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缺自然無心給上宮桑籬難堪，而是不想跟此女有太多交集，省了麻煩。對她，他目前唯一要盡到的責任，就是保護好她對破山有個交代。

  至於她開不開心，就不是他的義務範圍了。

  見天缺這樣不鹹不淡的，上宮桑籬心下生出一絲愧疚。但好事臨頭，她也沒過多地陷在這種心緒中，很快就開心了起來，跟室友外出看燈去了。

  鳳尾城的街燈美輪美奐，聞名整個黑山國。

  “還算你有品位，”天缺剛從食堂裏出來回到住處的院子裏，煙雨萌就跟了過來，咯咯笑道：“不像有些臭男人那樣，隻要臉好就什麽都好。”自覺地拿起笤帚掃起雪來，看上去，樣子很是粗笨可愛。

  天缺哼了一聲兒懶得理她，回屋去了。

  剛坐下沒多久，北荒豬犽等人也都氣呼呼地回來了，黑著個臉到了就跟他打架。

  在食堂裏見上宮桑籬被天缺冷落了，他們跑上去大獻殷勤，說天缺各種壞話，希望能借此討得美人的歡心，結果卻在對方那裏碰了一鼻子灰。

  “走開……”

  他自認比破山高出一等，結果他喜歡的人不但不喜歡他，還喜歡上了他所瞧不起的人，結果這個他所瞧不起的人還冷落了她，巨大的心理落差對他造成的挫敗感，使得他生吃了天缺的心都有。

  結果是很明顯的，被天缺扭著耳朵不放，又是一場見血事件。更加令他生氣的還是，這次對方不但傷了他，還把他爹的右眼給狠狠打了一拳。

  天缺脫身後，氣得父子倆在房間裏大罵。

  成天跟這樣一群無趣狹隘自私的人混在一塊兒，天缺也是夠了。脫身之後，趕忙找醉音去了，必須得換換空氣。結果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在琴苑裏轉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心下縈繞著一絲淡淡的悵然。

  晃悠在某條大雪紛紛的巷子裏，想著醉音屹立峰頂的神女形象，天缺極感失落。打來到這個世界裏十八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那麽的想去睡一個人。

  沒有來由的，就是很想睡她。

  這種強烈的欲望，無論是萬念靜初、還是虛海藍音，再者高蕪湘和真實的鬼蘅，都不曾給他帶來過。

  因為此處遠離鬧市又是個半無人區，所以整個氣氛都靜蕩蕩的，風雪聲在耳，吹得人心空落落的。

  天缺正然低頭前行，突然一股殺氣自他身後強襲而來，跟著就是煙雨萌的嬌笑聲兒，“你想什麽呢，這麽投入？”白骨鞭成圈狀被她拿在手裏，現出真身的她，具極了弱水之姿，一襲白衣，千嬌百媚。

  “你找死……”

  天缺沒來由的一陣火氣冒上來，若不是他反應快避開了她一鞭，非被爆頭不可，盛怒下衝過來跟她鬥成一團，殺得很是猛烈。

  限於護城法陣的紅線之故，雙方現在戰力旗鼓相當，煙雨萌吃了力薄的虧，沒幾下就被天缺掐著脖子推到牆上，她也以同樣的方式掐過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

  天缺把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使勁扯開，繼續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推在牆上。煙雨萌比她挨了半個頭，楚楚可憐地看過來，“不想怎麽樣，就殺你啊。”

  “你……”

  天缺氣得把她使勁甩到一邊去了：“你給我滾。”

  現在他可不敢逼得她太緊，逼急了的話，此女反殺過來，先死的肯定是他。

  “我才不滾呢，”煙雨萌在脖子摸了兩下，得意地嬌笑幾聲兒，“要滾也是你滾……”

  天缺轉頭就走，“你別再跟過來了，否則我殺了你……”他一直很奇怪，此女到底對自己使了什麽手段，能這麽一直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他曾檢查過，發現體內並沒有被安插什麽追蹤一類的東西，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好好的氣氛就這麽被此女敗光了。

  出了巷子，見此女沒跟過來，他心情才好了些，在大雪中看了會街燈，又通過弘大的神識界掃描了一下西海岐伯和厲心望川等人的動向，見一切都在順利進行著，便回臨時居所去了。

  “他還沒回來嗎？”

  已是回來了的馮武師第七次跑過來問北荒豬犽等人，很是惱火的樣子，見對方搖了搖頭，他氣得恨不能吃人，“他回來了叫他來見我！”

  使勁地捶了一下門板。

  在他看來，自己就進了趟王城，那小雜種就給自己捅出那麽大簍子，害得自己在厲心大人的府上被狠狠訓斥了一通，都快氣死了。不打一頓，天理難容。

  見馮武師這樣，北荒豬犽等人知道肯定是為了公主的事情，心下都甚感快意，那小雜種狂成那樣，是得有人好好修理他一頓，打死了才好呢。

  對付馮武師這樣的小角色，對天缺來說，自然不在話下，隨便施點手段，就夠他好好喝上一壺的。

  他剛回來就被馮武師氣勢洶洶地叫到自己房間裏去了，被他掐著脖子推在牆上狠道：“小雜種，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說著一拳打過來，正中天缺腹部，“連公主你都敢惹……”

  天缺裝出忍疼的樣子，心下冷笑一聲兒，用精神力把他被厲心望川抓過的肩頭搞出如被火燒的痛感。

  馮武師立馬慘叫一聲兒，極是害怕，怕在弟子麵前丟了麵子，咬著牙忍痛道：“你給我滾……”

  擺脫了馮武師後，他回到房間裏又跟北荒豬犽等人打了一架，雖然在對方的圍毆之下“吃了虧”，但也“誤打誤撞”折斷了北荒老狗一根手指。

  罷戰之後，隨著夜深，聽著對方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及北荒老狗那裏時不時傳來的忍痛的呻吟聲，他有些感慨。明天就要入城了，一旦入城，他的手法就不再是這麽溫和了，而要麵對的形勢也勢必更加凶險。

  想到一直避而不見的醉音，及潛伏在暗處的煙國殺手和肆無忌憚的煙雨萌，他突然有些心累，但很快也就把這些困擾統統甩出腦後了……

  該來的遲早會來，害怕並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