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發小重逢
作者:有糖刀      更新:2021-10-14 03:28      字數:4256
  有心人就是岸上站著看熱鬧的路人,他們看到宋天祈被家仆追著跑的樣子,紛紛笑起來。

  “宋小姐,你幾天都守著河邊,有沒有看見船上的絕色美人啊?”

  宋天祈腦筋轉的慢,聽見有人喊話,毫無反應。直到她被旁邊的人拉扯了一把,踉蹌著在水邊定住。

  “說你呢傻子,美人你看見沒有?你那老鄰居王麻子可是天天守在你家門口等你,你怎麽地在河道看美人都不跟我們說啊,哈哈!”

  宋天祈抬頭朝拉扯她的人看去,話語緩慢:“美~人,好看…”

  雖然她腦袋不靈光,但“傻子”也知道美醜。不然她怎麽一看到花坊上偶然閃過的一襲紫衣的倩影就挪不開眼睛呢。

  路人笑她“好色無恥”,剛到漓江城的遊子跟著玩笑,好心解釋道:“這傻子說得對,這船隊中確實有美人,而且還是咱們蒼佑國國都,上京的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宋天祈側耳偷聽,心髒砰砰跳。她飛奔著逃到橋上,彎腰往停在河道邊的船艙。

  家仆將她抓走,路過那遊人的時候宋天祈又聽見那人說,“不過可惜了,這美人到哪都有人追捧,導致來看她的人人滿為患、河道堵塞。所以美人的花船坊舟不得不在江河水係的各地遊走,每到一地停留半月表演歌舞,然後離開。”

  “據說啊,見過她的人都會愛上她,而且心甘情願花重金去船上看歌舞表演……”

  宋天祈腦子裏回蕩著遊人說的“重金”“去船上”幾個字眼。

  還沒等她想明白,她背後被人一推,前撲著摔到了河岸邊,險些掉進水裏。

  轉頭一看,麵色通紅的家仆收回手,不耐煩地催促她:“看什麽看!不知道走快點嗎?!”

  家仆凶惡的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拖著比他高的宋天祈的袖口領子往家的方向走。

  “傻子就是傻子,做什麽都要人伺候!要不是簽了奴契,誰會管你的死活!”這傻子活得連他都不如!

  宋天祈雖然傻,但是能生活自理,懂得自己穿衣洗漱,吃飯如廁,就連最複雜的沐浴也行動自如。

  即使這樣,她也經常被人嘲笑和欺負,今天又被人推倒摔了個大馬趴,被人看笑話。

  這次,她看見了船隊的坊主,對其一見傾心,回家後拿了所有的財產低價變賣。

  -

  河岸上有好幾日都不見宋天祈的蹤影,有幾個經常耍宋天祈玩的地痞流氓就好奇地跑到她家門外頭去看她。

  卻發現她家裏空空如也,他們什麽便宜和秋風都占不著。

  “傻子,你做什麽呢?人傻就算了,你怎麽把你家都搬空了?”地痞拽住剛要進門的宋天祈,一頭霧水地質問她。

  宋天祈慢吞吞地轉身,眼神淡淡地掃過他抓著自己手臂的一隻髒手。

  她一句三蹦地往外吐字:“美人,重金,去船上。”

  地痞和流氓聽懂了,她要去看美人。當即兩人有了戲弄她的想法。

  其中一人慫恿她說:“欸,你家裏有那麽多錢財,你守著這麽大個宅子也沒什麽用。要我看啊,你既然喜歡那河麵上的小娘子,不如去把她娶回來給你暖被窩。”

  流氓也點頭道:“是啊,你看看你長得也不差,雖然看著與嬌滴滴的小娘子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好歹把話本裏的什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占全了。”

  “咱們都不興歧視傻子這一套了。信我們的,把宅子賣了,去把美人娶回家,你們就能在一起了。”

  宋天祈一聽,能和美人在一起,空洞無神的眼睛都亮了一些!

  地痞和流氓一看,對視一眼皆是看笑話的意思。

  他們幫著宋天祈把老宅和家仆賣了,鑼鼓喧天地吆喝著她去置辦聘禮和花轎,又雇了辦喜事的隊伍。

  更多的好事者知道動靜後都參與進來。

  一群遊手好閑的少年郎挑了個日子給她套上一身大紅袍,身前係上一朵紅布大紅花,風風火火地簇擁著她去城內的河道求親。

  “別怕啊傻子,成敗在此一舉!你求親了美人就是你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見上頭有紗簾的那條船沒有,直接過去,喊話說要娶美人。沒人敢攔你,別怕嗷哈哈哈哈哈!”

