。

  見狀,陳歡眉頭一皺,不由得眯眼打量起他,心頭一動,頓時驚聲說道:“你是……你是陳曉東?!!”

  那位師兄連連點頭,端起飯碗,笑著說道:“可不就是我麽?!”

  看著他,陳歡不禁心口悶疼,哽咽著說道:“真想不到啊,我們兄弟倆竟然會在飛龍崗上重逢!”

  陳曉東點頭說:“是啊,想想那時,我倆就是一對難兄難弟,一出門總被阿虎圍著欺負!你還好一些,手頭有一隻撥浪鼓可以賄賂他,我就隻有挨打的份兒,完了還要自己打自己十嘴巴,沒打出啪啪的聲響就別想好,回家了還不敢跟爹娘說……”

  聽得這話,陳歡憤然握緊了手中的筷子,許久,他沉聲說道:“對了,後來,你走哪兒去了?”

  陳曉東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唉,世態炎涼啊!我爹摔死以後,家裏更是窮得揭不開鍋,可叔伯們卻視若無睹,我娘隻好帶著我和姐姐回到了桑門鎮。可日子一長,舅舅也逐漸沒有了好臉色,沒辦法,我娘隻得選擇了改嫁,還好那人心腸不壞,視我和姐姐如己出,所以,我也隨了繼父的姓,改姓楊了!”

  聽他娓娓道來,陳歡感慨萬分,默然無語。

  這時,楊曉東欣然說道:“飯後無事,不如,我們一起去鎮子裏逛逛,好好的聊一聊?”

  逛街就得花錢,顧念爹娘掙錢不易,陳歡推辭道:“可惜了,我還需上山一趟,要不下次吧!”

  楊曉東有些失望,點頭說:“行,那咱們下次再一起去!”說完,他和幾位鎮上的學藝者一齊下了山。

  飯後,陳歡和師兄打了招呼,就上了山。一路走來,他精神抖擻,腳步輕快,兩位劍童一見他來,便一齊躬身行禮。見狀,陳歡也急忙躬身回禮,然後恭謹地問道:“不知蘭心閣怎麽去?”

  當中一個劍童指了指身後,說:“蘭心閣是老爺的內院,我們這些下人是不可以靠近的,不過,老爺早就已經吩咐過了,你隻需讓侍婢引你去!”

  進了院中,陳歡正沒頭沒腦地四處遊蕩,恰好遇上了先前引路的丫鬟杏子,見她手中端著一盤可口的糕點,他頓時大喜,忙說:“杏子姐姐,請問蘭心閣怎麽去?”

  杏子咯咯笑了起來,說:“公子真客氣!奴婢正好要去蘭心閣,送這白雲糕給三位小姐,公子隨我來吧!”

  於是,陳歡跟在她的後頭,穿過錦繡園林,繞過層疊閣樓,一直來到了一個靜謐的小院中,隻見院中種著桃李,此時正值孟春,紅白交替,花香襲人!來到廂房前,隻見裏頭桌椅齊備,詩書滿架,三個十四五歲的秀美小姐正在讀書,先生是個五十出頭的清瘦老人,身穿一襲洗得發白的亞麻長袍,留著一撮山羊胡須。

  杏子把白雲糕放在三位小姐麵前,然後就退了出去,此時,師生四人的目光則齊刷刷地投向了陳歡,這讓他身體僵直,大氣都不敢出,隻聽先生眯眼問道:“是陳公子嗎?快快入座吧!”

  聞言,陳歡這才如釋重負,顫顫巍巍地走到了三位表姐妹的後座,他正要坐下,先生朗聲問道:“不知公子先前師承哪位名師呢?”

  陳歡想了想,低聲說:“在家的時候,娘親教我讀過一些書……”

  聽見這話,三位表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頗有些驚訝,而先生則轉身從書架上抽了一卷《詩經雜選》給陳歡,鏗然說道:“寒門子弟多才俊,後來居上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從今而後,公子需要勤奮些了!”

