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盛青南的遲疑，舒落塵又說了句，“我記得後麵有個法陣，尚在否？”

  到此時，盛青南再無遲疑，這種絕密之事，知之者不超五人，剛才陪同進來的，隻有他與父親盛蒼浩，霍玉坤和他的叔父霍若雲，另外一個因為臥病在床，離了儀器恐怕活不過一個對時。

  要說舒落塵是道聽途說，幾乎不可能。

  “老祖，請！”盛青南殷勤地在前麵指著路，到達石壁前時，舒落塵一反常態，毫無預警地直接在石壁的幾處按了數下，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做過無數次一般。

  片刻之後，石壁‘吱呀’作響，其中一塊慢慢往後退，舒落塵似乎有些急燥，不待縫隙完全展現，就側身閃了進去。

  盛青南暗自咂舌，開啟這道門的手法，隻有繼任的閣老能夠知道，舒落塵剛才的手法，除了他知道一切無誤，憑他現在觀察霍玉坤的神色，恐怕他都未看清楚。

  出於禮貌，在石壁完全退開後，他示意其他三人先進，自己走在最後。

  裏麵是一間暗室，因為常年不通風，空氣並不好，借著外麵照進來的光線，能夠看到地麵十分平整，還刻劃了許多圖騰。

  舒落塵背對著他們，對著一處發呆。

  盛青南眼神閃了閃，決定不點亮裏麵的燈油，倒不是因為舒落塵，而是有些顧忌身邊的霍家人，他的父親是從閣老位置上退下來的，自然知道裏麵的乾坤。

  霍家的兩人，因為沾了老祖舒落塵的光，得以進到這個本來永生都無法進來的地方，自然滿眼貪婪，四處打量。

  如同宗譜中的老祖一樣，本族有處成仙之地，也是不傳之秘，可惜隻有當代閣老能夠進來，久麵久之，年輕一輩都當成傳說在聽。

  霍玉坤在叔父眼神的鼓勵下，大著膽子問舒落塵，“敢問老祖，此處是何所在？”

  可惜整個下午都有問必答，和藹可親的老祖，此時像換了個人，連風衣的下擺都未晃動半分，看起來根本沒打算理會他。

  盛青南有些得意地與父親對視一眼，並不打算相助於他。

  霍玉坤臉早已漲得通紅，所幸暗室內昏暗，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

  良久之後，舒落塵終於開口，“沒想到，歲月更迭，山河變幻，此處竟能保存完好。”

  盛青南為了彰顯自己特殊的地位，搶先回答：“老祖，宗譜裏記載了無數次地震，山河改道，就是晚輩親見，也有數次山崩，萬幸我族聚居之地，得祖上庇佑，從未因此受損。”

  舒落塵又沉默了下來，這三年來，他也試著找尋過，卻一直無果，沒想到冥冥之中，還是阮小景將自己引到了這裏。

  心底那股複雜的情緒又翻騰了上來，不禁長歎一聲，“你們都退下，我獨自坐坐。”

  盛青南聽了這話，順坡下驢地將霍玉坤叔侄倆請了出去。

  舒落塵在他們出去後，在石壁上搬動了其中一個油燈，暗門漸漸合攏了起來。

  這下連盛青南父子倆都咂了舌，因為他們隻知道外麵的開啟之道，但如何從裏麵關合，卻是不知道的。

  “老祖在裏麵，不會憋氣吧？”霍玉坤問了個愚蠢的問題，當然得不到答案。

  得了空的四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虛空中的悔靈珠，時間仿佛於她是停滯的，因為她和剛才上去時的動作一模一樣，手置於屍骸的頭頂，滿臉的悲愴。

  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輕易去打擾老祖口中的千年虺蛇，即便她現在是個少女的模樣。

  舒落塵於黑暗中盤腿坐在圖騰中央，很快就如入定一般，有條長鞭慢慢從他的胸前伸出，於虛空中四處探尋著，要是有人在旁邊，應該能認出這條長鞭其實與外麵那巨大的屍骸一模一樣。

  長鞭最後在空中扭曲成了一個奇怪的形態，舒落塵身下的圖騰竟慢慢轉動起來，發出撞擊和摩擦的聲音。

  圈騰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帶動舒落塵的長發飄浮起來，薄款的風衣也隨風飄舞，但他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安如磐石。

  等圖騰正中的舒落塵快轉成一道虛影時，他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石壁的一處，也開始有了響動，很快有風吹來。

  舒落塵望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眼神中有欣喜也有猶豫。

  等他終於從暗室中出來，第一件事居然是在石壁上一陣按壓，盛青南父子頓時變了臉色，因為以他們的認知，他們能看清最開始是關門的操作，但是其後舒落塵的動作，他們既沒看明白也沒看清楚。

  舒落塵轉身，發現悔靈珠正站在不遠處，眼神中滿是詢問之意。

  默默回避了她的眼神，舒落塵對盛青南說道：“因為你，耽誤了她們不少事，我得先送她們回去，其他的，容後再述。”

  盛青南尷尬地回答，“那我送老祖出去。”走到外間時，低聲吩咐瘦高個，“快備車，叫上玦影。”

  走到坪裏，盛青南早沒了剛才的尷尬之色，依舊殷勤地說：“老祖，您的車隻能坐兩個人，故而晚輩特意重新安排了車。”

  因為舒落塵和悔靈珠的重新出現，剛剛從跑車裏鑽出來的阮小景和胡小明，見他一個花甲之人，居然對著看上去二十餘歲的舒落塵自稱晚輩，還一口一個您字，默契地相視而望，同時挑了眉。

  舒落塵並未推辭，因為這是事實，等休旅車來後，盛青南又開始和舒落塵介紹起剛從車上下來的年輕女孩，“老祖，這是晚輩的孫女，叫玦影，就讓她留在老祖身邊盡盡孝道吧。”

  悔靈珠還沒來得及撇嘴，舒落塵已經開口，“也好，族中有事，找她即可。”

  之後，阮小景和胡小明眼睜睜看著，舒落塵上去之後，悔靈珠毫不客氣地推開了盛玦影，坐在舒落塵旁邊的位置上。

  盛玦影卻像無事人一樣，大方地和祖父、父親和霍家叔侄道別，自然地上了副駕駛位。

  等休旅車調了頭，已經快出牌樓時，阮小景才反應過來，對著盛青南喊道：“我的東西呢，等一下午了都。”

  盛青南身後的瘦高個出頭回答，“貴客的東西，都放在休旅車上了。”

  “我操！”阮小景和胡小明異口同聲，默契地重新上了車，招呼都沒打，追著休旅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