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冰山戀人
作者:棱角刺刀      更新:2020-03-25 00:33      字數:5725
  國!!!

  國是家的根!有國才有家!

  萬裏華夏!山川壯麗!

  長江滔朗!黃河奔鑄!

  巍巍華夏數千年,峻嶺長河舞巨龍,鬆竹淩霜仍長青,英名成就萬古千!

  被遺忘的時光與莫名的青春,任風嘯卷浪花,即使它不永停逝;任雨滴落淋漓,即使它更淩亂淒涼;任滄桑歲月改變模樣,即使散落的青春一去不回頭,也要勵誌做強人,此生不枉為華夏兒女!

  人,短短人生數十載,屈累的身軀扛不起太多恩怨是非。

  花草,一生代靜的花草,也經不起春夏秋冬的變換與輪回。

  順治二年。

  清初明末。

  江南。

  時入炎炎五月。

  豔陽,夏之燦爛,熱浪翻滾,盈焰朗炎,光芒刺眼。

  昨夜的風雨雷電沒能掩埋糾結與悲觀,卻把一朝(zhao)入甜覺的美夢驚醒,卻把保衛南京的希望澆亂,可熱血沸騰的青春,還剩下為國捐軀之願。

  梁茂一身威武霸氣站在城牆上望觀事態,那被風揚起的衣角與發梢,飄飄欲蕩。

  仿佛寧靜之中會被心煩打破,梁茂設想扭轉戰局那一絲希望太絕望,任風嘲笑,讓風亂刮。

  萬裏河山默默承受著四季變換;明軍據守應天府的兵將,似默默承受著國即將滅亡的悲哀,風吹起黃沙直灌眼,背避黃沙卻是不幹的淚花。

  那雙望著朝陽的眼睛,確實望不穿碧藍蒼穹,除非是自欺欺人。

  與應天府共存亡,南京城牆上的兵將沒有停泄,他們聽了梁茂的話後開始積極備戰,盡全力準備擊退來勢洶洶的清軍。

  ……

  岑州。

  九霄山附近。

  豔陽高照,藍天碧雲。

  粗暴的陽光,讓潮濕的大地泛起滾滾熱感,空氣中彌漫著泥塵的清香。

  昨夜雨水滂沱,急促而猛,掀翻九霄山肥沃的泥土層,還在不斷翻滾成河,如泥黃色的瀑布,還在翻滾而奔。

  山巔之上,碧雲緩緩飄過,一隻展翅高飛的蒼鷹,停頓在碧藍蒼穹,那是它多麽神奇的樣子,似在天地之間休整,似在觀望一抹如新的江南大地,似在趁天空萬裏無雲觀望天外世界的藍色海洋。

  梁茂與眾將士商量好扭轉戰局的方法,帶著禦醫連夜從暗道踏出南京,一路直程。

  梁茂與嚴蚩,帶著南京城有名的禦醫去破廟準備救治魏花珠,馬蹄不知奔馳了多久?此時隻知道蒼穹越來越藍,大地也越來越熱。

  風影蕭蕭。

  九個時辰以後,三人終於到達破廟。

  梁茂迫不及待,雙腳踏著馬鞍大力一蹬,騰空翻越林間叢地,穩穩落地,落在破舊的廟內。

  “珠姐,珠姐,我帶禦醫來看你了,珠姐,珠姐。”

  梁茂屋內屋外一看究竟,卻無人應答。

  “嘭咚咚咚……”

  屋頂突然不知是何物滾落。

  梁茂一靜:“是誰?”

  “哽”的一聲。

  梁茂拔出繡春刀,翹起雙腳尖猛力一蹬,翻越圍牆,去後林一看究竟。

  “跑到哪裏去了?剛才我明明打中它了,不會這麽背吧?”幾名少年正在打獵尋食。

  梁茂側眼一看,六名身材瘦小的少年,全身穿著爛布衣,瘦小腿細,似叫花子一般,興高采烈的拿著捕獵器四處捕獵。

  不過,梁茂以為這六名叫花子對魏花珠做過什麽圖謀不軌之事,頓時火冒三丈,見一位叫花子正拿著土弓正在瞄準獵物,跳起就是一腳九十度轉腿踢。

  “嘭咚”一聲。

  該名叫花子反應不及,被一腳踢開,飛轉的身體砸斷枯枝。

  “哎呦啊,我在這裏打獵,這是招誰惹誰了?”

