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害怕，也不要多想，我也不是來找道歉的。”

  林微漾淡淡地看著她，她向來是同學們眼裏的天之嬌女，高傲直率慣了，她也未曾往這方麵想過。

  “我不認為我做錯了，我隻是再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你不是也沒事嗎。”

  林微漾難以描述地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皮下怎麽會擁有這麽一顆惡毒的心，把她害成這樣一絲愧疚都沒有。

  她的目光下移到地上吃食的鳥兒，漫不經心地問出口：“所以，你找我到底想說什麽。”

  程蕾：“我隻是出國幾年，顧燁我是不會放棄的。”

  林微漾好笑道：“如果你來找我來說這種事情的，你找錯人了，你要說，找顧燁啊。”

  程蕾目光揣測，不放過任何細節觀察她的表情。末了，她又說：“忘記告訴你了，高一軍訓時，你的那次摔到也是我推的。”

  林微漾猛然抬頭，一時間情緒有些失控般的激動起來。

  純粹就是因為顧燁！

  見不得顧燁對其他人好！在精神上強烈霸占顧燁！她就在背地裏做這些肮髒的手段！

  “你相信報應嗎？”

  “迷信。”程蕾嗤之以鼻。

  林微漾諱莫如深道：“我相信。顧燁當眾讓你難堪的那一次就是你報應的開始。你每做一次壞事，都會有相對的報應，隻不過時間有早有晚而已。”

  程蕾聽後，變了臉色，狠狠地瞪著她。

  顧燁當眾讓她難堪的那次看來在她心裏留了疤，就算可以忘記一時，但一輩子也去不掉了。

  林微漾譏諷道：“若你想報複我一次，你可以再推我一次。”

  程蕾嗤道：“你得意什麽。”

  林微漾繼續毫不客氣道：“我當然得意，得意有一群朋友真心實意的關心我，有顧燁做我的哥哥，我很得意，可是你沒有。兩者都沒有。”

  她說這些話無疑又是再給程蕾重重一擊。但她隻是把實話說出來了而已，兩者，程蕾的的確確都沒有，她是孤獨的，她的性格會讓她孤獨一生。

  饒她周圍人再多，真心實意待她的人又有幾個。

  也許，是她衝動了，但是她再也看不下去程蕾在她麵前趾高氣昂的模樣。

  可她又不得意，顧燁做她的哥哥，根本就讓她得意不起來，也不值得她去得意，她隻是拿這些話氣程蕾罷了。

  她想要的，不過是顧燁的喜歡而已，僅僅是喜歡。

  林微漾終是給自己招了雷，程蕾的氣急敗壞的模樣看樣子時不會放過她了，她也就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程蕾快步走過來，揮起手想要給她一巴掌，動作有些快，等她回過神時，她的手腕被顧燁強行握住，然後被毫不客氣地甩到一旁。

  顧燁的聲音很冷，冷得凍骨：“請你離開。”

  程蕾隻有再顧燁麵前時，才會像個普通的女孩，看著正常一點。她紅著眼圈，神色可憐顫抖地解釋：“都是林微漾用言語激我，我才忍不住的。”

  林微漾沒敢去看顧燁，但還是很坦白地承認道：“我剛才說話是衝動了，但都是實話，是你自己不想承認而已。”

  顧燁沒耐心道：“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程蕾跺了跺腳，不服氣地哭著跑開了，林微漾細細地想，其實程蕾也是個可憐人，愛而不得，也會讓人發狂。

  但誰人又不可憐？

  顧燁這時聲音溫和些：“你一個人下來的？”

  林微漾搖搖頭，拄著拐杖朝椅子走：“不是，周眠陪的我，她去接電話了。”

  顧燁在她身後，低著深沉的嗓音輕聲安慰：“放心，以後沒有人會在傷害你了。”

  林微漾聽他的話，像是在聽一種保證，讓她無比安心。

  這一個月以來，顧叔叔和林女士都順著她，顧燁也都事事順她，她感覺自己突然成為了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小公主，隻可惜，短暫的一個多月而已。