  宋天祈的身後跟著足足一百台聘禮,也算嫁妝,以往散落的長發被有個好奇她真麵容的少年給她用發冠束了起來,露出的臉讓人驚豔不已。

  爆竹聲劈啪開路,河岸邊的人循聲看去,隻見一隊“迎親的人”弄了個大陣仗。

  當頭被推搡著走路的女君才是新人。

  女君俊美,眉眼狹長,劍眉入鬢而冷凝,仿佛一座神像。

  粗製的紅衣本該臃腫,卻因一副寬肩細腰的好身板,黑靴白底褲襯得她腿長背挺。唇色單薄,微抿時還以為在醞釀雷霆生氣,目光詭譎深沉。

  “呀!絕了。好俊的傻子。”眾人認出雜亂聲中呼喊的名字,心中惋惜。

  別人娶親都有六禮,到了宋天祁這兒連新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被人趕鴨子上架似的用小船運到船坊邊,小船與大船隔著一丈寬。

  隨後聽著身邊的人比她還要急切的隔空喊話。

  “船上的人都聽見了嗎?咱們的宋大傻子要娶親,你們中哪個最美的出來看看!”

  “你們看不看得上傻子?要是願意就直接上花轎,嫁了吧!我們給抬回去!哈哈哈哈哈哈……”

  也許,比傻子娶親更引人注目的是女子娶媳婦。

  這模樣比男人還好看的女君是個傻子,船上的女子們自覺被羞辱,紛紛跺腳掩麵逃走,躲進船艙裏跟坊主訴苦。

  “江娘,你快看啊,這群人都在說什麽!太瞧不起人了!”

  被喚“江娘”的女子放下茶盞,聞言笑著往船頭看了看,星眸微詫,似乎看見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勾起紅唇,微微一笑:“這求親的女君難道不好看嗎?有什麽瞧不起你的~”

  她語笑闌珊,但女子卻莫名聽出了冷冷的不悅,頓時熄聲,道歉退下。

  再說船頭,宋天祁被人嗤笑但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緊盯著船坊,神遊天外。

  她身邊的一個少年見她什麽反應也沒有,而自己卻勞累的幫她喊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想太多就給了她一腳,以作宣示。

  可沒想到,一腳下去,傻子膝蓋軟倒,向前撲去。

  “噗——!”宋天祁落水了。

  幾個少年看著跟前比他們還壯實的人落水,皆是愣住。

  誰也沒想到傻子不會水,水鄉的人還能被水淹死。

  “來人啊,傻子掉進河裏了!那傻子不會水啊!”雖然有人呼救,卻沒人願意做下水的第一人。

  一時間,岸邊人影濯濯,竟是圍觀的人多。船坊上的女子被嚇壞了,紛紛往船頭跑,心急地看向岸邊呼救護衛救人。

  “撲通!”“撲通!”

  河麵泛起水花,船上水手跳進了河裏。

  宋天祁隻感覺一陣身體的失重,然後就四肢沉重的往前摔去。河水衝進她嘴裏,浸透了她整個人。

  “咳,咳唔唔!……”她沉到了水裏,被河水壓迫胸腔,排擠出口中最後一股氣。

  她的腦袋昏沉,心口壓抑窒息,什麽都沒想就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意識混沌的短短幾瞬時,宋天祁脖頸上的黑色石頭忽然亮了起來。

  星宿曜石裏存放了二十年的白虎神君的神力正一點點進入她的體內。

  月晁華仙君送白虎神君往生,卻意外發現她神魂缺散一縷,導致癡傻。

  星宿曜石的能夠助她一臂之力!

  如今癡傻二十年,一朝回魂正是時機!

  神力入體,形同灌靈。宋天祁睜開眼睛,眼前水霧朦朧,她想也不想就驅動四肢往上巡遊。

  竟是比護衛還快的到船板上。

  “嘩啦——”“唔噗!咳咳咳,咳咳!”

  “誒人上來了,上來了!”

  “還活著,傻子還活著!”

  宋天祁狼狽地爬到了船上,她誤闖入美人花坊,船頭的女子鶯鶯燕燕的圍了過來,關心她道:“女君你還好嗎?要不要請大夫?你快嚇死小女子了!”