  那一聲摸著後腰的慘叫,慘目忍睹,直覺得這是禍從天降。

  辛虧梁茂並無使大力,如若不然他定再也喊不出話來。

  其他人傻眼了,趕快上去攙扶叫花子,大聲驚叫:“小猴子,小猴子,你怎麽樣啦?”

  “你怎麽亂打人啊?”

  一名叫花子不服,昂頭直對梁茂大聲嚷嚷。

  “小猴子?”梁茂眼眸冰冰的望著叫花子,刀尖對著小猴子說:“快說,住在廟裏的那位女子在哪裏?你們是不是把她怎麽樣了?”

  誰知?

  小叫花子的眼睛見到繡春刀就發著饞光,直被梁茂的威風凜凜所吸引,沒有想到他們也認識繡春刀,見到梁茂越走越近卻不害怕。

  “咦,繡春刀……。“

  “你們知道也繡春刀?”

  “認識,我在揚州時經常看見錦衣衛審圖……。”

  “哦!”梁茂感到很意外。

  一位叫花子站起來,露出笑容對梁茂說:“請問你是不是花珠姐姐嘴裏說的錦衣衛大哥啊?”

  梁茂收刀,笑著說道:“我叫梁茂,曾經是錦衣衛,你們是怎麽會認識珠姐?”

  小叫花子:“梁大哥,我們是從揚州逃難來此的孤兒,昨夜雨大,我們在廟裏住了一個晚上,沒有想到醒來遇到花珠姐姐從山下人家趕來等你,我見她身體不怎麽好,我就讓她下山去休息,還是我們親自送她去的,我們……。”

  梁茂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啊!剛才多有得罪,真是抱歉。”

  “小猴子好像暈死過去了……。”

  梁茂趕快上前查看,小猴子已經處於昏迷狀態,都怪剛才梁茂出手太重。

  梁茂難為情的言道:“沒關係,我帶他去看禦醫。”

  梁茂抱起小猴子,一跳,越過圍牆,穩穩落在廟內。

  “哇,他好厲害啊!難怪花珠姐姐對他讚不絕口。”

  嚴蚩一見此情景,急問:“梁大人,你這是怎麽啦?他是……?”

  梁茂:“我剛才操之過急,把他打暈了,快叫禦醫來看看他。”

  (陳雍華,南京有名的禦醫。)

  陳雍華對小猴子進行檢查後說:“他身體比較強壯,隻是他長期餓肚子,沒有多少抵抗力,隻要多吃一點有營養的食物,應該康複得很快。”

  梁茂左右不是,急問連茂:“哎!戰亂擾人;嚴兄弟,你身上可帶有銀子?”

  嚴蚩點頭,拿出全部銀子說:“有,就隻有這麽多。”

  梁茂:“把銀子全部給他們吧;你們拿著這些銀子去為小猴子買食物吧!”

  誰知,幾位小叫花子卻跪在地上,眼巴巴的苦聲哀求:“梁大哥!求求你,讓我們跟著你,讓我們參加明軍吧!”

  梁茂冷冷一笑:“跟著我參加明軍?哈哈哈……,現在我基本上沒有明天了,而明軍,已經快保不住最後的領地了,你們還要參加明軍嗎?”

  那眼神似從來沒有過害怕,心如鐵堅硬,大聲言道:“要,我們逃難來此,就是希望參加明軍,梁大哥,你別看我年紀尚青,但我有誌願,我明白一個道理,就算我們的國再破,就算我們的國再危,但那也是我們的國家啊!”

  小猴子躺在床板上,掀開破爛的被子淒淒蕭蕭而語。

  梁茂與嚴蚩聽了這話,背對他們,內心忍不住的悲哀不斷在心頭翻湧,咬牙切齒。

  嚴蚩:“嗯!說得好,眼下,這仗……我們要打輸了,可我們不應該連骨氣與夢想都輸掉。”

  小猴子:“梁大哥!讓我跟著你們好嗎?別看我們年紀小,但我們上陣殺敵絕不後退半步……。”

  嚴蚩咬牙一語:“你們今年幾歲了?”

