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了
作者:哼哈一笑      更新:2021-09-28 15:55      字數:5286
  她怎麽跑公司來了?不是被她爹給攆回學校了嗎?

  我就喊了聲:“誰啊,開下門。”

  門哢地一聲打開了,露出的是黃姝驚惶未定的臉,“嚇死我了,你為什麽不提前說聲啊!”

  我也倔哄哄地說:“我哪知道你來公司了?我要加班,也沒睡提前告訴我的啊,剛才知道的。”

  “加班做什麽啊?不是都價格談好了的麽。”黃姝不解的問。我沒多說,徑直走到辦公桌那裏,黃姝已經打開一台電腦了,正在看PPS上的電影,還有一堆零食。

  我翻了郵件,Brint已經轉發給我了。我點開一看,還算簡單,令我小開心了下。於是我便注意了黃姝多一眼,洗過澡了,穿著可愛的卡通睡衣。

  黃姝可能感覺到我看了她,便有些不自在了,“小熊,你要加班多久啊?”

  我有些心虛,怕她多擔心我會再像上次一樣發了魔怔,於是便說:“很快,大概半小時吧,加完班我就回去了。”

  黃姝不作聲。我忙於翻譯圖紙,將圖紙上的產品、尺寸、加工細節給整理出來,寫在紙上。然後電話給黃總,他說他都快到馬巷了,真快,估計一路狂飆,讓我傳真到工廠,明天一早核算價格,然後過來廈門見Brint。

  黃姝安靜不作聲,連零食都忘了吃。

  我掛了電話,便把這一頁剛整理出來的產品名錄和加工要求,發到工廠傳真。

  算是加完班了。

  夜晚很安靜,樓下路燈照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我想起了上個月的那個夜晚,黃姝被我嚇到了。她一定還是很怕我再犯渾,於是會時不時的瞟我在幹嘛。我想到了小雅,我也是從這個窗戶看下樓去,看到她的車停在馬路邊。然後,我們就墮入雲端,忘了其他。

  我怔了一下,對,我要回去。我再待下去,指不定今晚要發生神馬事來。可能那時候,我心裏多了小雅,雖然直接以□□作為開始,卻仍舊走入濃濃甜蜜裏。小雅的辛酸,令我難過。

  我總是後知後覺,鬥地主那一夜初吻後,黃姝應該是在害怕、在回味、在盼望、在猶豫著,所以躲著我,見我也是眼神裏很多逃避,是羞澀是不知所措吧。直到她受不了內心的煎熬,便跟著我們去了KTV,攪合我和小雅、服務員們的喝酒唱歌,那是心裏的小自私,小嫉妒,小小的占有欲。

  橫亙於我們之間的,以前就單單是她是老板的女兒,我是打工的。太多不符合現實社會和當地慣例的東西,我沒想著逾越,也不敢,沒那個底氣。現在多了小雅,她是我心裏的一塊惦記。除了中學那會悄無聲息的暗戀,小雅是第一個如此走進我生命的人。

  於是我便朝門口走去,還沒打開門,就聽見黃姝的聲音:“小熊,我害怕,你先別走啊……”

  我回頭說,“我要回去睡覺了呀,很晚了,明天還得陪客戶啊。”

  黃姝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在相互拉扯,低著頭嘟囔:“誰讓你加班,開門,嚇死我了快……”

  她見我要繼續開門出去,便騰地站了起來,抓了一本目錄冊朝我扔過來,砸中我左肩。我停下動作,轉身看著她。黃姝眼睛直直地盯著我,胸口在起伏,臉蛋兒紅紅的,是著急還是怕我發火?

