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煜出了烏蒙山脈，轉回西齊魯州養傷，半個月時間，身上也好得七七八八。蘇三將近期消息及有關流言一一報將上來。

  蘇煜聽得莫哲之事，右手不由敲著桌麵思索起來，“莫哲可還有回蒙城的打算？”

  蘇三搖頭，“應該不會再回蒙城。原是聽說要去樊城莫召，但不知怎的又留在了渝林；我們沒有在渝林布暗線，所得消息不是很準確。”

  “哼，莫哲隻要做回江湖人就不足為懼，倒是這個莫召！”蘇煜眼眸深沉，“莫家人真不錯，若能拉攏到我們的陣營，為我西齊效力，倒不失為一大助力。”

  “這個——不太可能。莫召乃神醫天涯的弟子，輕易不涉及朝堂。”醫穀聞名天下，更是民心所向。正因如此，醫穀在外行走的弟子從不參與四國朝堂。雖有為權貴診醫治病，也僅限於此，從不逾越。醫穀與四國無形默契。這種默契一但打破，後果不堪設想！

  “事在人為，有莫哲為引，總會有機會；這事容我好好想想。”蘇煜攏了攏鎮紙，“烏蒙山的事如何了？”

  蘇三眼角微跳，恭敬道，“還沒有。那大老虎賊精賊精的，我們的人幾次找到了蹤跡，又讓它避開了。”

  “賊精——確實，和君姑娘一樣。”想到君姑娘，蘇煜不由歎氣，底下那麽多好手，寧是沒找到一絲有用的線索，連個身份也查不出來。“魯州可有曆害的江湖人？”

  “屬下查過了，沒有我們合用的。要不再派暗衛？”

  “不妥。她很警醒，我怕暗衛尋得她蹤跡，話都來不及說就折了。江湖事江湖了，那邊的事尋幾個說得上話的江湖人，能拉攏就拉拔，若有江湖人投誠，具都收下。還有，她既然不遺餘力相幫莫哲，定是有些關係，把莫哲給本王盯好了。”蘇煜想著近來之事，皆不是朝夕能成，“眼下也不急，先把東韓的事給辦好了。”

  布防圖已經送到東韓丞相沈無咎手中，南楚則認定布防圖乃北燕人所為，這點上他欠了莫家兄弟一個人情。蘇煜閉上眼，不由又思索起莫召這個人來，他故意而為是何意？難道真隻是維護莫哲？

  “王爺，平寧郡主之事如何回複太子？”蘇三再三猶豫，還是硬著頭皮問將一句。

  蘇煜皺眉，冷冷道，“平寧郡主幹本王何事，不必理會。”

  ……

  “快，快把這套茶具收起來，哎吖，你倒是快點。鉤子，快把那套仿的擺上，對對，就放這。這些，這，還有這，這些貴重的趕緊收，那些備用的都拿出來。”天涯收到文元報信，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將正在議學的弟子都叫來靜室，隻希望在君如是趕來前，把一眾貴重物品都替換下去。

  醫穀向來節儉，多餘的銀錢都用在窮苦百姓身上，加上這些年戰亂，又逢這幾年景不太好，百姓的日子更是艱難。醫穀秉承先祖遺誌，除布醫施藥，每月在各處醫館旁也均有粥篷熬粥布施。

  他靜室中有些好東西，琴、棋、書、茶具等，都是弟子們孝敬的，平日裏擺出來，偶爾才舍用上一兩回。那個母夜叉來了，還不知她又會鬧哪樣，這些好東西還是先收起來為妙。

  天涯雖是花甲之年滿頭白發，卻目光如炬；深縱的皺紋也藏不住紅潤的臉色，短須整理得甚為齊整幹淨，一身合身的青布衣裳更襯得他年輕三分，比之與他同室而站的醫穀穀主林吉更顯精神。

  “師兄，你怎又得罪君姐姐！”林吉不得不抱怨，君姐姐每次來醫穀都弄得雞飛狗跳，與師兄總有脫不開的關係。師兄似乎特別喜歡招惹君姐姐，這才消停多久，兩個月？還是一個月？

  這麽大年紀也不嫌煩，每年都要鬧上幾回，擾得他不安寧也就罷了，竟叫小輩們看笑話。

  “我何時得罪她了。你聽聽那些流言，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編排，句句都抵毀諾丫頭。那丫頭是我親手養大的，我疼她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汙損她。那個母夜叉，把這怪罪到我身上，你讓我怎麽辦。”天涯亦深感憤怒，“還有，這事不是讓你不是讓人去查了，一點結果都沒有？”

  “流言無頭無尾的傳出來，我派了書錦在查，你總得給孩子們點進間吧。”方書錦是林吉的徒弟，因在醫理上沒有天賦，便跟著林吉一起打理醫穀諸多繁雜事物。

  “哎喲，你還想要多少時間，人都打上門來了。”

  “君姐姐來打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好急的。”林吉很光棍，反正君如是不會揍他，頂多是把百醫樓的門啊窗啊拆了，把師兄的靜室霍霍了。

  “你，你個混帳東西！讓我知道是誰禍害諾諾，我定扒他皮抽他筋，把他逐出醫穀。”

  “天涯，此言當真？”君如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天涯三兩步跨出靜室，站在院中笑得一臉燦爛，“當真當真，老姐姐，我正想去雲仙渡找你，不曾想你先來了。”

  “天涯，你說什麽！”君如是一把將許多多推給天涯，怒目相視。

  天涯一把扶住許多多，不明白這個傻弟子怎撞到君如是跟前，繼而朗笑道，“老閣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林吉與許多多對視一眼，相顧無言，師兄（師父）往死裏作，他們最好不要出聲，以勉惹火上身！

  君如是連聽兩個“老”字，本來就重的火氣一下爆走，“嗔”一下從弟子手中搶回龍頭手杖，以杖為刀，提起便砍。

  林吉許多多見勢跑得飛快，天涯一聲“哎喲”，險險避過，見君如是又砍過來，順手操起一根短竹回擋。

  手杖過長，靈活不及短竹，但君家女子習武均以快為招，沒有固定的招式，皆是以不變應萬變，唯快破之。龍頭手杖明明是硬物，在君如是手耍得如軟鞭，揮灑間大開大合，虛虛實實卻每每直指要害。

  天涯苦不堪言，他是大夫，雖有習武也隻是強身健體，從不以武欺人。在江湖上他亦是內家高手，可在君如是麵前動手就不夠看，隻有挨揍的份。

  兩兩相碰，隻聽得“砰砰”狂響。天涯找準機會終於回擋住君如是，二人內勁奔湧，皆加諸於武器之上相對立於院中。

  “還不撒手！”天涯大喝一聲。

  “呸，老東西，給點顏色還真想開染房。”君如是半分不退，“你瞧瞧你臉上的皺子，深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你還敢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