  陳歡點頭稱是,輕放了龍驍,雙手接過書卷,和姐妹們一齊學習就中名篇,如《關雎》《蒹葭》《葛覃》等。

  其間,鼻中襲來一陣陣脂粉幽香,身前盡是美貌的俏麗少女,習慣了和村裏的夥伴們瘋玩的陳歡,隻覺得坐立不安,心亂如麻。課間小憩的時候,先生走到了院中休息,隻見前座的小姑娘忽然轉身,伸長了脖子麵對陳歡,嬌聲說道:“你就是父親說的陳歡表哥囉?”

  見她幾乎將臉貼了過來,陳歡點了點頭,隻羞得額頭冒汗,連連後退,見狀,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更加湊近臉麵,盯著他說:“想不到,表哥你竟然害羞了唉!”

  眼看小妹得寸進尺,兩個姐姐看不下去了,一齊出聲嗬斥她,她這才撅著小嘴,不再胡鬧。

  於是,大姐無奈地致歉道:“咱們這玉蘭小妹,天生淘氣,如今十二歲了還是這樣,沒有半點淑女氣,還請表弟見諒!”

  陳歡笑了笑,客套地說道:“玉蘭表妹天真無邪,我喜歡還來不及呢!”

  聽得這話,二姐趁機調笑道:“正好,我們這玉蘭妹子一直也仰慕少年劍客,你們相互欣賞,看來這是上天安排的夙緣啊!”

  聞言,大姐二姐都齊聲笑了起來,陳歡則臉色驟紅,羞赧無語。林玉蘭嬌羞萬狀,擰了一下二姐,嗔怒道:“二姐你胡說些什麽?!”

  說著,林玉蘭取了一塊白雲糕來遞給陳歡,然後向他介紹了大姐慧蘭,二姐舒蘭,最後,她笑著說:“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客氣哦!”

  陳歡紅著臉接過白雲糕,依次和表姐們見禮後,這才品嚐起來,發現這東西入口酥嫩,香甜可口,真是一等美味!林玉蘭緊張地看著陳歡,見他吃了以後,急忙笑嘻嘻地問道:“咋樣,好吃嗎?”隻是,他此時滿嘴香糕,說不出話來,隻得連連點頭,引得三姐妹癡笑連連。

  課堂結束後,林玉蘭強拉硬扭將陳歡拖到了東麵的院子裏,說是要向他展示珍寶,此時,月色皎潔,卻聽園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奇異的“吱吱”聲,他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一旁的林舒蘭矯捷地從花叢中拎出了一個鐵籠子,隻見裏頭關著一隻身上黑白紋交錯的紫尾貂,雙目含光,靈氣逼人!

  林玉蘭眉飛色舞地說:“表哥你不知道,這紫尾花貂隻在南疆深處生活,極有靈性,甚至能聽懂人說的話唉!”

  正說著,隻見花園那頭盈盈走來一個姑娘,十三四歲的樣子,穿一身粉紅長裙,模樣姣好,她一瞧見這頭的林玉蘭三姐妹,頓時轉身就要走。

  哪知,林慧蘭卻不放過她,冷冷地嘲諷道:“這地方今天可真熱鬧,有花貂也就罷了,又來了隻小騷狐狸!”

  那姑娘麵有怒氣,卻什麽也沒說,隻朝這頭瞪了一眼,就扭臉走了。

  這可惹惱了嬌生慣養的三姐妹,林玉蘭頓時厲聲罵道:“你個賤坯子,竟然還敢朝我們瞪眼?!二姐,放貂!”

  說著,她將手裏僅剩的一塊白雲糕猛地朝那個姑娘丟去,與此同時,林舒蘭也默契地打開了鐵籠子,隻見那紫尾花貂一見白雲糕就像餓貓見了老鼠,嘴裏“吱”一聲尖叫,就猶如射出的利箭,追著白雲糕的軌跡,撲向了那個姑娘的脖頸!