  我走了過去,眼裏是火!心裏撲騰撲騰地跳著。像是被吸血鬼控製的一具身軀,盲從地跟著走向前,向黃姝走過去。

  黃姝見我的樣子,有些緊張有些害怕,便低頭閉著眼。我拉住她的手,她向沒有力氣的布偶娃娃,直直地倒了過來,靠著我肩膀,貼在我胸口。除了心怦怦跳的聲音,其他仿佛被抽了真空。

  我的鼻子在她的秀發上吸著洗發水的香味兒,那就是黃姝的香味吧,很多年後,有人問我,初戀的味道,我就回想起那晚她的洗發水味道,淡淡地,香香地,好聞。

  過了很久,我把柔軟無骨的黃姝抱著放在辦公桌上。她的臉伏在我肩頭,悠悠地說:“小熊,陪我……”

  這一句,我已經淪陷,墮入她唇齒間的輕歎。

  我托起黃姝的下巴,柔軟光滑。

  那時候我也是皮膚柔滑的年紀,清瘦,還多少有型。

  黃姝望著我,眼裏一汪柔柔似秋水、似煙波朦朧,化作她唇上的點點溫潤,舌尖香甜。沒了初次的心急和慌亂,多的是溫柔的唇齒相接,四目相對時,她會嬌羞頷首,情緒全傾撒在臉龐,耳朵就沒從緋紅褪下。

  有那麽一瞬,小雅的樣子一閃而過,我走神了。黃姝毫無察覺,她還在甜美中徜徉,閉著眼,任憑我親吻她的脖頸,不時會有好聽的嚶嚀從喉嚨發出。

  像水流,像殘雲,隨波隨風,我們隨心逐浪,不安的心跳,不再循規蹈矩的雙手,像靈蛇鑽進黃姝的睡衣,那裏讓人沉淪,心一下就沉到底的感覺。她還不習慣這觸摸,這侵襲,使勁掐我的手,我疼得瞬間抽離雙手。手腕上,兩道深深的指甲印,沁著淺淺的血跡,房頂的燈光照著,鮮紅鮮紅地,像是朵殷紅的梅花。

  第二天早晨,黃姝看見我手上這兩道痕跡,有點內疚著心疼,轉頭卻說:“誰讓你不老實,活該!”臉上漾著羞澀好看的笑。

  或許是我良心發現,還是我不忍傷害她,還是我惦念著小雅。我們和衣相擁而眠,艱難地一夜相處,幾無睡眠。

  10月清晨的一縷陽光,傾斜在窗邊。黃姝像隻小貓咪,鑽在我臂彎,她嘴唇的線條很好看,是我見過那麽多人裏,可以不用畫唇線都有著完美線條的唇。我曾跟她開玩笑說,你可以去當唇模了。

  黃姝抬頭看,我就給她一吻,相互吮吸著彼此,不激烈,卻使著力氣。良久,黃姝掙脫開了,說:“今天,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我起床回學校,待會阿爸來了……”

  說完,她起床洗臉刷牙換上衣服,就跑了。臨走時,已經跨出門的她,被我拽著拉回來,一陣熱烈地狂吻,黃姝快要踹不過來氣,使勁用拳頭砸我,推開我。於是,我看著她拋開了,小女孩的奔跑的姿態,頭發甩了起來。

  黃總打給我電話,問英國人的情況,我說:“我剛起床,等下打個電話先。我把整理好的東西,發傳真到工廠了,你看下核算下價格,一會我們好和英國人談。”

  於是,我接著跟Brint打了個電話過去。他們剛起床,準備去吃早餐,他告訴我,“Mr Bear ,h him.”

  “OK,I call Mr Huang noory.”

  Brint搶著對我說:“No No,do not trouble him,axi.”

  掛完電話,便打電話給黃總。黃總可能的確也累著了,說:“那好吧,我在廠裏等著他們。”

  於是我乘車去到酒店,等Brint他們仨下樓來。

  等了很久,大概一個小時過了吧。我見著有人拿著跟我們做的樣品差不多的產品,上樓去了。我心裏又是一咯噔:“糟了,不好。”

  說實話,我們的價格不占優,一點都不占優。我們除了質量標準以外,是沒有優勢的。

  與此相反的是,周遭的一眾使勁壓價,以此為噱頭爭取到手訂單,然後想方設法不惜以質量為代價降低成本,以保證盈利的外貿公司、工廠,當然的很多就會出現,這一次合作之後,再無合作。而且,對整個行業以及“MADE IN CHINA”的負麵影響,是長久且難以扭轉的。但,絕大多數中國工廠,就是如此邏輯,無原則缺底線的靈活著,卻是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和整個行業帶入到困境。

  大概十點過,他們下樓來了,一同跟著幾個我們的競爭同行。Brint朝著我打了聲招呼,我起身朝他走了過去。其他幾位同行便和他說了再見之類的話,出得酒店走了。

  我們攔一下一輛出租車,4個人坐稍微有點擁擠。幸好沒有大胖子。

  差不多11半了,我們到了工廠。黃總泡著茶在等我客戶。見我們到了,便起身相迎,說“歡迎歡迎”招呼著英國人落座。給每個人放一隻小茶杯,然後挨著斟滿。廠長拿過來,我昨晚傳真的產品清單,上邊有核算出來的報價,遞給黃總,黃總示意直接給BRINT.

