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裏熱鬧的快炸了鍋，別院裏，卻是一片其樂融融。

  “我們秋兒也該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明家乃皇親國戚，驃騎將軍威震四方，虎父無犬子，秋兒這次是撿到寶了。”

  林家世代經商，若說起來，哪怕是給明鑫做二房也是配不上的。

  這些年，她倚靠著相府，也給林家帶來了不少好處。但終究不是自己兒子，哪能會誠心誠意的幫林家，說到底還是要靠自己人才放心。

  老夫人看著林憶秋，如同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當年她不甘心嫁給商戶之家，便偷偷的跑了出來。恰巧在京城就遇到了當時掌管戶部的白書令。二人相談甚歡，不久她就嫁去了白家。

  當時白家二老拚命阻攔，不可能讓他娶一個商戶之女，平白的拉低了白家的門楣。

  若不是白書令以死相逼，她恐怕還嫁不到這裏來。那二老後來隻能妥協，但卻陸陸續續給王府裏添了幾房姨娘。

  起初二人關係和睦，日子倒也過得清閑。直到院子裏的姨娘多了起來，爭風吃醋也就成為了常事。

  她又無法生育，眼看著姨娘們一個接一個的生，白書令漸漸也不往她的院子裏來。直到那時，她才知道什麽是母憑子貴？

  後來，白家二老陸續死後，白書令也暴病慘死，她終於把這些年的怒氣全部撒了出來，把這些礙眼的全部都趕去了莊子裏，連同著孩子也都一同送了出去。唯有沒有娘的白敬過繼在自己名下，好在白敬是個爭氣的，一步步考取功名，又娶了平遠侯府的嫡女，這才替她出了口惡氣。

  一想到這裏，老夫人心中便越發的得意。

  林憶秋乖巧地窩在老夫人懷裏，甜甜笑道：“姑祖母，那日多虧了明鑫，若非是他親自把我送回來，我這雙腿就要廢了。”

  “你呀，毛毛躁躁的到哪裏去我都不放心。他既幫了你，這禮數我們也不能缺，我讓嬤嬤去庫房裏尋些寶貝來，你改日與他見上一麵，好好道聲謝。”

  林憶秋一聽要見麵，麵上頓時露出一抹嬌羞，趴在老夫人的懷裏笑道：“秋兒不敢。”

  老夫人一聽頓時笑了：“這丫頭還真把自己當個孩子了。我與你們這般年紀的時候，早已經嫁進白家了。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學著東廂院那個，老大不小了也不肯嫁，現如今毀了容，就算是想嫁，恐怕也嫁不出去了。”

  說起白妙芙，林憶秋唇瓣彎起一絲弧度。

  裝著樣子寬慰道：“姑祖母莫要再擔心了，仔細著傷了自己的身子。前些日子您病了那麽久，可把我們大夥兒都給嚇壞了。”

  “還是秋兒好，多虧了有你，整日陪在我身邊。我那幾個孫女兒都比不上你一個。”

  老夫人握著林憶秋的手，麵容越發的柔和起來。

  “聽說大姐姐臉上傷勢過重卻不肯縫針，從昨日夜裏折騰到現在，也不知現在如何是好了。”林憶秋故作擔心的說著。

  老婦人一聽，臉頓時沉了下來不溫不淡的說道：“李太醫都親自來看了，她生怕毀了她那張臉，不肯縫針，相爺也就耐著她的性子來，折騰的一個府上都不安寧。昨日夜裏隻聽到東廂院吵吵嚷嚷，我這頭一大早就開始疼。”

  林憶秋連忙起身，來到老夫人的身後，伸出手輕輕的揉捏著。

  “姑祖母，大姐姐若是毀了容那以後豈不是沒有出路了？”林憶秋麵上是一臉的可惜，別提心裏有多高興了。

  還記得小時候她初來相府，白妙芙總是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如今毀了容恐怕日後連人都不敢見，看她還如何囂張。

  老婦人麵色依舊，不冷不淡的說道：“如今恐怕連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麽臉麵。”

  話落，她便直接站了起來。

  “秋兒你傷著腳，就在屋子裏好好歇著。我去看看她，讓人不省心！”老夫人邊說邊往外走。

  林憶秋也連忙跟了上去：“我隨您一起過去。”

  除了老太太之外，其他幾個院子倒是再無人過去。

  林姨娘隻是差人送了一些補品，阮姨娘愣是連看都沒看一眼。

  她生了相府唯一的子嗣，即便是沒有掌家權，也不足為懼。

  一時間，東廂院熱鬧非凡。白敬帶著人過去後，老夫人也緊隨其後。

  “芙兒如何了？”白敬走到屋子裏，隱約聞到一股惡臭。他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卻嚇了一跳。

  “芙兒的臉！”

  康玉溪不忍去看，掩麵痛哭起來。屋子裏悶熱，再加上那傷口不停的冒血，僅僅一夜的功夫就嚴重了許多。

  “大夫呢！為何不讓他們來給芙兒醫治。”白敬氣得雙手直抖，他好好的一個女兒原本是可以加入皇家的，如今竟成了這副樣子。恐怕現在想要嫁入普通人家都難。

  目光落到康玉溪的身上，怒罵道：“你是如何看管她的，我讓她在娘的身邊呆著，你不願意。現如今可倒好，芙兒日後還怎麽嫁人！”

  康玉溪心中本就悲痛欲絕，又聽白敬在這裏埋怨她，瘋了似的衝了上去與他廝打：“你個沒良心的！芙兒是我親生女兒，我昨日守了她一夜，你呢！你昨日夜裏跑到阮玲煙那個賤人那，可曾過來看過一眼？”

  康玉溪殺紅了眼，使勁盡了全身的力氣，雙手抓著白敬的衣領，纖長的指甲隻往他的臉上撓。

  啪！

  白敬抬起胳膊，一巴掌甩到了康玉溪臉上。康玉溪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敬怒罵道：“白敬，我平遠侯府還在，今日之事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哥哥絕不會放過你。”

  “吵什麽吵！”康玉溪話音剛落，老夫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康玉溪皺眉，眼中射出一道淩厲的視線。好啊，她才出了事兒，這些人可就都坐不住了。

  “娘，您怎麽過來了。仔細傷了自己的身子，”白敬連忙上前攙扶著老夫人。

  康玉溪看著他一派畢恭畢敬的模樣，心寒到了穀底。

  他的親生女兒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竟還不如一個區區的養母。

  “府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哪裏做得住！”

  老夫人淡淡看了眼康玉溪，沒有理會她。走到床前往床上看了一眼，愣是給嚇了一跳。

  “芙兒的臉怎麽傷的這麽重？”

  林憶秋也探了探頭，想看一眼。桂嬤嬤不知道何時站了出來，直接擋在林憶秋麵前。

  林憶秋無奈，瞪了她一眼，乖巧的跟在老夫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