  宋天祁抬眼一看,視線尋到女子微欠身時的胸前風光,迅速低頭,悶聲不肯吭氣。

  漸而,耳邊嘰嘰喳喳的妙音消失,她的身邊豁然開朗,耳中不經意地闖入一道極為婉轉清絕的聲音:

  “小君這是作何?為何低著頭。”

  “小君說要娶船上最美的女子,你不抬頭看看怎麽知道誰最美呢?”

  宋天祁鬼使神差地看向她趴著的船板處,不知何時站了一雙素雅的繡花鞋。

  她順著女子的紗衣羅裙往上看,直至說話女子的身影整個人躍入眼簾——

  女子正值芳華,一頭青絲纏繞在雙鬢,梳妝輕簡落落大方,潑灑的墨發仿佛施了仙法般讓人挪不開眼。

  玉唇勾紅珠,邯鄲羸弱僅一小口;美人挑媚眼,喜怒嗔癡美如畫卷;翹鼻、嫩腮、玉膚生凝肌,吹彈可破。

  宋天祁麵上不顯,心中斐然。她想了想說:“你很美……”

  可是,這都是我識人不清的緣故。

  江姒兒撚著修長的手指,微微彎腰,在宋天祁麵前收斂。她嬉笑著說:“聽說小君傾盡家財為娶我。”

  宋天祁果斷閉口。

  “可我貪戀紅塵歡愉,三千世界任我逍遙,我做不得你的妻。”

  宋天祁心中一鬆,正準備告辭回家。

  江姒兒話音一轉,斜著水汪的媚眼向她柔情地看過來,又說:“可我見小君頗為眼熟,像極了我那個少時就心係的玩伴,我不願意就這麽讓小君黯然離開。”

  她伸出手,牽住了宋天祁的一根手指頭,勾著她往船艙走去。

  紫衣曼妙,身姿搖曳,舉手投足皆是出塵靡靡。

  “你跟我來~”

  她衣著大膽,衣裙隻著輕紗疊疊長腿乍現,抹胸襦裙上一朵盛開的繁花,鎖骨、額前皆玲瓏有致。

  纖柔腰間紅鈴清響,步履遊刃。

  宋天祁被牽住的手指上傳來熱意,她低頭行走,並不看美人。這倒是與她神誌不清的時候,有些大相徑庭。

  她的心落了下來,回神後沉聲道:“去哪?”

  江姒兒回看她,溫柔的為她撿去頭發裏的菜葉子,意味不明地嗬氣道:“自然是船中臥房~”

  小船上的少年們驚訝,“能有這兒好事?!”

  上京來的第一美人竟然看上了傻子?而且那大傻子除了是女子外,長得比男人還俊!

  這可真是稀奇了。

  -

  雖然荒謬,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眾人徘徊在護衛眾多的船坊外,猜疑糾結,不肯離去。

  宋天祁進到船艙裏,手中柔荑的存在讓她想不起其他。但看見船艙裏的另一人時,她還是表露出了驚訝。

  江姒兒從屋子裏頭抱出來一套衣物遞給她。

  見著她看向藍衣女子發呆的樣子,心裏了然,曖昧地笑著調侃她:“怎麽,小君除了想娶我外難道還一見鍾情了陸小姐?”

  江姒兒故作難過,“是了是了,從前小君還在…與我作玩伴的時候就喜歡族裏頭那些小妖精,專挑好看的去給人當苦力!”

  宋天祁與她在一起時,從未得到過什麽說話的便宜。

  聽見這兒,她說:“不是苦力,那次我隻是去幫她們鑿冰打洞,洞是捉魚用的。不是苦力。”

  江姒兒斜眼看著她,滿麵笑容地看著她,發出婉轉柔美的輕哼:“嗬。”

  我不與你說這些舊事,你個呆頭呆腦的白虎,怎麽懂得那些勾勾搭搭的小狐狸精的伎倆!

  一旁看了許久熱鬧的藍衣女子端著茶,笑道:“你們的關係真好。哈哈哈哈哈。”

  江姒兒動了動胳膊,豉了宋天祁一眼,“哼,勉勉強強吧。”雖然眼中嫌棄,但她卻一直催促著宋天祁去裏屋把濕衣服換掉。

  宋天祁抱著東西,猶豫著要不要承她的好意。她不喜歡欠人情。

  就算是曾經她和母親在青丘居住時,和她青梅竹馬長大的江姒兒也一樣。

  兩百歲離青丘,封白虎神位鎮守西天門。時隔八百年,難免會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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