  顯然,這三姐妹平日裏經常用白雲糕來訓練這紫尾花貂。

  那個姑娘聽見異動,不由得扭頭來看,卻見一道幽光襲來,隻嚇得“哇呀”一聲,頓時呆若木雞。這紫尾花貂的爪子尖利,若以這迅捷之勢撲在少女玉頸上,後果可想而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歡極力運氣,奮步奔去,施展開《奔雷劍法》,當空鏗然一劍,隻聽空中傳來紫尾花貂一聲慘嚎之後,便“啪”地掉在了地上,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三姐妹目瞪口呆地看著陳歡收劍入鞘,頭也不回,大喇喇地走出花園,下山去了。

  經得此事,陳歡對這三姐妹心生一股厭惡之感,畢竟是富家千金,總不把丫鬟、侍婢當人看,而那個姑娘想必也是窮苦出身,或者由於父母早逝,這才賣身做了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丫頭,哪知,又碰上了這樣刁蠻的主子,也當真可憐!

  走在林間的石階上,陳歡不禁深深憐憫起那個可憐的姑娘,同時又為她陣陣擔心,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為紫尾花貂的死而受責罰。

  回到寢室,見陳耳盤膝閉目,正在修煉,他悄然上床後,也就遵循白日裏學到的法門自行修煉起來。

  第二天早晨醒來,陳歡發現自己竟然卷著被褥,原來,他早在夜裏就睡著了,再看對麵的陳耳,隻見他依舊盤膝而坐,穩如泰山!兩相對比之下,陳歡愧疚難當,忍不住甩了自己一嘴巴。

  這時,陳耳徐徐收功,淡然一笑,說道:“畢竟是十多年的臥姿,稟性難改,師弟勿要心急!今後隨著修煉境界的加深,終究能夠改過來。”

  見師兄一次又一次勉勵自己,陳歡不由得對他又感激又敬愛。

  這些日子,陳歡白日裏學習劍法,夜間則修煉《正氣歌》,日子倒也過得好快。

  眨眼之間,就到了十五之夜,天還沒有全黑,東邊山頭就早早地升起了一輪亮黃色的明月。一想到今夜將親耳聆聽師父傳講道法,陳歡心中便激動不已,迫不及待地跟著陳耳來到了飛雪亭中,隻是亭中空無一人,左等右等也不見師父到來。

  半個時辰之後,陳耳眉頭緊皺,說道:“以師父的性格,他是決不會遲到的!我想,師父多半是在走商的路上耽誤了,今夜不會再來,咱們這就走吧!”

  這一段日子,陳歡進步迅速,心想著師父也會為此驚歎的,誰知,卻連師父的人影也沒見著!

  聽得這話,陳歡心有不甘,歎了口氣,說道:“時辰尚早,正好師兄新傳的《行雲十三式》我還很生疏,我就在這裏練練吧!”

  陳耳笑了起來,一改往日的拘謹,調侃道:“行,那我走了!不過,夜深之前,師弟記得回來,免得半道上遇見女鬼哦!”

  哪知,在師兄離開之後,陳歡獨自練習了幾遍,卻總覺得各式劍法上下銜接生硬,絞盡腦汁也不得其法,最後隻好作罷。

  眼見夜色闌珊,他正打算下山,卻忽然注意到飛雪亭前的石階繼續往上延伸,不見盡頭。他不禁突發奇想,或許師父早就已經回來,隻是他有意試探,說不定此刻就在石階盡頭等候著!

  想到此,陳歡心底一熱,壯著膽子走上山來,孰料,石階盡頭卻橫亙著一堵五尺多高的白牆,陳歡不由得心生失望,默默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身後幽森地傳出一陣女子的低語,道:“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啊?”

  此刻,夜色無邊,四下無人,突然聽得如此聲音,陳歡頓時嚇了一跳,他回頭去看,隻見白牆一端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另一邊則是黑漆漆的密林,根本沒有半個人影,頓覺後背一陣發涼,身後似乎有人在抓,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噔噔地下山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