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蘿仙草治傷
作者:有糖刀      更新:2021-10-14 03:28      字數:4243
  “……”

  “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來尋你是想在船上借個住處,若是你不願意那我就走。”宋天祈解釋。

  盡管知道是胡扯的玩笑,但江姒兒心情不錯,她說:“你來了都來那就待著吧。難道我還能吃了你?”

  “我的船坊別的沒有,就是房間多。我讓丫鬟給你收拾一間住著就是。”

  玉荼聞言,也說:“我家小姐承蒙姑娘照顧,還請給我也尋個臥鋪。姑娘也不想看見宋天祈與跟班同住一屋吧?”

  江姒兒將玉荼打量一番,心中好奇宋天祈上哪找的眼前這隻兔仙當跟班,性格直來直去又聰明,關鍵是說話她愛聽。

  她點頭,讓丫鬟去收拾。

  四人在船上待了一天,也不覺得悶。江姒兒在吃過晚飯後就進到了裏屋,沒再出來。

  宋天祈來在船板上看風景,玉荼聽說晚上漓江城畔有燈會就離船去逛了。

  陸仁君算了一天的賬簿,總算查完了漓江城內的鋪子,她走出船艙,看見宋天祈看著岸邊發呆,便走到她身邊。

  宋天祈剛回神,就聽見她說:“天祈可是覺得無聊?”

  “沒有。”

  陸仁君拍了拍她的肩,讓她不要掩飾,開懷地說道:“對了,天祈還不知道吧,今晚的花坊上有花台表演,你馬上就能見到江娘的舞藝了。”

  “表演?”

  “嗯。江娘是上京有名的歌舞花坊的坊主,我從前就聽說過她在皇上麵前也獻藝過,被聖諭為上京第一位才貌雙絕的女子。”

  “我的商船在上京的禦河上與她的船坊相遇。她主動與我交談,還說出了我是上京城中陸家商行的少主。可見江娘見多識廣,又聰明伶俐。”

  陸仁君微笑著侃侃而談,夜晚的漁火照耀到她臉上,顯得溫良儉讓。

  和宋天祈在天界見到的那個淡雅溫和的文祿星君一般無二。

  宋天祈緘默,她與江姒兒相知在九百多年前,少時情誼早已淺淡。

  她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對她的親昵隻有回避。

  陸仁君看出她不善於表達,從袖裏拿出一把文扇給自己扇風,寬慰她說:“江娘有心與你親近,你也別總冷落她,和她好好說。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雖然任性乖戾,但這正是江娘的可愛之處。”

  她這個外人在一旁看著這兩人,都覺得鬱悶得慌。

  星君在天界時就對人事相處十分通達,時常提點她待人接物要遵循本心。

  宋天祈遵循善言,認真記下。

  “我知道了。”

  兩人在船頭的甲板上站了一會兒,船坊緩緩靠近漓江河畔的岸上,在岸上徘徊的人群有序地排著隊,手握請柬從船身上船。

  喧囂的說話聲漸漸響亮,陸仁君受不住船頭的冷風和那麽多人,就先行進船艙去了。

  留宋天祈在暗夜中,憑借桅杆上一盞油紙燈看著江岸波光粼粼的水岸風光。

  她心思沉靜,神力入體使得她兩世記憶重現。

  月仙助她重生的好意她心中領會。可她身在人界,此身六親緣分已盡,她不知道自己之後要做什麽。

  宋天祈看著踩著長板上船的地主富商、王孫公子們,心裏茫然。

  -

  花台上侍女翩翩起舞,綾羅綢緞層紗重疊,花瓣飛舞,仙氣彌漫。

  一曲琵琶聲沄沄而出,於台側的妙音郎手中變化多端。

  前來觀看表演的漓江城有名的人士坐於小桌上,仙樂入耳,視覺享受。

  宋天祈不想從大堂過去又引起爭議。她趁沒人注意到她,便徑直翻身躍上花坊二樓的樓閣,從窗欄闖入廂房。

  屋內微暗,堂下照明的燈火穿破紙窗進入空屋。宋天祈轉身關窗,將踩過的窗前榻撲打幹淨,還未轉身便聽見大堂內傳上來的驚呼。

  “江娘出來了!這是仙子下凡吧?!”