  她貪戀地想讓自己的公主身份一直持續下去，圓了小時候一直夢想著卻總未實現的夢。

  林微漾挨著椅子坐下，顧燁蹲下身，她低下頭看見顧燁正在為她係上不知何時解開的鞋帶，側臉溫柔地一塌糊塗，她就這麽愣愣地看著，呆了，心跳也跟著加快。

  周眠接完了電話回來後，看到得就是這一幕，她作為單身狗，總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感言吧。

  她先是清了清嗓子，短暫地殘忍的打破了二人甜蜜的氛圍：“我來得不是時候啊，不打擾你們二人甜蜜的相處了，微漾，我先走了。”

  周眠這麽一說，林微漾不禁臉紅，想要叫住她。

  她怎麽可以自己捅了馬蜂窩，就先跑路了呢，她現在看顧燁心裏都覺得一陣忐忑和緊張。

  “周眠，她，她就是說著玩兒。”她解釋。

  顧燁：“走了多久？”

  林微漾：“有半個小時了。”

  顧燁將她橫抱在懷裏，一隻手替她拿著拐杖，抱她回去。無論多少次，他的懷抱總會讓她感到無比心安，讓她永遠依戀，鼻尖縈繞著獨屬於她的淺淺檸檬味。

  時光剛邁入天氣漸熱的五月，高一年級裏已經進行了兩次考試。整個年級不會因為她一個人而慢下所有的課程，學校裏的競爭永遠都永無止境。

  她回到學校時，期中考剛過去，座位也剛排過。一個月沒來，就跟好久沒來的那種感覺，熟悉又陌生。

  她的書本都放在了班主任那裏，知道林微漾要回學校，他的前同桌鍾栩主動請纓去樓上幫她搬書。由於前兩次考試她都沒有參加，所以這次她的作為被排在了……最後一排最後一個。

  愉快地在醫院裏養了一個多月，回來後就要麵對如此殘酷的事實，她的生活也步入了正常的軌道。

  “微漾，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坐在最後一排，我去找唐主任說跟你換位置。”方樂君拉著她往她的位置走，“我為了你，期中考試特別努力，坐到了第二排，這個位置我專門為你留的。”

  林微漾放開方樂君的手，語重心長道：“君哥，這是你為自己爭取來的，我隻不過充當了你勵誌的精神支柱，我不能坐在這裏。”

  方樂君：“你這身高，坐在後麵能看到黑板嗎？”

  林微漾：“君哥，你再跟我說我的身高，我不理你了啊。”

  方樂君搖著頭她的手撒嬌。

  林微漾是真得受不了方樂君一時這樣，她說：“最後排挺好，我不在乎。”

  她是真得不在乎，還是假的不在乎，後者吧。

  她一直努力，希望自己能夠坐的離顧燁近些，再近些。如今最後一排，卻成了她和顧燁表麵上看來最遙遠的距離。

  幾何中直角到達上方兩點最近的距離，是它的斜邊，這也意味著，她和顧燁離得又是最近的距離。這樣安慰自己，心裏好受多了。

  林微漾的同桌是施染，她幾乎都在最後一排來回轉，已經不以為意。

  但人家長得高挺漂亮，坐在左後一排對她來說也沒負擔。可她從打心裏覺得，施染很厲害，隱藏般的厲害。能夠和施染同桌，林微漾或多或少都是心懷期待的。

  說不定，她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林微漾和施染坐了幾天的同桌，她發現施染有自己專門的一套生活學習計劃，一絲不苟，時間不差。

  早上的課結束，她會相應地把早上的作業完成。中午的時候她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裏，回來的時候卻可以聞到淺淺的汗香味，下午她會在課上將回家的作業以及留堂練習一同完成，放學後，她直接背著書包去了教學樓西邊。

  一直如此。

  不論是在作業的效率和正確率上，還是在計劃的執行上從未有過任何懈怠，簡直就是一班的隱藏大佬。

  她和她之間的交流一般在課上，她的視線被前方的高個子同學擋住了，看不到黑板。施染將她的筆記推過來給她看，於是就開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旅程。