  小猴子:“我十五歲了。”

  嚴蚩一笑:“在吃幾年飯再說吧。”

  梁茂思來想去,不想讓失去家園的他們傷心欲絕,做出決定。

  梁茂走到床沿邊問:“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猴子:“我姓虞,名末麟。”

  “虞末麟!你姓虞?”梁茂想起虞頗將軍而情至心源。

  小猴子拉著梁茂的手臂說:“嗯!梁大哥!讓我參加明軍好嗎?我也要拿起武器保衛我們的家園,我相信我定有重建家園的那一天……。”

  梁茂點點頭,問:“你們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楊赫鈞。”

  “我叫周鞎同。”

  “我叫王新嶽。”

  “我叫黎尚堯。”

  “我叫連城俊。”

  梁茂點點頭,說道:“我們大明萬裏江山,基本上毀在了我們這一代人手裏,我們就是因為人多而不團結,所以才落得如此境地,以後你們要答應我,你們要團結一致,勤加練武,如果你們有一天練成了絕世神功,成為武林高手,一定要為國為民族多做貢獻好嗎?”

  “嗯!”

  梁茂:“嚴兄弟,這幾天你就留在這裏,教他們軍體拳吧!把能叫他們的功夫,都交給他們,我們這一代人沒有指望了,就交給我們下一代人吧,在沒有去九霄山決鬥以前,你也好好練練功夫。”

  嚴蚩:“是,梁大人。”

  梁茂再三叮囑六位小叫花子:“你們要記住,軍體拳是基本功,若想要練絕世武功,基本功至關重要,你們跟著嚴大哥,這幾天多學一點,以後再勤加苦練,也許將來有一天,你們能超越我,因為我就是從十五歲開始為生存而不斷努力。”

  ……

  破廟山角下。

  偏僻的孤寂村莊,這裏的村民很友善,魏花珠躺在靜態的床上,身上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已無法自我行動。

  梁茂與禦醫走進村子,沒有想到有人已經在等候他們的到來。

  一位年邁又祥和的大叔高興的對梁茂說:“兩位,這邊請,魏姑娘就住在裏麵,你們去看她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啊!”

  “謝謝大叔!”

  “嗡……”

  梁茂輕輕推開小屋雙扇門。

  魏花珠拖著病重的身軀抬頭,眼巴巴的看著梁茂,帶著燦爛的笑容,微微一笑:“梁弟!”

  梁茂走進屋裏,握著繡春刀而半閉雙眼,繞過強光蒙蒙之感。

  魏花珠眼中似看見了六年前的琥珀一般,雖然強光照進屋,看不見梁茂的麵孔,但他拿著繡春刀背對光線的動作,與魏花珠眼中一名名叫琥珀的錦衣衛動作如出一轍,就連表情幾乎一致。

  梁茂站在床沿點頭說:“珠姐,這位陳禦醫是南京城有名的禦醫,讓他給你診斷你的病情。”

  陳雍華放下醫藥箱,挽起袖口說:“姑娘放心,老夫會竭盡所能把你醫好,你要好好配合治療。”

  有氣無力的魏花珠輕聲而禮貌致謝:“多謝大夫。”

  陳雍華:“不用客氣,你的病情我已經聽梁總兵說過了,現在你把腿伸出來給我看看。”

  兩條本是柔美而纖細的腿,已經被臃腫而淡黃的脂肪侵蝕。

  小半天時間,經過仔細檢查。

  陳雍華對梁茂說道:“梁總兵,現在我幫她拔火罐,再加以針灸治療,控製她的病情,你幫忙把她的衣服褲子脫了吧。”

  “啊!”梁茂一聽,束手無策,吞吞吐吐而言:“我……,她……,男女授受不親,這不太好吧。”

  陳雍華:“梁總兵,你放心,她現在是一個病人,而不是一個女人,她身上的病菌最近因為天氣熱而蔓延的很快,我先幫她控製病菌蔓延,以後再想辦法徹底根治她,快脫吧。”

  梁茂猶豫不決的問:“呃……,陳太醫,可不可以藥物治療啊?要不然我去山上挖陰陽草怎麽樣啊?”

  陳雍華搖頭晃腦:“陰陽草的確是控製她體內病菌的最好的藥物,但是現在才五月初,陰陽草要在九月底長成,那時的陰陽草才有藥效,就算現在找到陰陽草,也無濟於事……。”

  梁茂疑問:“隻能控製啊?難道不能把她全部治愈嗎?”

  陳雍華:“治愈她根本不用藥物……。”

  “什麽?不用藥物?怎麽理解?”

  梁茂看著陳雍華目不轉睛,聽說魏花珠病情有救,喜出望外。

  陳雍華:“她身上的病菌,隻要在天氣極為寒冷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她的皮膚就會全部換新,到時候她就痊愈了,因為病菌在天氣寒冷的地方不會蔓延,而且用這種方法根治病菌康複得也很快。”

  梁茂睜眼一笑:“真的啊?”

