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南雨季
作者:棱角刺刀      更新:2020-03-25 00:33      字數:3704
  第二天清晨。

  天色微亮,晨曦縷縷。

  應天府鄉野外的空氣清新而又淡漠,晨風徐徐,花草搖曳,丘林間彌漫著潮濕而又嵐茫的氣息,落鳥孤鳴聲,迷茫又寂寥,盡管馬上就是初夏展露的日子,但還是涼嗖嗖的感覺拂麵而來。

  末春之雨,讓大地一抹如新,涼感中帶著嫋嫋花香,仔細一看,各種五顏六色又各式各樣的花朵點綴在丘林邊緣,雖無春之花那樣百花爭豔,但幾分觸目與幾多嬌豔的感覺還是有的,配上清藍剔透的藍天白雲,隨著晨曦折射露珠的金光澎起,天地間泛起美幻世界與藍色浩瀚的結合。

  她很天真無邪,雖然未睡好,但是還是懷著期待又愉悅的心情來到此地,無所事事,她摘起路旁的野花。

  於文卿與馬雯月還在好夢剛剛開始的時候,就被嚴蚩喚醒,踏上逃避戰亂的路途,而這一去,對於於文卿來說,很有可能是一去不回頭的四海為家。

  於文卿顯得心事重重,因為她有家庭,他有丈夫,還有三歲大的小孩,而嚴蚩不能同路,他將與南京共存亡。

  晨風不斷拂麵,身穿百戶軍服的嚴蚩雖然看起來威風八麵,但是卻是暗淡落傷,一臉哀愁。

  因為嚴蚩知道,這次攻打南京的清軍,總兵力超出二十六萬,愛新覺羅.多鐸率領的鑲白旗軍士氣正旺,他們對南京勢在必得;而明軍方麵士氣低落,各路將領人馬人心不齊,軍心渙散,戰鬥力早已大不如前,而戰鬥力很強的錦衣衛與各路千戶人馬嚴重不足,很難形成一體防禦。

  南京(應天府),對於剩下的明軍將士來說,就是大明江山最後一塊陣地,雖然有很多人貪生怕死,但還是有很多人決定與南京共存亡。

  看著綿綿不絕的丘林,嚴蚩冷漠無語,心涼去大半截。

  眼底無波,不知明天南京城的樣子,於文卿臉上浮現淡點的笑容,忐忑不安:“相公,要不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嚴蚩看著如佛光撕裂墨幕的晨曦,他的樣子,依然冷靜:“我是不會走的,事到如今,南京就是大明江山最後一塊陣地,我與眾兄弟一起要麵對我們共同的誓言,與南京共存亡。”

  於文卿輕咬嘴唇,絲絲發梢任風吹冷,溫柔的秀發變得冰冷而纖飄,眼睛裏帶著挺懸的呆萌,眼淚包珠,微微搖頭晃腦,不知道該對夫君說何話,她,拿出單薄的手帕準備擦去泣涕。

  “不準哭,把眼淚給我收起來,你從跟我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你,我們這樣的人沒有眼淚,也不能有眼淚……。”

  “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好了,等我戰死了以後再哭吧!”

  於文卿一頭載進嚴蚩的肩上,臉上不斷翻滾出瑩晶之淚。

  馬雯月天真的踩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花朵,準備送人,可興高采烈的回頭一看,嚴蚩抱著哭泣的於文卿,過了一會,他們淒美帶淚的雙眸靜靜的凝視著對方,擦淚,瞬間,馬雯月尷尬,臉紅如花。

  “他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一大早來這裏卿卿我我啊?難道他們忘了這裏還有還有我嗎?”

  花朵經不起蹂躪,晨風加速,點點花瓣飄落在手心。

  她又背對他們,聞著花香。

  過了一會。

  “馬姑娘,我們走吧!”

  “哦!”

  馬雯月回頭一看,於文卿已坐上顛簸的馬車,在顛簸的路途中奔波行遠。

  馬雯月在采摘來的花盤中拿出一束花朵開心的說:“嚴大哥!這束花送給你。”

  嚴蚩拿著花簡單的聞了聞說:“你摘的花……還有嚴大哥的份啊?”

  “有啊!這束花是我專門為嚴大哥摘的,還有這一朵,我本來是要送給於姐姐的,可是她已經走了。”

  看著馬車消失,嚴蚩語氣似落雨散滴,看著失去青春的花朵說:“謝謝啊!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哦,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於姐姐?”

  “也許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啊!那我們要去哪裏啊?”

  “帶你去一個地方等林大哥,走吧。”

  黎明將起,晨曦緩緩揭開籠罩丘林地區輕薄的麵罩,遠方的路與風景,如此的清晰可見。

  而內心世界的灰暗,戰亂與饑荒,靈魂墜落含著欺騙自己的謊言。

  ……

  “駕……駕……駕……。”

  威風凜凜的錦衣衛,無情無義皇命聖旨,林振騎著駿馬,帶著一大股錦衣衛,極速顛簸進入丘林間小路。

  逃亡的路上,等待太漫長,結局就是不言而喻,結局更比冰霜。

  而此時,祝常倪全家老小正在丘林一處非常隱蔽的等待清軍特使,他們已經等候很久了,一大群家眷已經不耐煩了。

  不過,他們沒有等來清軍特使,他們等來了一群無情無義,殺人如麻,朝廷新組建的錦衣衛。

  “他們是誰啊?怎麽會來此地?”

