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算盤倒是打得響，”南庭玉去後，已是離了陌上府，出現在王宮附近的天缺暗道：“怕就怕此女不是你們想的那麽好對付。到時吃了虧的話，可不要掉過頭怪我是我給你們帶來的消息。”

  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明白為何之前幾個老頭子不直接當著他的麵拿出對付煙雨萌的態度，謀略這種東西，關乎到自身的成敗，肯定不能讓外人知道。

  幾個老頭子為了防止他在暗處偷聽，說的全是一水的暗語。若不是本身有察人心意之能的話，那些密謀之語在天缺聽起來，全是些不相幹的東西……

  表麵上是心憂當前的形勢，實則卻是密謀如何對付煙雨萌以及怎麽樣伺機竊取黑山國的勞動果實。大家都是自己人，說的是什麽和實際聽到的是什麽，自然都心裏一清二楚……

  知道了他們的打算之後，天缺也就懶得管了。他現在自己的事情都有些搞不過來呢，哪有心思去理會別人怎麽樣。他要做的就隻是，利用當下的形勢，把一切都往自己有利的那一麵去引導。

  現在就先讓他們去亂，等時間到了再落子不晚。

  在他看來，西海岐伯等人哪有那麽好糊弄，南庭玉等人現在算計好的一切，根本就瞞不過這幾個鬼精的老頭兒，到時肯定都會有自己的對策。

  “你們先玩著，”天缺心下笑了一聲兒，“到時我再陪局。”於大雪中，他遁入地下忙自己的去了。

  接下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破山的假身送回他居住的小院。現在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再不趕緊回去的話，等在舍內跟他們聯絡感情的馮武師就要炸了。

  這貨忙了一天，於傍晚時分忙完後便興衝衝地跑過來跟他們這些新弟子聯絡感情了。當然了，這隻是幌子，實則是找天缺的茬來的。

  他那麽記仇的一個人，在非常想教訓天缺而不得的情況下，熬了一天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事畢之後，連口飯都沒讓自己吃舒服，就急著趕過來了。

  先是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地聯絡過去，等到了天缺宿舍發現天缺不在時，當時就炸了，喝問北荒豬犽等人：“他人呢？”他一肚子話不知道憋得多辛苦，結果卻撲空，其心情之惡劣程度可以想見。

  北荒豬犽等人說不知道，他便怒氣衝衝地讓他們去找，“趕緊給我去找，人給我找不到，你們也都不要回來了，特麽的……”使勁踢了一下天缺的床。

  北荒豬犽等人嚇得趕緊去找，嘴裏罵罵唧唧的，把天缺恨如頭醋。結果，找了一圈沒能找著人，隻好硬著頭皮跑回來，又被馮武師給罵了一頓。

  “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何時？”馮武師坐在天缺床上怒氣衝衝的發作道：“等回來了再說。”

  北荒豬犽等人都陪著小心，心下如掉了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煎熬。

  這發生的一切，天缺自然早就知道了，帶著戲弄馮武師等人的心情於地下穿行一歇，等潛入鳳尾學院的地下某處後，他把假身送出，跟著以意念操控著讓他往小院方向急趕而去……

  從現在起，他都必須潛藏在暗處了，直至匯集而來的群雄聯手破陣那天才能現身。這之前都得藏著。好不容易才以假身擺脫了煙雨萌，他可不想再被她給盯上了。隻有這樣，他做起事來才能放手而為。

  破山趕往小院之後，他轉身去了上宮桑籬所在的女弟子處：寧馨苑。每個弟子居住的小院都有自己的名字。他所在的那座小院叫東升苑。

  他去寧馨苑，倒不是因為上宮桑籬，而是因為醉音。作為琴穀駐黑山國的大使，醉音這些年來並不是無所事事，蹉跎時光，而是在鳳尾學院謀了一個專門教授初級女弟子的老師的職務……

  這之前，天缺倒沒有留意這個，直至上午時突然在鳳尾學院見到她領著一隊女弟子而去的情景，才發現了這個。因為當時想著北荒老狗的事情以及一大推需要應付的煩心事兒，就沒過多關注。

  現在一切暫時告一段落，他便過來了。

  醉音的神女形象這數天來在他心中已經形成了一個結。如果不趁著現在局勢還是那麽緊張的情況下為她做點什麽的話，他心下始終有個坎兒過不去。

  在他看來，此女被琴穀發落至此，這些年來一直鬱鬱，而自己又偏偏在不知道這一切的情況下對她進行大肆輕薄之事，而她偏偏又數次搭救自己於危難。

  真是一段讓人糾結不已又複雜難明的恩怨。

  當然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醉音目前的狀況其實還是非常好的。雖然遠離了琴穀的權力中心，但有關琴穀的很多事情都還是由她出麵解決的。

  依舊是天下響當當的人物。

  百裏肆、醉天之下，還真沒幾個人敢惹她。

  但對天缺來說，這份光芒較之此女本身的實力還是相對黯淡了。若不是被發落到這個破地方，起碼她不會因遠離故國而一直心情鬱鬱，而能做的事也要比現在多得多。能者被埋沒，不管怎麽樣，對能者來說都始終是有一份寂寞在心頭的……

  甚至現在都淪落到被煙雨萌的這樣角色所挑釁。

  越想，隨著心中的那副神女形象愈發清晰，天缺就越覺著此女寂寞。不管是那峰頂上於飛雪中背負古琴、遺世而獨立的樣子，還是那因躲避自己而迅速遠逝身影，全都充滿了寂寞的味道……

  當然了，她這種寂寞不是俗世中的那種無所事事的無聊，也不是那種因無人賞識而來的幽怨，而是一種被埋沒的寂寞，不得誌的寂寞，一份源自高手無法全力施展才華的寂寞，安靜得令人心疼。

  如果不是對方數次救了他，他或許還不會有這樣一份疼惜的心情。偏偏一切都往著讓他糾結的方向發展而去，且是在個方向上越走越遠……

  等他發現的時候，此女已是令他刻骨銘心，愛而不得，帶著一份複雜難明的心情想著念著。

  寧馨苑距離東升苑並不遠，約莫二裏的樣子，所以天缺很快就到了，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