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了計較

  果園的房子很小，說是房子，其實就是用黃土泥壘的窩棚。

  平時沒人住，隻有秋收時魁梧過來住一段時間，鄉下孩子多，又淘氣，經常跑過來偷果子，魁梧就得住在這看著。

  果園一直收成不好，前年他把果樹都砍了，開始種土豆和苞米，所以現在房子四周都是空曠的，隻有屋前還有兩棵山楂樹。

  招娣對於這個屋子早已經熟悉，進屋首先就開始找柴火燒炕，倒是魁梧有些不知從哪開始下手。

  “魁梧，別愣著啊，你去刨點土，沒看炕都冒煙了嗎，和點泥堵一下。”

  “哎！”

  魁梧應了一聲，隨即出了房門。

  外麵還在上凍，魁梧用鐵鍬刨了一大塊黃土泥回來，放在灶坑跟前化著。

  招娣拿著掃把開始掃屋裏的灰土，一邊收拾一邊記著哪裏需要修一下。

  黃土泥化好了，魁梧開始堵炕上冒煙的縫隙，兩人一直忙活到太陽下山，這才收拾出點樣來。

  下山往回走時天已經黑了，兩人剛進院門，就見屋裏燈亮著，窗戶上映著好幾個人影，因窗戶外麵釘子一層塑料布有些看不清。

  這時，老太太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別看這房子簡陋，蓋這房子時可是用的大鬆木做的房梁，結實著呢，現在看起來是舊了點，那都是魁梧總也不收拾，你也知道，這房子才蓋六七年。”

  “都一個村的，我知道這房子的情況，我也清楚你一個人養大五個兒子不容易！隻是，這房子是魁梧當年蓋的，如今他也成了家，把他們兩口子趕出去，這不太好吧！”

  另一個說話的人招娣不認識，她回頭看了魁梧一眼，隻見魁梧臉色不大好，眉頭擰著。

  魁梧沒急著進屋，招娣也跟站在外麵聽著。

  老太太道：“隻要五魁和彩鳳過的好就行，魁梧他自己有手有腳還能蓋！再說了，這麽好的房子給他們倆住白瞎了！俺從小看著彩鳳長大，稀罕的不得了，俺可不能讓彩鳳受委屈！”

  “既然這樣，那成！那你就挑個日子把倆孩子的事辦了吧！兩個銀鐲子，一對銀耳環，一台電視，一個縫紉機，彩禮你就看著給，三百五百的我們家不挑，我們陪送兩套被褥，一輛自行車，你看這樣行不？”

  “行！妹子放心，俺肯定讓彩鳳風風光光的嫁過來！”

  “那就這麽說定了，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屋裏人陸續都走了出來，最前頭的是張彩鳳的媽，隨後是老太太，在後麵就是魁梧的幾個兄弟媳婦。

  幾人一出屋就看見魁梧和招娣站在院子裏，嚇了一跳。

  張彩鳳媽看了魁梧和招娣一眼，擔心他們吵起來，便急匆匆離開了。

  張彩鳳媽走遠，老太太臉色當即就變了。

  惡狠狠的剮了魁梧一眼，怒聲道：“你兩口子站院裏一聲不出，要嚇死誰啊？”

  魁梧臉也冷了下來，問道：“媽，你要把這房子給五魁？”

  雖然他們已經打算把房子給五魁了，可這件事情魁梧還沒告訴他媽，他沒想到才成親第二天，就要被家人趕出去，這可是自己一手蓋起來的房子。

  以前自己光棍一個，在哪住無所謂，如今成了家，媽還是向著弟弟。此時，魁梧心裏第一次有了不甘，有了計較。

  老太太見魁梧不樂意，橫眉立目瞪了招娣一眼，都是這個小賤蹄子挑撥的！

  “是啊，給你五弟結婚用，你五弟娶的可是張會計家的彩鳳，正經的姑娘，以後村裏選個幹部啥的，你五弟興許能借上光呢！你這做大哥的沒能耐撐起這個家，以後就都指望五魁了，明兒你們就搬出去，果園那不是還有個房子嘛，你搬到那去住，對了，搬完家回來和二魁三魁四魁把這房子翻新一下，我早就算好了日子，大年初三這天就是好日子……”

  一想到五魁就要成親了，老太太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模樣，哼著小曲就走了。

  幾個弟媳婦臉色也不好看，個個拉著臉。

  四魁媳婦最小，心眼少，伸手拉了二魁媳婦一把，說道：“二嫂，你看媽也太偏心了，憑啥老五娶媳婦又是銀耳環，銀手鐲的，竟然還有電視和縫紉機，這比城裏娶媳婦還貴，不行，老五媳婦有的我也要！”

  二魁媳婦雖然心裏也不得勁，可她沒辦法，自己已經是兩個娃的媽了，鬧也白鬧，四魁媳婦正懷著，鬧一鬧說不定還真能要來點啥，可她心裏不想讓四魁媳婦得到，因為那樣，就顯得自己在魁家更沒地位了。

  “行了，別酸了，時候不同了嘛，嫁都嫁了，翻後賬有啥用？再說了，人彩鳳家也沒少陪送不是？”

  “那也差的太多了！”四魁媳婦還是滿臉不甘心。

  這時，三魁媳婦說了話：“你委屈個啥？咱們大哥大嫂才委屈，憑什麽五魁結婚，就讓大哥大嫂搬出去住啊，這不是欺負人嘛？依我看啊，就是那張彩鳳不是個好東西，大哥大嫂，你們就不搬，五魁要成親就去果園成親去，張彩鳳要是不幹，那就分了！這次我站在大哥大嫂這邊！”

  二魁媳婦道：“我也站在大哥大嫂這邊，說實話，我是不同意五魁娶彩鳳的，咱們魁家向來日子安穩，彩鳳又是嬌生慣養的，她要是和五魁有啥矛盾，受氣的肯定是咱們。”

  魁梧聽著幾個女人叨叨叨的有些心煩，拉著招娣進了屋，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招娣知道魁梧心裏不高興，上前安慰道：“這麽大的人了還爭風吃醋啊？別不高興了，你媽對你不好，我對你好啊！我跟你保證，一年時間內，保準咱們在蓋一個新房子，比現在這房子還好！”

  魁梧點頭：“娣兒，等開春了，俺就開始托坯，咱在蓋個大房子！”

  招娣搖搖頭：“我們不蓋土坯房，我們蓋磚房子！”

  “磚房？那得好多錢！”

  招娣神秘笑了笑：“我們很快就會有錢啦！”

  魁梧隻當招娣是在逗他開心，並未往心裏去，看著她寵溺的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對，我們一定會有錢的，你先去洗洗吧，然後上炕暖和暖和，俺去做飯！”

  招娣點頭：“在給我烤兩個地瓜。”

  “好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