  她手中一頓,低身拍打墊子上的灰腳印。然後走到窗台邊,用一指推開雕鏤魚鳥的鏤窗往大堂裏看。

  花台呈圓狀,外圍有鮮花與紗幔掩映,穿著白紗抹胸與淺粉色褲裙的十個女子在圓台上圍成一圈舞動手中長紗。

  紗霧層疊中,琵琶聲與箏聲交織,越演愈烈,催人心中澎湃。

  隻聽弦樂激蕩時,一段沉悶的鼓點,伴著打擊樂器編磬的震鳴聲響起。

  台上紗幔倏然散開,一位裸露雙肩,眉心點著金箔花鈿的絕色女子驀然出現。

  她語笑喧闐,讓人聽了便心腸一抖,癡醉在銀鈴般的笑聲。

  細長的眉眼偏生長了一副桃花麵,微紅杏色中如有清純與嫵媚集於一身,讓人見了便無法忘記。

  “好一個上京第一美人!果真美得顛倒眾生,驚豔絕倫!”坐於小桌的一位的達官貴人由衷讚道。

  歌舞還在繼續,江姒兒旋轉腰身,長綾從她手上鬆開,飛往高台兩側。

  伴舞的女子舉著小鼓,搭起雲梯輾轉在花台,羅裙散落,隻剩親膚的衣裙。

  女子纖細柔曼的身段展現,讓台下看見的男女都一飽眼福。

  江姒兒背過手,踩著高架小鼓在台上飛躍、下腰勾手作捧,或曲肘邀月、或邁開長腿舉於頭頂,做出祈月祭祀的動作。

  宋天祈在二樓看得分明,她在跳青丘狐族有名的祈月舞。

  這舞極難,少時江姒兒跟著族中長輩學習時還經常因為身子不夠柔軟而叫苦連天,跑來她的屋子裏跟她訴苦。

  ……

  “小白虎啊,我不想再學了。可是娘親不允我,我該怎麽辦啊。”

  “……不聽你娘的?”宋天祈抖動耳朵,掃了掃尾巴,睜開吊睛藍眼,虎頭虎腦的按照心中所想直說。

  她娘可是從來不叫她學什麽舞,隻讓她和爹爹學引氣、鍛體之術。

  彼時,江姒兒有一百歲。狐族百歲化形,她習慣的抱著狐尾巴尖靠在小白老虎的絨肚上。

  兩人依偎在屋子裏,宋天祈昏昏欲睡。她現在才有一百歲,白虎族要兩百歲化形,小的時候就要積攢更多的天地清白二氣(也就是睡覺)。

  夜半霜凍,宋天祈被江姒兒揪醒,睜開眼睛便看見她用一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

  兩人靠的很近。

  眼前樣貌隻有人族五六歲大小的女童猶豫著,呼出的熱氣噴吐在她毛絨的臉上。

  江姒兒咕噥說:“可是,狐族的女子不學媚術就要學跳舞,我看不上那媚術的保命本事,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娘說,我現在已經跳得很好了。隻是我總感覺還不夠。我要把族裏頭那幾隻四尾和五尾都比過去!”

  江姒兒的父親是凡人,母親雖然是青丘女帝傳承青丘祖靈的九尾神力,但血脈之力到了她這裏就隻剩一尾了。

  宋天祈囫圇的點頭,強撐著神識清醒看了一晚上江姒兒跳舞。

  “序章開靈,開章邀月……半章祈月、尾曲盟月……”江姒兒人前不練假把式,暗地裏拉著她勤學苦練。

  宋天祈看著她跌倒了再爬起來,換個姿勢繼續跳,聽著她的嘀咕睡了過去。

  ……

  少時記憶浮上心頭,宋天祈盯著台下跳得起勁且歡快的女子。

  微暗的燈火中,她神色舒緩,忍不住心裏的話說出來。

  “跳得很好。”

  陸仁君進屋,便聽見她說的這一句,她放輕步子走到宋天祈身邊,本想嚇她一跳。

  “天祈!你在誇誰呢?”!

  宋天祈鬆開手指,闔上窗,鎮靜地向她點頭,“仁君。”然後走出廂房。

  陸仁君挑眉,閉合紙扇。她快步跟上宋天祈,攀附著她的肩,示意她看向廊下大堂中的江姒兒。

  說:“我剛剛聽見你誇江娘跳的好看了。你是不是偷看江娘跳舞了?”

  用手抵著她的側顏道,“哈哈我就說了,江娘的舞蹈天下一絕。你可別嘴上說著不喜歡,暗地裏幹些偷偷摸摸來看的事。”

  “要我說啊,你就該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麵前誇她,正好可以促進你們的……”

  “在說什麽?你們要誇誰?”不知何時,江姒兒走上了二樓的樓梯,三人偶遇。

  侍女為她披上大氅,遞上帕子擦汗。

  江姒兒微微喘著粗氣,將帕子弄濕了擦拭臉上汗珠,花鈿不穩,被抹歪了一小片花瓣。

  她明亮的眸子獨獨看向了宋天祈。

  說你呢,怎麽在這裏?

