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月的雲，很壓抑，鉛色之雲總是掛滿天空，去散都很快，而現在越來越熱的空氣中，容易出現非常窒息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叫做心煩意亂似天氣變化。

  三天以後。

  清軍陣中似要辦喜事一般，歡聲笑語，看似一切都是處於風平浪靜之中，但馬雯月與林振的戀情，讓馬雯月招來殺身之禍，所謂伴君如伴虎，馬占鮑被革職查辦，譚拜接到愛新覺羅.多鐸下達的密函，他將前往岑州，接任兵部尚書左侍郎一職。

  由於李應龍的誇大其詞，關於馬雯月與明軍錦衣衛的戀情，已經在軍營傳開，各軍機處更是歡聲笑語，很多人已經開始停止備戰，短時間內，清軍陣中，滿漢一家親的傳言，似霧氣一樣彌漫。

  此消息，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冷傾知道事態嚴重，由於自己的辦事不利，去打探多爾圖沐拉一事無心戀戰，也被牽連其中。

  這一切不得不使愛新覺羅.多鐸暫緩向南京發起總攻的時間，時間被延遲，就意味著給明軍喘氣的機會。

  清軍主帥營中。

  當事人全部到齊（除了林振以外），一屋子人麵部表情非常難看，那臉黑得，似墨雲湧出一般。

  愛新覺羅.多鐸嚴肅的對冷傾大聲吼道：“冷傾，你好大的膽子，我信任你，命你去南京城打探信息，你卻遊手好閑，對我的話更是愛理不理，居然還買醉消沉意誌，你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此時，冷傾內心頓時暗暗火冒三丈，他明白，清楚的知道，一定是李應龍在背後參了自己一本，斜眼看李應龍的眼神，冰凍無光，恨之入骨。

  而李應龍顯得一臉輕鬆自在，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露出囂張的微笑，讓冷傾恨至極點。

  冷傾低頭輕言：“啟稟豫親王，屬下……呃……屬下已經竭盡所能，盡心盡力為親王辦事，還請……豫親王明察秋毫，不要輕信小人讒言。”

  愛新覺羅.多鐸：“冷傾！你是我大清不可多得的高手，多多少少都要留一點麵子給你，這件事情我暫時不追究……。”

  冷傾：“謝豫親王！”

  愛新覺羅.多鐸：“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追究……。”

  冷傾眼珠一轉，心裏開始感到有種莫名的擔心：“不知豫親王所指何事？”

  愛新覺羅.多鐸：“我且問你，關於馬雯月與明軍錦衣衛戀情一事，你為何故作不知啊？知曉之後為何不如實稟告？”

  冷傾一聽此話，有種極為不祥的預感，咬牙切齒，斜眼看著李應龍，已將他恨入心骨。

  冷傾轉動著眼珠子，言道：“啟稟豫親王，這……這是沒有的事，一定是豫親王不知從那位小人嘴中聽來的流言蜚語，請豫親王徹查此事。”

  愛新覺羅.多鐸卻是臉紅脖子粗，吼道：“是嗎？這麽說是本王冤枉你了，對嗎？”

  冷傾依然冷靜回答：“啟稟豫親王，冷傾認為感情之事，可遇不可求，而馬雯月天真無邪，她隻是上當受騙……。”

  李應龍大聲搶言：“啟稟豫親王當日是我無意中撞見，我乃是親眼所見，馬雯月故意在明清兩軍交戰時與明軍錦衣衛私通感情，而冷傾知情不報，屬故意擾亂軍心，還請豫親王嚴懲不貸。”

  莽古：“識英雄重英雄，豫親王，我想冷傾跟隨馬占鮑多年，冷傾衷心為主，這可以原諒。”

  愛新覺羅.多鐸：“冷傾，你知錯嗎？”

  冷傾無奈回答：“啟稟豫親王，大家何苦將一個無關緊要的罪名強加在一位天真無邪的女子身上……。”

  “這麽說是本王的錯嘍？”愛新覺羅.多鐸突然龍顏大怒：“現在正是明清兩軍較勁的時候，如果誰敢陣前動搖軍心，格殺勿論，就算是女子也不能例外，也包括你冷傾……。”

  冷傾感到非常不爽：“我在官場多年，冷傾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也沒有必要把兒女私情這種小事搞得這麽錯綜複雜嘛？”

  愛新覺羅.多鐸瞪眼吼道：“大膽冷傾，這麽大的事你敢說是小事！在兩軍交鋒之時，我族女子與明軍錦衣衛私通感情，如果這話傳到皇上耳朵裏，那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我不殺你已經是很客氣了。”

  莽古貝勒：“豫親王，不要生氣嘛！我想知道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啊？”

  愛新覺羅.多鐸看著馬雯月說：“如果事情屬實，賜馬雯月毒酒。”

  冷傾一聽，急壞，立即低聲求饒：“豫親王，馬雯月隻是一天真無邪的女子，年紀還上輕，請豫親王收回成命。”

  馬占鮑趕快跪地求饒：“請豫親王收回成命，求親王看在老朽衷心為主的份上饒了小女吧，她隻是天真不懂事……。”

  愛新覺羅.多鐸：“你去帳篷外麵打聽打聽，在我軍向明軍最後一座城池發起進攻以前，居然還流傳著滿漢一家親的傳言，現在我軍人氣消極待戰，我問你們，這是為何？”

  冷傾：“豫親王，人是父母所生，人有七情六欲乃是平常之事，如果是真心相愛，應該不去計較民族之分。”

