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音大使，我勸你還是走吧，”已是第九次出現的天缺的假身屹立在對麵的峰頂上道：“我無心與琴穀為敵，你又何必跟我為難？若再執迷不悟的話，下次我可就來真的了。”

  醉音怒目對麵的峰頂，衣衫淩亂，一縷秀發貼在嘴角，滿是風情之意，想就此退走卻又不甘心。

  她戰力雖高，但潔身自好的性子使得她在對方無底線的手段前已露出了最大的弱點，除非她能豁出去臉麵不要，否則這場戰鬥她永遠處在下風。

  尤其是對方話說完時，她突然感到一股怪力把她拉扯得動彈不得後，就更是令她心生懼意。不過，要她就這樣灰溜溜的退走，以她的身份也實難辦到。

  便以沉默拿出絕無可能的姿態。

  “唉，”藏身於山岩內部的天缺搖了搖頭，把假身收了歎氣道：“這女的夠固執的。”

  “公子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高蕪湘心下有些吃醋道，她就是再喜歡對方，也無法忍受這種事情，“蕪湘看著好生氣。”

  “怎麽，吃醋了？”天缺好笑地看著她。

  “有一點兒，”高蕪湘輕輕點頭道。

  天缺笑著搖了搖頭，攔腰把她抱過來輕輕地在她瓊鼻上刮了一下，“傻丫頭，又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不行，”高蕪湘把頭低下，使性子道：“反正就是不可以這樣。”

  “好吧，”天缺把她攬入懷中摸著她順滑的發絲道：“往後都聽你的。但有些事情，為了公平起見，我還是要說……”心一狠，把萬念靜初三女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道：“我實在不忍心騙你。”

  高蕪湘強忍著心碎，好容易才沒哭出聲，一把推開對方，眸中含著悔恨的淚水，不由往後退了兩步，手指著山岩外，咬著牙道：“你是不是打算把她也收了？”捂著胸口靠倒在身後堅硬的山岩上。

  對此，天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這種情況下安慰什麽的都是沒用的，他不想自己活得那麽虛偽，對方能接受固然好，不能他也沒辦法，坦誠道：“我沒有想過，一切都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高蕪湘怒極而笑，道：“好一個權宜之計，我看你根本就是不脫登徒子本性。”

  天缺歎了口氣，走近她道：“是我對不起你。”

  高蕪湘更加委屈了，淚水洶湧而下，指過來厲聲叱道：“你不要靠近我……”見對方真止步了，連騙她的話都不願說（我可以聽你解釋），她失望透頂，決絕道：“從今而後，你我恩斷義絕！”

  轉身要走，卻發現根本辦不到，怒道：“到底怎麽出去啊？”看著對方，目中滿是憤恨之色，就似乎多待一刻，她都感到讓自己惡心。

  見她傷心成這樣，天缺很是心疼，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勸道：“你先不要那麽衝動，是我不對，要打要罵都隨你，但是現在，你還不能離開。”

  見對方現出愧疚心疼的樣子，高蕪湘心下一陣快意，更是使性子道：“三息之內你再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麵前。”右手一握，以玉劍架在脖子上。

  見對方這麽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天缺也是沒招。他本就拙於應付感情之事，特別是不好的感情。否則的話，他前世也不會以那種方式收場。

  作為過來人，他自然深知這種少女心，衝動下什麽自戕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為免對方真做出傻事，明知她出去了會有危險，但他還是照辦了，極是苦惱地抓了下頭發，狠著心把她送了出去。

  寒風呼嘯萬裏，天缺二人剛現身在某處峰頂，醉音就疾掠而來，速度極快。對此，傷心欲絕的高蕪湘非但沒有驚慌逃走，反而拿出求死之心迎了上去。

  反正公子也不要我了，活著還有何趣。

  她也搞不懂自己是個什麽心態，非常希望對方心疼她傷心成這樣，但等見到對方心疼的樣子，她又很生氣，說什麽也不願原諒他。

  一想到自己死後對方悲痛欲絕的樣子她就感到很快意，叫你騙我，叫你花心……

  見對方不要命一樣冒死而來，醉音勾起一根琴弦卻沒放手，警告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不想死就閃開，”言畢就鬆開手指，發出“錚”的一聲。

  電光石火間，在琴刃及身的刹那，天缺暴掠而來把一心求死的高蕪湘給推走了，自己卻挨了一刃，瞬間化成骷髏，在撕心裂肺的慘叫中墜往地麵。

  “公子……”

  高蕪湘慌了，極是悔恨地慘叫一聲，掠往天缺墜地之處。

  當傷痛不能化解時，那就用更大的傷痛來覆蓋。隻有這樣，才能讓對方清醒過來。作為老狐狸，天缺深知發生這種事情，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隻有讓對方在任性中犯下無可挽回的大錯，她的痛才會好。

  他有為之身，自然不想冒這樣的險，但對方傷心成這樣，他實在是太心疼，隻好以血的代價來衝淡她心中的悲痛，算是以情還情吧。

  以他的聰慧，自然有更好的方式來應對，但過於利己的方式隻會讓對方活在仇恨中。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所以也隻好冒次險了，明知道代價會很大。

  果不其然，對方見他傷成這樣，立馬悔恨地跑了過來：“公子你怎麽樣啊？”滿是心疼的淚水，“是蕪湘不好，是蕪湘太不懂事了，公子……”

  “走……”

  在又一道琴刃切過來的時候，天缺強忍傷勢以骷髏之身跟對方一起隱入地下狂飆七百裏，等到達方瑤山地下八百米時，就再也頂不住了，摔碎在地上。

  “公子……”

  看著對方一地碎骨，高蕪湘心疼至極，也悔恨至極。因幼時曾有過同樣的經曆，所以她明白這其中有著怎樣難以頂受的痛苦，整個人都如處在烈火中。

  對方都被她害成這樣了，她就是有著再大的委屈也該好了。如果死都不算真心的話，就沒有真心了。

  以此女的聰慧，當然知道對方是真心喜歡她的。否則，她也不會賭那麽大氣，以故意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折磨對方。所為的就是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

  但終究還是因為年少，失於對事情的把控，鬧至幾乎無法收場的地步。若天缺果真死了，她也實難獨活。在對方忍疼的慘聲裏，她說了很多句對不起。

  “對不起……”

  哭聲裏，飽含了內疚疼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