  陳雍華:“我是禦醫,說話以事實為根本,現在趕快幫她把衣服脫了,給她控製病情,再找地方讓她治療。”

  “哦!”

  梁茂尷尬非常,婆婆媽媽的說:“這脫女人的衣服褲子,我沒有脫過誒,要不我去找個女的來幫忙怎麽樣?”

  陳雍華:“那快去吧!”

  魏花珠有話要說,她覺得無所謂,可梁茂已經跑出去了。

  陳雍華搖頭晃腦:“梁總兵這人,平時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到了這裏,哎!卻不敢對一個病人脫衣服,這說明啊!每個人都有弱點。”

  魏花珠:“我曾經說過,梁弟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陳雍華準備藥具說:“那你就錯了,梁茂是一個很強悍的人,告訴你,整個京城,當官的就怕他,或許他隻是不想讓你難看吧!”

  魏花珠用情至深:“不管怎麽樣,他是我一生最愛的男人。”

  陳雍華:“誰都知道,和錦衣衛交朋友,沒有好結果的,不過他現在是千戶之首;對了,要讓他們把你用過的物品全部燒掉,防止病毒傳染。”

  “嗯!”

  ……

  一天以後。

  流淌在血液裏的片段,從眼眸中折出的光線裏緩緩溢出,似飄落而逝的花瓣,沒人記得它枯縮成泥的樣子,隻有人記得它花顏最燦爛的時候,過時不候,花逝葉綠,試著抹去一些難堪的回憶。

  深夜。

  月光淒迷,蟲鳴如歌。

  螢蟲飛舞,潔光點點。

  少林寺。

  梁茂將駿馬拴在竹林邊緣。

  梁茂背著魏花珠,步步都是深情的回憶,一直前進,他要把心愛的女子還給師兄,走進一片熟悉的竹林間,許多難忘的影子又浮影浮現。

  梁茂稍稍停下腳步,左手背著魏花珠,右手取下一根竹葉卷心放入嘴中,任竹葉卷心的苦滋滲入心扉。

  到了少林寺門前,梁茂放下魏花珠,他直接一口吞下竹葉卷心,嚼得似人間美味一般。

  梁茂還是露出燦爛的笑容,準備告別:“珠姐,我就不進去了,我把你還給師兄,華夏大地地也寬闊,定有一處四季長白的雪山可以幫你治愈病菌,記住,以後不要再盜墓了,危險。”

  魏花珠經過治療,已經可以行走。

  那不舍的眼神,眸傾梁茂,總是看不見期待的美好結局,心間不斷泛起寒冷波瀾,他的好,魏花珠怎麽忘呢?

  魏花珠:“梁弟,你……可不可以不回南京?賠珠姐去長白山好嗎?”

  梁茂搖頭晃腦:“對不起,現在大明江山危在旦夕,可以說已經名存實亡了,但我們還有最後一絲希望,我作為一名千戶統領,定不能臨陣脫逃,我誓言與南京共存亡!”

  魏花珠:“難道你真的不願意看見珠姐恢複漂亮的容貌嗎?那笑珠姐為你留著,等你來摘。”

  梁茂搖頭晃腦:“還是讓師兄摘吧,我梁茂給不了你什麽,或許除了傷害,以後和師兄好好過日子,在臨走的時候我想去看看師傅,所以我就不去看望師兄了,我要走了,記住,病好以後好好和師兄過日子,梁弟祝你們早生貴子。”

  說完,梁弟一臉嚴肅的離去。

  魏花珠突然大喊:“梁弟,我想為你在盜一次墓,我想為你找出漢室寶劍,讓你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梁茂搖頭晃腦:“不用了,已經來不及了,再說,那隻是一個傳說,沒人能夠證實那是真的,回到師兄身邊的時候,替我向師兄問好,珠姐保重啊!”

  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獨自一人承受著戰亂之苦,事到如今,他隻有選擇頭也不回的離去。

  月光縷縷穿透寂靜的幽林。

  人的麵孔陰晴不定。

  走上石階,那步伐越來越沉重。

  喜歡一人清靜的榮煉大師,還是住在青石堆裏,他已經知道,來者是梁茂。

  不過,梁茂並沒有出聲,而是悄悄跪拜師傅後靜靜離去。

  (第三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