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岩說明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必須兩頭並進。阻止蛇夫座依然是最優先事項，汙垢之影那邊則需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先回去再說。”

  眾人離開鹿角酒吧，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門外。

  “於新文？”

  一個人抱著於新文的雙肩，從後麵探出了頭：“還有梅佐我也來了哦？”

  於新文直視著雪岩，說道：“你應該也發現影的存在了吧。別的事情我雖然不能幹預，但至少這件事情，我拿到了處理的許可。”

  雪岩也直視著他：“這樣。那麽，就拜托你了？”

  “嗯。”於新文點了點頭。

  梅佐捏了捏於新文的肩：“怎麽回事，你們兩個一說起話來，眼睛裏就沒有別人了？”

  於新文回頭就走：“話就說到這裏，別忘了，外星客在名義上依然是你們的敵人。”

  梅佐單手插著腰，添了一句：“雖然應該不需要我解釋，但還是告訴你們吧，現在空星有了別的需要處理的對象，你們的優先級，已經降到最低了。”

  這之後，他蹦蹦跳跳地跟著於新文離開了。

  回到大樓，譚雨萍向雪岩匯報了白鴉發來的信息。

  “原來如此，惡魔變生有抑製的方法。”雪岩點頭，“既然白鴉和外星客都會優先處理這件事情，那我就放心了。雷瑟，你來一下。”

  雪岩帶著雷瑟到了一處僻靜的房間。

  “你對【太陽】的掌握力度，能夠到什麽程度？”

  雷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能抹除由【惡魔】構建的契約嗎？”

  “契約……的話，還沒試過。”

  雪岩說道：“現在，就是試一試的時候。我會對這個房間做一些隔離措施，你怎麽使用異能力都沒有關係。”

  雷瑟點了點頭。

  “那就來吧。”

  雪岩展開手掌，空間中出現了一條裂縫，一個銀發赤瞳的少女，從裂縫中彈出了頭。

  “誒？發生什麽事了呀，雪岩岩？”她的聲音慵懶而誘人，頭部側傾，半邊雪肩都露在外麵。

  目睹此景，雷瑟臉上一紅，雪岩則搖頭歎息。

  “正經點蘇萱，現在要幫你切除眷屬的聯係。”

  “當真？！”一聽這話，蘇萱立刻收起了剛才曖昧的態度，變得如同小女孩一般高興，她直接從縫隙中跳出來，左看右看。

  “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嘛？你確定沒問題啊？”

  雪岩說道：“沒有問題。就算失敗了，你也不會被蘇若發現。雷瑟，你準備好了嗎？”

  雷瑟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我，我準備好了。”

  蘇萱叉著腰問道：“沒問題吧，這小男孩？”

  聽見這句話，雷瑟立刻像是被刺激到了：“絕對沒問題！來吧！”

  蘇萱有些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雙手橫放在胸前，深吸一口氣。隻見黑霧緩緩地從她的周身出現，在胸口上方匯聚，形成一個複雜的圖樣。這圖樣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遊動著，看上去非常詭異。

  “這就是【惡魔】的權能之一，眷屬印記。”她解釋道，“如何，能處理嗎？”

  “我會盡力。”

  雷瑟召喚出【灼盾騎士】，讓金色烈焰覆蓋住自己的手指，然後觸碰那個黑色印記。

  黑色印記立刻發出滲人的聲音，不斷向蘇萱的身體躲避。但它依然被金色烈焰碰到，灼燒掉了一部分。

  “有效果！”雷瑟驚喜道。

  但緊接著，蘇萱臉色一變，似乎非常痛苦，在忍受著什麽，黑色印記也開始緩緩恢複。

  “糟糕，它……它在吸收我的……血液……恢複自己……”

  雪岩立刻用斷空將黑色印記和蘇萱隔離開來。

  “怎麽樣？”

  “好……好像停止了。”蘇萱鬆了口氣。

  雷瑟這才放心地繼續。過了幾分鍾，黑色印記便被金色烈焰灼燒的一幹二淨。

  “好像成功了？”雷瑟鬆了口氣。

  雪岩摸了摸蘇萱的額頭，問道：“感覺怎麽樣？”

  “嗯……唔……好像沒事了？”蘇萱閉著眼睛說道，“好輕鬆……但是，體內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雪岩有些疑惑：“是嗎？雷瑟，你能不能再深入進去看看？”

  蘇萱臉紅著問道：“深入？還要深入到哪裏啊！”

  “當然是靈魂的深處。”

  雷瑟搖了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不用了。”蘇萱說道，“恐怕，那種東西已經是我的一部分了。如果強硬去除，或許會要了我的命。當然，我也不是怕死之人。”

  她看向雪岩，目光中帶有說不出的意味：“隻是，在我見證它的滅亡之前，我還不想就這樣死去。”

  她拉住雪岩的手，說道：“我可以帶你們去蛇夫座的老巢。”

  雪岩搖頭：“這不行，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不，沒有我，你們是不可能找到他的。”蘇萱態度堅決，“如果又被他發現了什麽異樣，想再見到他，就是末日降臨的時候了。”

  雪岩內心複雜。但他也明白，蘇萱是最後的鑰匙，缺少這一把鑰匙，就不可能打開蛇夫座的大門。

  “是帶她去，還是不帶她去呢？”

  這是艱難的抉擇。就在這時，雪岩看見了未來的畫麵。

  “若是不帶她去……”

  眼前出現的，是一片幽藍而荒涼的末日。索姆艾斯特墜毀在地球之上，在它的周圍，是無盡的屍骸。幹癟的、沒有任何生氣的星球，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之中，訴說著這個文明的終焉。無人知曉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唯一能確定的是，這顆星球已然再沒有任何希望。

  天空之中，懸著一個球形的石碑。

  “終結石碑……看樣子，是沒有找到蘇若的後果嗎。那，若是帶她去呢？”

  在這樣想的同時，未來立刻發生劇變。

  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火焰。整個世界被灼燒著，陷入煉獄的海洋。但在這片火海之上，一座高塔卻突兀地聳立著。

  在高塔的四周，是無數忽視重力的漂浮島。

  無數經曆過惡魔變生的新生惡魔，佇立在漂浮島上，嬉笑著俯視著火焰世界。

  然後，雪岩聽見了，那座高塔在發出聲音。

  “救……救……我……”

  這聲音，非常滲人。

  “不……還是……殺……了……我……吧……”

  “求……求……你……”

  “雪……岩……”

  這是怎樣絕望的末日。

  畫麵結束的刹那，雪岩捂住心口，不停地喘氣。

  “怎麽了？”蘇萱連忙攙扶住他，關切地問道。

  雪岩搖搖頭。

  無論怎麽選擇，都會通向末日嗎。還是說，存在著其他出路呢？

  他看著蘇萱的側臉，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