  她之前問她，是不是挺不想坐在後麵的，她說這就是命，她來了一句，命運如此，我想改命。

  林微漾聽後心中動容。

  施染不合群，會說一些尖銳坦白的讓人聽著很難受，其實她是故意這樣做的。每次說完後，會轉過頭去，眼裏閃過一絲令人察覺不到的懊悔，林微漾看在眼裏。

  明明想和大家快快樂樂的玩，卻總是強迫自己遠離大家，矛盾的讓人不明白。

  雖然不知道她以前經曆過什麽，但是林微漾總是會拉著她融入她的夥伴。晨訓結束拉著她一起回教室，午間吃飯也拉上她，去衛生間也拉著她。

  每個人都會有秘密，數個，乃至無數個，她也有不可說的秘密和心事。

  方樂君暗戳戳她：“微漾，我總覺得施染不想跟我們一起玩，你確定要強迫她嗎？”

  林微漾看了眼施染，故意提高聲音道：“她其實是想跟我們一起玩的，隻是她不好意思說出來。”

  施染難見的臉紅一次，狡辯道：“我沒有，我也不稀罕，一個人挺好。”

  林微漾：“君哥，你看，施染是不是臉紅了。”

  方樂君哈哈一笑：“還真得唉。”

  她一隻手隨意得搭在施染的肩上說：“姐妹，有朋友不用值得臉紅。”

  施染悶著頭，也沒說話，低頭寫練習題。

  在無人看到的角度，她淺淺勾起了嘴角。

  林微漾回到學校後，方樂君在學習方麵又開始放鬆了，逗著前後左右說話，帶漫畫書言情小說來學校。中午自習輪著看。

  聽施染說，她沒在學校的那段時間，方樂君跟變了一個人，學習上比學習委員還要刻苦。

  林微漾一陣感動，然後去前排從方樂君那裏拿來了一本漫畫，攤開邀請施染一起看。

  方樂君這陣成了鬥羅迷，鬥羅漫畫火邊了大街小巷，漫畫出了多少套，她就買了多少套。不過一班裏的同學大部分都對學習感興趣，不敢浪費時間在這方麵，像方樂君這樣的，還是少數。

  施染看樣子對漫畫不怎麽感興趣，但還是陪她看了。

  她明明和她一樣都是十五歲，卻對成熟女人所擁有的一切都非常感興趣，而且還特別懂，完全可以當她的姐姐。

  比如說，各種牌子的口紅，最近又流行了什麽發型，穿什麽樣的衣服顯身材，化什麽妝最好看等等。

  她就以她為例，閉上眼睛想了想，說她皮膚白，搭配塗奶茶色或是蜜桃色的口紅，人看著會更加甜美可人。

  林微漾從小到大都沒有碰過口紅，更不知道施染所說的顏色到底時什麽樣子，她塗起來到底是不是她想象裏的樣子，總歸她有了種躍躍欲試的想法。

  果然，是她活得太粗糙，又被林女士灌輸了許多傳統好孩子的理念。

  認識施染，她像是跨入了另一個新奇的世界。

  施染對她說，每個女孩子精心打扮都是為了喜歡的男孩子，她問她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

  林微漾一陣搖頭。

  施染盯著她意味深長得邪邪一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對她說：“你可以嚐試一下，嗯，就把顧燁當做實驗對象了，看他什麽反應。我可以免費出一下勞動力，給你編個頭發。”

  林微漾心跳臉不紅得默默轉過身，心裏卻非常想要這麽做，但還是鎮定道：“我媽要是知道我塗了口紅，那我死定了。”

  施染道：“偷偷的，我們一起塗，就一次。”

  在施染的慫恿以及她心裏的躍躍欲試的推動下，林微漾背著林女士在網上買了一根蜜桃色係的口紅。

  不過，她不會塗口紅，有史以來破天荒的第一次。她專門在網上找了一些視頻學習，但學習結果都不盡如人意，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都不如視頻裏塗得好看。

  因此，塗口紅這事，就暫時先被她擱置了。馬上到月底了，她還要一門心思的準備月考。

  她是語文課代表，就算沒有顧燁，這個職稱仿若也成為她不得不努力考到前麵的枷鎖。

  好吧，她承認，她心裏也藏著齷齪的小心思。她不想在成績上輸給朱敏，不想讓班主任對她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