  愛新覺羅.多鐸：“你住口，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我族女子與漢族男子交往，最關鍵的此漢族男子還是明軍錦衣衛，這分明是在兩軍交戰時擾亂軍心，這必定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把馬雯月押上來。”

  她的樣子，多看幾時會入迷，那雙黑眼珠子水靈靈的，微微閃爍著瑩瑩輕光，她的姿態，看上去麵對無情的皇權霸勢，想著那份滴水成江的癡情，是那樣的無怨無悔，溫情如玉，惋惜如花。

  隻可惜她穿著白罩囚衫，冷冰冰的眼神中，翻滾而來是無情無義的皇權霸勢，冰冷的臉龐應證了無窮無盡的霧靄中帶有霜露淒冷之感。

  所有人的眼睛一觀馬雯月，她居然還戴著重重的手銬腳銬，讓人心酸遇寒。

  愛新覺羅.多鐸：“果然是一個美麗如仙的女子，本王問你，馬雯月，你是否與明軍錦衣衛私下有來往？可曾有見不得人的曖昧關係？”

  冷傾斜眼看著馬雯月，微微搖頭晃腦，示意不要說實話。

  馬雯月冷靜回道：“啟稟豫親王，錯在我，豫親王要處罰，就處罰我一人就好了，不要難為我父親跟冷大哥。”

  愛新覺羅.多鐸：“先回答我的問題。”

  馬雯月從冰冷的姿態中，想著癡情無悔的戀人，略帶微笑，美唇開顏：“稟豫親王，我們並沒有做見不得人之事，我們隻是真心相愛的，就像藍天和白雲，它們很自然而然的相處在一起。”

  聽完這話，冷傾緊閉眼睛，無奈至極。

  馬占鮑：“啟稟豫親王，小女隻是一時糊塗，才說錯了話，請豫親王明鑒。”

  愛新覺羅.多鐸頓時火冒三丈，吼道：“住口；馬千金，本王很佩服你的膽量，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氣魄，不過王法無情，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此事，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如今，你可知罪？”

  馬雯月臉頰上滾落著清瑩遇寒的淚珠，啟唇輕語：“小女子隻是愛著心中所愛之人，心甘情願的事，我認為這並沒有什麽錯。”

  愛新覺羅.多鐸忍無可忍：“滿漢不能通婚，大清律例規定，我族女子不能與漢族男子交往，你卻還敢與明軍錦衣衛私下來往，我隻有將你打入天牢，三日後……待毒酒賜死。”

  “豫親王……。”

  “不用說了，誰求情就跟她一塊死。”

  ……

  殺進敵寇，敗盡英雄。

  午夜時分，月高地靜。

  一隊在橋頭巡邏的清軍，舉槍四處尋覓而過，他們沒有發現，橋下麵站著五位身穿夜行衣之人，他們是明軍錦衣衛。

  林振與來此完成搶奪軍火的四位錦衣衛，似一道墨幕中的幽靈，起跳翻越橋頭，他快刀斬殺了巡邏的清軍，換上了清軍的鑲白旗前衛軍服，然後旁若無人的進入了清軍大本營陣中。

  不過，這是莽古貝勒的先頭部隊，為了爭取功勞，莽古決定，先下手為強。

  五人進入火器庫邊緣位置，林振左右觀察後，輕言細語：“清軍的防守陣型是盤蛇陣，它最大的變化是可以隨時攻擊與變化陣勢，大家務必小心行事。”

  “是，林統領。”

  五人觀察一番後，發現裏麵陣中站滿了士兵，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一個人被綁在木樁上，他就是林振比較熟悉的冷傾。

  金鉤彎月，掛住過往。

  “喔喔喔……”

  狼嘯聲從丘林地區遠遠的清晰傳來，抬頭仰望夜空，金鉤彎月身旁是比較沉醉的繁星，沉寂的星辰，無邊無際，總感覺此時的清靜，總會被突入奇來的灰色雲層打破，而裏麵隱藏著可怕的風雨雷電。

  這是一個讓人膽寒的夜景，每一次驚慌的心跳，都是與死神近距離的邂逅。

  林振拿著槍走到冷傾麵前，刹住腳步，再仔細一看，許多熒蟲在他的身旁肆意飛竄，而冷傾的樣子，顯得比他的名字還要冷清，完全是一片冰凍的世界。

  林振看見冷傾皺起眉頭，自言自語：“他怎麽這麽麵熟啊？我感覺……好像在那裏見過他。”

  身前的南功烈說：“林統領，快點走啊！此地不宜久留。”

  “有人來了。”

  前排站崗的清軍都低頭迎接。

  守候在冷傾身旁的侍衛趕快上前單足跪地：“給貝勒爺請安。”

  莽古貝勒：“把冷傾放下來，我要與他談話。”

  “是，貝勒爺。”

  彈地淩空而起，納蘭承德先跳上樹樁前，幫冷傾揭開繩子。

  “冷傾參見貝勒爺。”

  “嗯！冷傾，我見你是武學奇才，這次，我私自放了你，希望你感恩圖報，從今以後夠做我的左右手，我還希望把前去福建刺殺鄭成功之事交付於你，回去之後好好考慮一下吧！”

  冷傾睜大眼睛，禍不單行，這是更難完成的差事，冷傾低聲下氣回應：“謝貝勒爺關照。”

  冷傾眸睹莽古貝勒走回，在原地沉寂了很久，唉聲歎氣的自言自語：“哎！馬小姐，現在冷傾也是自身難保，看你白白死去我又於心不忍，不過……如今能夠救的人倒是還有一個……。”

  冷傾想到的人，就是關押在岑州天牢的囚犯，昔日錦衣衛第一高手，梁茂。

  （第二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