  放哨的士兵聽見馬蹄聲,不斷的問身旁的哨兵。

  此哨兵眼睛瞪大說道:“飛魚服!我感覺他們好像是錦衣衛。”

  “啊!糟啦!皇帝派錦衣衛來殺我們啦!大家趕快起來逃跑,皇帝派錦衣衛來殺我們啦,大家快點跑。”

  哨兵慌亂中大喊,慌亂之中,林地帳篷內頓時亂成一片。

  林振下令:“出刀,格殺勿論。”

  “哽……。”

  刀刀冰冷拔出,無情又淒涼。

  “祝家的人聽著,由於祝常倪叛國投敵,其士兵又臨陣脫逃,現皇上下令,祝家株連九族,格殺勿論,殺。”

  晨曦祥和,燦芒之刀乍現冷鋒,刀氣如浪嘯浪起,一百多名錦衣衛從馬背上跳躍而起,宛如騰躍的龍,向著帳篷內遁去,而裏麵的老老少少,無力抵抗,隻有血流成河。

  在嘶鳴慘叫的喊殺聲中迎起朝陽,在此的祝家老小無人幸免。

  事後,林振四處巡視一番,林區一個安靜的角落躲著祝常倪之子,二十來歲,他的雙腿正在瑟瑟發抖,害怕被殺戮的恐懼,一直眸睹林振拿著刀走來。

  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隻有跪地哭聲哀求:“錦衣衛大哥!小弟今年才二十歲,求大哥放我一馬,你就當沒有看見我吧,好嗎?求求你……求求你!”

  林振寒心閉眼說:“如果你不跪下求我,我會考慮放你一馬,但你跪下就沒有機會了,仔細想想,我大明江山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軟蛋才會如此衰落,有其父,就必有其子,你死後記得問問你的父親,他害死了我們多少兄弟?不要怪我冷漠無情,你要怪就去怪你父親吧!”

  “啊!”

  “唰!”

  一刀飛出,手起刀落。

  ……

  時入午時。

  陽光朗照,碧波萬裏。

  鳳凰山上。

  馬雯月淒靜的望著前方,那夢想成真的盼望,就是林振騎著駿馬從路口奔騰而來,再拿著鮮花在天地間自由的飛翔,是多麽的渴望,在馬背上回頭看飛翔過的路程,那時,那遙遠的夢想,隻要再多等一會,也許,不再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一抹如洗藍色天空,將河流映起奔騰的藍色漣漪,不過等待的人,不懂欣賞河流裏翻滾而湧起的美麗漩渦。

  不過,肚子餓得咕咕叫,還沒有等到遠端點點為希望出現的影子。

  馬雯月半閉著眼睛問嚴蚩:“嚴大哥!林大哥到底做什麽去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嚴蚩點點頭說:“我想是時候告訴你了,林振如今是錦衣衛的總兵,他現在帶人去……殺人。”

  “哦。”

  “你不害怕嗎?”

  馬雯月:“不怕,林大哥告訴過我,而且我還知道林大哥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是嗎?錦衣衛的人連我都怕,我都沒有看出來,你看出來啦?”

  “是啊!”

  “嘿嘿,我想他應該完成任務了。”

  ……

  岑州。

  幕色清淡,風態底沉。

  輕煙的霧氣越來越沉浸,天地間沒有一點點強光,而且越來越暗,江南的天氣,煙雨說來就來。

  岑州至南京蜿蜒的路途上,魏花珠坐在馬車囚籠裏,突然之間,她的樣子卻顯得很蒼老,而且美皙嫩白的皮膚好似抵抗不了江南變化多端的天氣,臉上開始掉皮似花粉賤落。

  “哈哈哈……。”

  魏花珠摸著自己的臉,自嘲。

  隨行的清兵看了魏花珠,目瞪口呆,幾乎是在一夜之間,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變得似染上傳染病一般。

  “啟稟納蘭大人,那個女的她……。”

  納蘭承德:“她怎麽啦?”

  “她好像染上了傳染病。”

  納蘭承德上前一看,魏花珠的臉上長出白癬似鱗片,恐怖至極。

  “本來我是想將你送給莽古貝勒,哎!可惜……,我還是做做好事吧!成全他們吧!把她關入天牢,讓她和那明朝錦衣衛關押在一起,看看她的病是否會傳染。”

  “是,納蘭大人。”

  “如果把你送給莽古貝勒,你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那真是……,哎!”

  魏花珠的父親是盜墓為生的,她不是得了傳染病,而是在同父親去後漢兵工廠盜墓時,不小心掉入了一灘黑漆漆的汙水之中,她的腿,染上了一種病菌,隨著天氣熱,病菌就會在體內擴散,她的皮膚就成了如今這樣子,大夫說她隻能像陰陽草一樣,住在陰陽草生長之地,皮膚才會安然無恙,如果是要外出,必須要帶佛手珠製成的藥,保養皮膚,要不然就會成為如今這樣。

  (佛手珠就是陰陽草下長出的植物種子,感覺一粒佛手珠是有兩粒珠子組成,所以稱它為佛手珠)

  據魏花珠所知,雁停山千年古潭下麵就是後漢兵工廠,當年為了保住後漢江山的臣子,努力打造一把所向披靡的青銅寶劍,以力敵千軍萬馬,做複興救國之用,但不知怎麽回事,兵工廠一夜之間成了積水囤積的潭,成為千年不解之謎。

  而梁茂掉下古潭的地方,山體懸崖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縫,石縫裏麵藏有棺木與狼洞,就像是骷髏洞一樣,裏麵也藏有不少的秘密,而魏花珠就是進入了骷髏洞中,打開了一口大型棺木,發驚訝的發現,一位漢室妃子栩栩如生的躺在棺木裏,她被嚇壞,一不小心掉入了黑漆漆的水塘中,落得至此。

  (第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