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兩年
作者:我愛向小姐      更新:2021-10-02 16:47      字數:2131
  他隻是認為戰爭和殺戮一定要有一個理由,就像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一樣,那片土地的人們不會輕易向誰發動戰爭,仁義禮信刻入了那裏每一個人的骨子,於血脈之中代代傳承。

  不畏懼敵人,但不會欺淩弱者。

  從小蓮華寺那具金身那兒,蕭玉寒看到了曾經修建禦魔長城的原因,是某位大人物和某位魔頭的交戰,導致了鳳鳴山附近不再適合妖族生存,所以他們隻是想要一個可以生存的地方。

  但那位蓮華大師也展現大義,提議將西涼給妖族,可是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會有貪婪、自私、嫉妒的情緒生發,妖族也會想,為什麽他們隻配待在西涼?為什麽他們不能和人族爭一爭美麗富饒的中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並非一個不可調和的問題,但時代總需要有人做惡人,先輩做惡人,那就能為後人爭取更多的利益。

  蕭玉寒不知道誰對誰錯,但他知道,一個時代總有一些人是要為了一些理由去奉獻一生的,隻是他現在還沒找到自己的道。

  不過此時此刻,他願意以蕭玉寒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保護自己的宗門,保護人族的利益,至少現在,他不僅僅全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努力。

  城頭上,蕭玉寒看著長城外的光景,一時感慨莫名,白瑤跟著風曦的隊伍一起曆練,成長得很快,前不久剛出了長城執行任務,盡管他心裏還是擔心,但想到白瑤有這麽多保命手段,加上她女主的光環,應該是不會出什麽問題。

  連著幾月的大雪,長城內外一片雪白,今日,禦魔長城的一位長老單獨來到了蕭玉寒身邊。

  “蕭道長,楊老英雄的劍還立在長城的瞭望台上,等到你回天劍宗的時候將它帶走吧!”

  蕭玉寒有些不解,問道:“這是先輩遺物,既然楊老前輩一生都在為人族而戰,不如就讓此劍留在禦魔長城之上。”

  蕭玉寒知道,那位楊罪前輩曾經也是天劍宗的人,所以他們想著此物物歸原主最好。

  但這位長老卻是連連搖頭,“楊老英雄死後,那柄劍也就無人能用了,靈劍認主,若是沒有資格握起它的人,甚至都不能靠近其半分,加上此劍斬殺妖族過多,長年飲血,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會成為妖劍,所以將其帶回天劍宗是最好的安排。”

  蕭玉寒看著遠處獨立於城牆之上的仙劍,大雪沒能掩蓋其鋒芒,盡管它那麽安靜的立在那兒,卻依舊無法隱藏它內斂的殺氣。

  那是一把真正的劍,雪花從劍鋒飄過,都立刻被斬成了兩半,但仔細看看又不像宗門裏的仙劍那般鋒芒畢露。

  此劍跟隨著楊罪經曆了無數次的戰鬥,就殺氣而言,絕不是普通的劍能比擬。

  就連君墨劍在其麵前似乎也顯得要遜色不少。

  蕭玉寒點頭答應下,畢竟這把劍留在禦魔長城之上也無人能使用,帶回去說不定還能為他尋一位真正有資格的主人。

  這場大雪下了整整半年才終於停下,戰事已停,蕭玉寒回到了陽關城生活了數月,這個地方的生活較為清苦,但蕭玉寒卻很是享受。

  陽光的街頭沒有靈蘇城繁華,但這裏的人都很是實在,也許是在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劍宗呆久了,蕭玉寒反而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最是真實。

  紅塵的人情味本就比仙門內要讓人舒服得多,春夏秋冬,柴米油鹽,二三兩米酒,兩斤牛肉。

  街邊叫賣的小販,勾欄院嫵媚的弦音,追逐打鬧的孩童,長街盡頭賣藝的雜耍,玩到累時,可見各家各戶燃起的炊煙,入夜時久久未熄滅的門前紅燈籠,做好晚膳等待郎君歸家的婦人。

  蕭玉寒漸漸喜歡上了這裏的生活,一個人住了許久,心裏始終掛念著久久未歸的白瑤,自從那次跟著風曦出門之後,她便一直沒有回來,若不是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法器並未觸發,蕭玉寒也不會如此放心。

  轉眼間,來到陽關城已近兩年,還有一個月就是宗門大會召開的日子,蕭玉寒每日等在城頭,但遲遲未見小丫頭歸來。

  直到今天的一個傍晚,黃沙中緩緩行來一人,身後的腳印延綿數裏,那少女抱著另一位少女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向禦魔長城。

  一如既往等在禦魔長城之上的蕭玉寒一眼就看到了白瑤的身影,飛身去到城下,可在剛要接近白瑤的那一刻,他停在了原地。

  當初的少女已經長了個頭,如今已接近蕭玉寒的肩膀,以往最喜歡的白道袍換成了黑衣,原本稚嫩的容顏也是漸漸長開,變得冰冷,麻木。

  蕭玉寒一時無言,他感受到白瑤的眼神不再如以往那般清澈單純,此時眼裏剩下的隻有疲憊和麻木,這一刻蕭玉寒意識到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小丫頭了。

  他趕忙迎了上去,但白瑤好似丟了魂兒一般,蕭玉寒這才注意到,她懷裏抱著的是風曦的屍體,頓時明白了什麽,看著那少女肩頭因斷臂留下的傷口,頸部被妖獸抓爛的傷痕,以及那安詳的麵容,他知道,這姑娘的死對於白瑤而言打擊很大。

  “師父……我回來了……”白瑤失魂落魄,聲音沒有半點情緒。

  此時蕭玉寒身後跟來了幾位長老,他們小心翼翼接過風曦的遺體,而就在此刻,白瑤毫無征兆的昏倒,蕭玉寒連忙接住她,抱著小丫頭回了陽關城中。

  白瑤這一病就是三天,高燒不退,蕭玉寒悉心守在床邊,大夫請了一個又一個,卻都說是心病,隻能好好看護。

  蕭玉寒隻能一直守在床邊,運功為白瑤梳理氣息和筋脈。

  明明不到兩年的光景,這丫頭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純真的笑容沒有了,這幾天,蕭玉寒的腦海中一直浮現白瑤回來時那空洞的眼神。

  他莫名感到心疼,越發不是滋味。

  白瑤跟隨隊伍出發前,一行二十餘人,但卻隻有她一人活著回來,蕭玉寒很是自責,原本他隻是想要在小丫頭成長的路上給她加一些沉重的東西。

  卻是忽略了她這個年紀,是不是應該去接受那樣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