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除了悔靈珠之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可惜阮小景一直昏迷著，錯失了這一次機會。

  扶著車門的胡小明，有些忘記自己是該馬上進去，還是待在這裏再好好看看這永世難見的奇觀。畢竟不管影視劇和小說中描寫得如何花裏胡俏，現實中卻是從沒有人見過。

  與此同時，老者胸前的墜子莫名地浮在半空，舒落塵詫異地看了眼悔靈珠。

  “是我母親。”悔靈珠語氣平淡，但依舊難掩悲傷。

  舒落塵沒有開口，直接伸手指向前方，旋即握手成拳。與此同時，老者胸前的墜子無端地從粗大的金鏈上脫落，緩緩飄向了舒落塵這邊。

  原本以車內坐著的悔靈珠，一把推開擋住車門的胡小明，重新站了出來，滿眼的希翼和欣喜。

  墜子飄過來之後，舒落塵伸開手接住，原本黯淡的珠子到了他的手心，突然開始有了異動，微弱地閃動著朦朧的光。

  “母親！”悔靈珠忘我地驚呼出聲。

  舒落塵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都是憐憫，“隻是我的感應。”

  悔靈珠因為欣喜而明亮的眼眸很快覆上了薄薄的水霧。

  “你先收著。”舒落塵說完，珠子再次慢慢升空，緩緩飄向了她。

  呆呆看著這一切的老者，此刻終於有了反應，“你到底是何人？！”

  舒落塵看著他，“觀你的麵象，你當是盛魁的後人。因為有舊情在，送你們一句良言，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們繼續你們的癡夢，隻是莫要再招惹她們。”

  老者還未開口，悔靈珠已經搶先，“我母親的屍骸還在裏麵。”

  舒落塵再次詫異地看著她，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平靜，“靈珠尚在，屍骨不滅，當屬正常。”

  “既有這千年的緣份在，你們依舊好好保存吧。”接著難得地安撫悔靈珠，“既然你母親已在此處靜養千年，就不要輕易挪動了吧。”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被在場的人聽得真真切切，老者早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在與身邊的同輩眼神交流過後，出列相問，“敢問前輩，該如何稱呼？”

  舒落塵終於決定搭理他，“我曾與盛魁和霍晏有過數麵之緣，如此而已。”

  要不是他剛才放的大招，這話鐵定要笑掉無數人的大牙。現在重新聽他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談論自己的先祖，在場的人除了咂舌，再不覺得是受了侮辱。

  老者覺得自己舌頭都有些打結，“前輩，前輩所言實在，實在匪夷所思。”畢竟閱曆擺在那，很快恢複了正常，“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前輩遠道而來，不如請裏麵喝茶，讓晚輩好好解釋解釋。”

  一直對四周保持警惕的胡小明，此時多了句嘴，“老大，當心有詐。”

  此時高台上的人都聚在了一處，低聲交流後，老者重新開口，臉上笑意濃濃，“前輩，實不相瞞，族中長輩已在趕來的路上，還望前輩稍候。”

  “也好。”舒落塵話音落時，圍繞周身的罡風也隨即消逝，俯身將手探入車內，搭在阮小景的脈門上。

  “她是又累又餓，昏厥了。”悔靈珠出言解釋，舒落塵依舊仔細診了脈，大概與悔靈珠所說的差不多，收回手後，並沒有說話。

  很快有車行路上的聲音傳來，最後停在牌樓外，車上下來了兩位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長發束於頭頂，與被稱為老者的人一樣，也是唐裝布鞋，但身上的氣息要祥和得多，真要往道骨仙風上扯，形象上也說得過去。

  一路行來，目光很快鎖定了異於常人的舒落塵，其中一位眼神閃亮，快步上前，拱手問道：“我族宗譜之上，曾寫過一位先祖，姓舒，不知與閣下有何關係？”

  舒落塵還未答話，胡小明不由自主地驚呼開腔，“啊？！”

  得到胡小明的明示，兩位白發老人相視一望，但仍不太敢相信，“閣下當真姓舒？”

  舒落塵淡淡地回了聲，“正是。”

  兩位白發老人，再次確認道：“宗譜上說，我族舒姓先祖，是頭一個憑著虺蛇得道成仙之人，隻是後來遁入仙山，不知所蹤。”

  說到這，兩個人又對視了一眼，“走時曾留下過一句箴言，”突然的停頓有著明顯的考究之意。

  舒落塵依舊淡淡說道：“日光斜照集靈台，紅樹花迎曉露開。”說話間，眼神卻遊離在車內人事不知的阮小景身上。

  這句箴言一出，不但兩位白發老人變了神色，整個坪內的人都肅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舒落塵身上。

  雖說這句箴言在族內並不是絕密，但凡對永生感興趣的族人，無人不知。

  但此時此刻，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在族中長老的追問之下，對方能輕鬆地說出，實在太過詭異。

  以永生為畢生執念的兩位白發老人早已跪伏於舒落塵麵前，恭敬地參拜，齊聲說道：“盛魁第二十七世孫盛蒼浩，霍晏第三十一世孫霍若雲拜見洛老祖。”

  舒落塵靜靜立於原處，目光難得地柔和，“年深日久，現如今早已不時興這個，起來吧。”

  早就趕過來的閣老和那位首先因為舒落塵直呼霍晏名號怒而出聲的中年人恭敬地扶起自己的長輩，不約而同撲通一聲也跪在舒落塵腳下，“盛魁第二十八世孫盛青南，霍晏第三十二世孫霍玉坤拜見洛老祖。”

  舒落塵神情依舊淡然，“起來吧。”

  誰知兩個人非但沒有起身，反而回頭招呼各自的族人，“老祖仙山返回，重現人世，你們還不快快叩拜！”

  當烏壓壓一片都跪倒之後，鶴立雞群的胡小明望了望一旁神情冷漠的悔靈珠，慢慢彎下了膝蓋，卻被悔靈珠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尷尬地摸了摸臉，“隨大流嘛！”

  可惜悔靈珠根本沒打算和他交流，重新望向了舒落塵。

  聽著眾人的叩拜之聲，舒落塵神情還是沒有起伏，揮了揮手，“都起來吧。”

  盛青南殷勤地上前，“老祖，請入內歇息，容我們這些晚輩盡盡孝道。”

  舒落塵正打算搖頭，卻突然看了眼悔靈珠，遲疑了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