  她借著陸仁君聽不到,和宋天祈傳音:‘我晚上讓人找你呢,你去哪了?可惜你沒看見我今晚的舞蹈,不然肯定嫉妒我比你美~’

  宋天祈盯著她的額心,心中意動。

  侍女看見了花鈿手快地替江姒兒弄妝。

  她沉聲說:“我看到你的表演了。很好看。”

  比小時候好多了。

  不會摔跤了。

  江姒兒驕傲地跟她道謝,然後去房間裏洗漱換裝。

  陸仁君驚奇宋天祈這麽會說話。

  見她誇江姒兒,感歎道:“天祈,你可真是明明白白啊。這麽會說話怎麽不多說點。”

  宋天祈奇怪的看她一眼,質疑她:不是你讓我誇她的嗎?

  歌舞幾曲畢,看客從船坊離開。江姒兒窩在了小隔間的榻上,不願意動彈。

  宋天祈和陸仁君進門,正好看見侍女捧著一個白玉盒子給她。

  江姒兒打開盒子,拿起盒子裏的東西看了看,才幾眼便興趣大失地將手裏的紫色花株丟了回去。

  “不是紫蘿仙草。”

  “拿去丟了吧。”

  “是,坊主。”

  侍女離開,屋裏又隻剩宋天祈三人。她見江姒兒疲倦的模樣,似乎比傍晚的時候還要虛弱。

  宋天祈眼神看向陸仁君,神情自若。

  陸仁君提了提嘴角,主動解釋江姒兒的行為:“江娘在尋找紫蘿仙草治療傷勢。”

  她擺手坦白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傷,竟然要用上傳說中的仙草才能好。

  但我遇到江娘的時候,她就已經受傷了。”

  “而且據她說,她是被上京城外白雲山道觀裏的道士打傷的。”

  陸仁君納了悶,話語頓了頓,猶疑道:“向來降妖除魔的道士,竟然打傷一名弱女子,這簡直突破我的認知。

  但江娘執意尋找紫蘿仙草,不肯看大夫,且說隻有仙草能治她。”

  江姒兒翻了個身,眼看是睡著了。頭埋進錦被裏,連她最討厭的宋天祈在看她邋遢的一幕都不在意。

  “紫蘿仙草?”宋天祈聽到道士打傷,心裏有了想法。

  她走到榻邊伸出三指,並上江姒兒光潔的手腕。

  陸仁君跟著走到榻邊,見她診脈的動作,關切詢問道:“天祈,你會醫術?怎麽樣,難道江娘非要傳說的仙草才能救命?是什麽疑難雜症這麽凶險?”

  宋天祈鬆開手,給江姒兒拉上被子。剛坐下,被子就被江姒兒一腳踢下了榻。

  她搖頭,把被子撿到榻上。“不會。”

  你不會醫術,那你剛剛看脈做什麽?!陸仁君霎時無言。

  宋天祈看向她,目光灼灼地肯定說:“她受了內傷,人魂與肉身不穩,紫蘿仙草能助她固神養氣。”

  ‘說到底,還是要仙草?’

  陸仁君輕擦額頭虛汗,氣鬱道:“我和江娘相識雖然隻有兩個月,但她沿路南下一直都在尋找紫蘿仙草的下落。數次應邀登台表演,都是為了得到達官權貴手裏不知真假的‘仙草’。”

  “若不是今日的賓客裏有一位地州的知府以手中的“紫蘿仙草”作獎賞,江娘怎麽會強撐著登台?”

  陸仁君不忍朋友受難,憂心忡忡,深有感觸。

  宋天祈沉默,她看著江姒兒汗拂麵,熟睡中不時隱忍痛苦的麵孔。

  又把被子蓋上。

  然後被江姒兒又踢開。

  陸仁君:“……”她不想蓋被,你沒看見嗎?

  “我知道哪裏有真的紫蘿仙草。”宋天祈說。

  “在哪?”

  “從這裏往東行去百裏,過嶺南楚地群山,出海域再坐船到蓬萊仙島。”

  陸仁君麵色古怪,白皙的麵孔透露出情緒波動的紅潮。

  她心裏奇怪,怎麽這傷來的古怪,療傷的仙草也在傳說的仙島才有。

  還有,宋天祈你別給江姒兒蓋被子了,你沒看見她熱得一直在流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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