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蛇，上古靈蛇，雖沒有應龍的名氣，卻有半仙之體，頭上長角之後，便可永生不滅。”老者應該是喜出望外，開始了他的說教，“從我族前輩開始，數代族人費盡心力，也隻守著這顆似死非生的靈珠，望著這副骨架，空做著長生的夢。”

  “可沒想到，到了我這一輩，這樣大的造化，竟得來全不費功夫。”老者的笑聲在山洞中回響，振動換醒了阮小景，她輕輕搖了搖身邊的悔靈珠，對方也隻輕蹙了眉頭，便沒了反應。

  老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籠邊，“真是不敢相信啊！不但活生生的，還能化成人形。現在你們相信了吧，《山海經》是真的，神話傳說也是真的，隻是世人眼淺，終不得見罷了！”

  “閣老，旁邊這個是怎麽回事？”聲音不熟悉，但阮小景知道是在說自己。

  老者思索了一會，“多半是血脈不純吧。否則，她出現時，靈珠為何沒有預示？”

  “閣老，接下來怎麽做？”是瘦高個的聲音。

  “將洞內的儀器都打開，一定不能讓她們逃了。”老者腳步聲漸遠，“不過，也不能讓她們死了。”

  “閣老，她們吃什麽？”是那個不熟悉的聲音在問，頗有搶先的意味。

  “等她們醒了，好生招待。我要好好想想怎麽迎接這個巨大的驚喜。”老者的聲音漸行漸遠。

  阮小景看出了自己身處山洞，但整個山洞已經被改造成了恒溫的狀態，既不潮濕也不陰冷。

  得知暫時應該無憂，阮小景又輕輕搖了搖悔靈珠，希望她能醒過來，兩個人能商量商量接下來如何應對。

  悔靈珠顫抖著雙眸，掙紮著起身後，眼光便停留在那副巨大的骨架上，一動不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阮小景發覺了她的異常，輕聲問她，“你熟悉？”

  悔靈珠並沒有回應她，而是開始四處尋覓，阮小景就將自己剛剛醒來聽到的話說給了她聽。

  “如果不是我，你會比現在強上許多，他們也抓不到你。”阮小景滿心的內疚，無法用言語表述。

  “不，我要感謝你，原本沒有的希望，現在近在眼前。”悔靈珠的話讓阮小景確定，這副巨大的骨骸，是悔靈珠的執念之一。

  這個念頭一升起，阮小景就渾身激靈，壓低聲音問她，“這是你母親？”

  悔靈珠默默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她。

  “你有辦法逃走嗎？不用管我。”阮小景第一個直覺就是，現在需要人送信出去給舒落塵，而這個人，隻可能是悔靈珠。

  “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不會走的。”悔靈珠仍舊盯著虛空的屍骸目不轉睛。

  “我不怕死，我隻是不甘心，更為你不甘。”阮小景承認自己是個實用主義者，自己活了幾十年都覺得太不容易，何況悔靈珠，千年之久，想想都不容易。

  留得青山在，是現在首要之務，阮小景繼續遊說，“聽他們的意思，分明是把你母親當祖宗一樣供奉了無數年，等我們準備充分了，再想辦法將你母親救出去。”

  悔靈珠還是沉浸在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眼神始終停留在原處，阮小景因為特殊的原因，感受到了她濃濃的悲涼。

  “醒了，閣老吩咐要好生招待，聽說你們喜歡吃鮮活的，廚房有鮮魚和活雞，兩位想吃點什麽？”是那個不熟悉的聲音，形像與聲音不太相符，聲音略顯纖細，身材卻壯壯的。

  阮小景打量過後，心裏一句國罵；悔靈珠則一動未動，根本沒搭理他。

  “要得，既然你兩個不願點菜，那我就替兩位安排嗦。”壯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悔靈珠，最後順便掃視了一下阮小景，得意地離去。

  過後提來了一隻活雞，毛上還粘著雞屎；還有一條活魚，尾巴還堅強地表達著活力。

  阮小景生怕他會強行將兩隻活物塞進籠子，幸好他沒有，不過——他將它們掛在了籠子外麵。

  阮小景恨恨地看著他，心裏又是一頓國罵。

  因為她在車上的多嘴，平白讓悔靈珠多受一遭衝擊，她承認，她慫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夜應該深了，因為外麵安靜得連雞鳴狗呔都沒有，被改造過的山洞，既沒有水滴的聲音，也沒有新風裝置運作的聲音，看來，這個家族財力豐厚。

  因為亙久不滅的香燭，整個洞內都彌漫著香火味。

  阮小景跟悔靈珠不能比，她是真的餓了，平時勉強能接受的香燭煙火味，現在都成了折磨她的鈍刀。

  後半夜真是難熬，看守的人兩個小時一班，新換班的人總要仔細觀察她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不過，能進到這裏麵來的，應該是這個家族的中堅力量，所以嘴沒有車上的人那麽碎，阮小景什麽也沒聽到。

  就在她幾乎要熬不住時，終於聽到有鐵門打開的動靜，“閣老吩咐，將她們抬出去，讓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都長長見識。”

  “等下她們都會化形嗎？”是壯壯興奮的聲音。

  “這是當然啦！”同樣興奮的聲音。

  阮小景聽了，偷偷對悔靈珠說了句沒見識話，“待會，你就偏不化形，讓大家都看個笑話。”

  一直發呆的悔靈珠難得地給了她一個眼色，讓她自己去體會。

  阮小景長吐一口氣，算是給自己壯膽，好端端的悔靈珠怎麽可能會化形，看來又會是一頓電磁波的折磨。

  唯一的好處就是，抬她們出去時，終於將那半死不活的雞和熏了她整晚的死魚拿走了。

  出了這座大宅，屋外的坪地裏，黑壓壓一片，像極了影視劇裏的黑道堂會。

  有頭有臉的，在中央的高台上給了座位；有些臉麵的，得以站在高台上的邊沿近距離觀賞；站在高台下的大批，應該都是開枝散葉後的徒子徒孫。

  倒是都有些規矩，既沒有亂動的，也沒有亂說的。

  阮小景不願遺漏一個，仔細打量著，準備日後好好尋仇。

  悔靈珠從露麵開始，就微低著頭，盤腿坐在籠內，仿佛入定一般。

  雖然沒有出頭鳥表示懷疑，但阮小景觀察到，有為數不少的人，在打量她倆同時，眼中流露出狐疑的神色。

  等到被尊稱為閣老的那個老者終於現身，悔靈珠才抬起頭，依舊死死盯著他，阮小景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吸引她的並不是老者，而是他胸前的墜子。

  阮小景見識過悔靈珠的靈珠，自然知道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