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找了一上午店麵。

  她覺得雙腿很酸很沉重，實在是有點走不動了，就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一會兒。

  才喝了一口，咖啡廳裏進來一對小夫妻。

  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很樸素的，妻子穿著一件紅色的毛衣，袖口處的毛線都有點磨毛了。

  丈夫的衣服相對新一些，但是也沒有什麽品牌，隻是簡單的一件青色夾克。

  江晨曦並沒有過多地關注他們，將視線移回到自己的咖啡上。

  因為此刻是上午十點多，並沒有太多人，而她又離服務台比較近，可以很清楚地聽見他們和服務員的對話。

  妻子看著招牌好一會兒，才點了一份卡布奇諾加一塊彩虹蛋糕。

  卡布奇諾六十八元，彩虹蛋糕三十八元，一共是一百零六元。

  當服務員先從櫃台裏拿出彩虹蛋糕的時候，那個男人看了一眼，還沒有小孩子拳頭大，不由得黑了臉。

  “這麽大一塊蛋糕，就三十八元？不要了！”

  看見男人轉身要離開，妻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輕柔地說：“可是，我想吃，今天是我的生日。”

  男人不管不顧地提高了音量：“生日也不能這麽糟蹋錢啊，一百多，兩口就吃完了，我們去火鍋店，可以飽餐一頓呢。”

  “可是，點都點了，你看，東西都端上來了。”

  “我們又沒有開始吃，可以不要。”

  妻子看著服務員有點冷的表情，難過地垂下眸子，還是繼續說：“能不能看在今天是我的生日的麵子上，不要鬧了，吃完可以嗎？”

  男人的怒氣“蹭”地一下上來了。

  “誰在鬧？你這個臭婆娘，沒有那種命，就不要搞得這麽小資。過生日怎麽了？你一個女人，還要講什麽麵子？”

  說完，男人罵罵咧咧地往外走。

  妻子鬆開抓住男人的手，轉身朝著座椅走過去，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這位客人，您點的東西，還要上嗎？”

  “上啊，我等著呢。”

  從坐姿和談吐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應該是出自比較好的家庭，有著很高的素質。

  既然她可以自己留下來，應該是手裏有錢的。

  那個男人走出去好一會兒，發現妻子並沒有跟上來，他探出頭一看，女人正好整以暇等著喝咖啡呢。

  他覺得自己的麵子都丟盡了，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家裏開支用度哪哪不需要用錢？哪裏有多餘的錢供你這麽瀟灑？”

  “這個月，你少抽兩盒煙，不就可以省出來了嗎？”

  “老子在外應酬，抽煙喝酒，不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小家嗎？你以為老子抽煙，隻是玩樂？今兒個這杯咖啡，你想喝啊？沒門！”

  服務員此時正巧端著咖啡過來，男人看著精致小巧的杯子，一邊罵著“敗家娘們兒”，一邊拿起咖啡杯，朝著女人的臉潑過來。

  妻子被燙得尖叫一聲，哭了起來。

  “你不要這樣，我好痛……”

  “痛就對了。”男人一把抓起妻子的頭發，使勁地往外扯。“不長點教訓，永遠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麽位置。我們這個小家庭，每個月的收入就那麽多，是可以來這種地方消費的嗎？”

  妻子嗚嗚嗚地哭著，雙手護住自己的頭發，可是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她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要被扯下來了。

  生怕鬧出什麽事端來，咖啡廳的服務員趕緊上前勸解。

  “這位客人，你們別吵了，剛才這位女士被燙著了，讓她去洗手間用冷水衝一下，不然會留下疤痕的。”

  男人不為所動，繼續扯著頭發，惡狠狠地看著妻子哭泣。

  看來，這樣的場景，在家庭的日常生活中發生過很多次。

  “不打了，我知道錯了，你讓我去衝洗一下，不然，又要很貴的醫藥費了。”妻子一邊抽泣一邊解釋。

  男人鬆開了妻子的頭發，瞪著眼睛看著她去洗手間。

  看見妻子擦著臉上的水出來，男人漠然地看著她臉上的紅印子，叫囂地說：“你的膽子肥了啊，居然還有一百多元喝咖啡？”

  那個女人的聲音很低，好像蚊子一般嚶嚶，但是，坐在一旁的江晨曦還是聽見了。

  “那些錢，是我爸爸留給我的。”

  “成日表現得好像一個小媳婦似的，回去之後，可別和你爸爸說我欺負你。還不走？你是覺得我今日被你丟的臉，還不夠嗎？”

  好好的一個生日，被鬧得這樣雜亂不堪，全部的好心情，都在結賬的時候開始消失殆盡了吧？

  等到這對年輕的夫妻倆一前一後地出去，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拖地的服務員更是唏噓不已。

  “真是嚇死我了，為了一塊蛋糕，又是潑熱咖啡，又是扯頭發的，這個男人太嚇人了。”

  “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脾氣性格這麽差勁，生活在一起真痛苦。”

  “你們沒有聽見嗎？最後，那個男人還威脅女人說，要她回去不要和她爸爸告狀，說明啊，這個男人是慣犯，而且，還是吃女人家老本的軟飯男。”

  “你們最近看新聞沒有？有一個學醫科的女生，得知男友劈腿了，在家捅了男友四十多刀，且刀刀避開要害，最後男友因為重傷被送入醫院，居然還被判定為輕傷。依我看啊，今天這個男人，就應該找一個學醫的女友。”

  服務員拖好了地，提著拖把去後方的水池清洗，話題就沒有繼續下去。

  不一會兒，這個服務員疾步跑了回來。

  “天啊，重大新聞，你們快去拖把池那邊窗戶看看。”

  原來，出了咖啡廳，男人還是不依不饒地罵著：“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敢頂嘴了，當著咖啡廳那麽多人的麵，難道都不知道給你家男人一點顏麵嗎？我都說了不要喝了，你居然還無視，繼續坐下來吃蛋糕。那裏的蛋糕，就那麽好吃嗎？”

  妻子緊緊跟著，怯弱地懇求他不要生氣了。

  “怎麽能不生氣？我看你是翅膀長硬了，不想和我回家了。”

  “你別這麽說，不要因為一點小事情，影響我們的夫妻感情。我不喝咖啡了，今天也不過生日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