  Brint拿在受上,仔細看了一遍,然後翻出文件夾裏其他公司的報價。說:“Mr Huang,your offer is too high.This morning anotherpanies visit us,their price is much better than yours”

  我聽完又是心頭一緊,“麻蛋,到手的鴨子,我要使勁摁住啊。”,轉頭對黃總翻譯BRINT剛說的話,順便告訴了他:“早晨我也看見幾個同行,他們的樣品,顏色很差,不是我們這樣的好看的顏色。”

  黃總嚴肅地說:“你告訴他,我們這個是依據材料來報價,既然這個價肯定是我們又自己的緣由的。料好,這個我是礦主,你可以去打聽的。第二個就是我們的加工工藝和質量標準,這個我可以給你保證,我黃XX絕對不會亂來的。……”

  那時候的我翻譯起來稍微有點吃力,但也還勉強對付過去了。BRINT也是眉頭鎖著,但看得出來不是很糾結。是因為這價格差異,對他來說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吧。

  就這樣,我們又陷入了暫停僵持狀態。不過午飯時間也快到了。

  黃總開車載我們到了昨天的那個海邊農家樂吃午飯。黃總說:“這個餐館,在這裏開了快20年了,味道很不錯。老板也是老實經營,不缺斤短兩。這個跟我們經營工廠一個道理啊,你質量不好,哪裏能夠做得長久呢?客戶都是來一波死一波的,沒辦法長久的。”

  我將黃總說的,翻譯給BRINT他們聽,他們也很讚同的說“Yes,exactly right.”

  或多或少,我想這段話,對彼此都是一種姿態的流露,如果你在乎質量,那麽應該相信這樣的一段簡單樸質的言語。

  BRINT說,“Mr Huang, one we are looking for.”

  我BRINT的話翻譯給黃總,黃總邊聽邊雞啄米似的點頭說:“對對對,你絕對放心,絕對放心,質量那個是我們的生命……”

  吃完午飯,我們又回到了工廠,BRINT和黃總簡單確認了新增加品種的價格,生產工藝,於是草擬了一份合同,中英雙語的。BRINT簽了名字,黃總簽了名字。Brint請我把這個合同傳真給他公司,那邊正視早晨剛上班的時間。然後又電話過去,要那邊安排支付訂金,盡快。因為工程訂單,黃總爭取了50%的訂金比例,這樣幾乎就是生產成本的所有資金了。

  算是落定了吧!

  都落定了,黃姝和我算是確認了關係。我心裏想著:“我為她家拿下了千萬大單,綜合算下來,淨利潤應該有40%左右,也算還不錯的投名狀了。”

  我也想著自己的30%,天啦擼,我這是要暴富了?!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後來也因為這一原因,我與黃氏父子鬧翻,決心要自己出去單幹。

  接下來,到年底的兩個月,都要為此合同忙碌了。

  吃過午飯,回到工廠,三個英國人,再次走了一圈工廠,他們問我倉庫裏堆著的貨,我說:“Ship to Hamburger,a German customer,Old guy ,70years old.”

  Brint 聽完露出驚訝的眼神,“Oh my god ,70 years old,he should get retired.”說完,他朝他的工程師和會計師老頭兒,嘀咕了幾句:“Yes,yes.”

  後來我和BRINT儼然是很親密的朋友了,他告訴我,他相信德國人的選擇,德國人的嚴苛和挑剔出了名了。他對黃家工廠的質量水平也放心了很多。

  於是,我們一起走進辦公室,黃總摁下燒水壺,新拿出一包茶葉。當水壺水開了,黃總就將水壺滾燙的開水淋過掰開的差距,用夾子夾著茶杯洗涮了起來。茶葉在開水的熨燙下,迅速張開卷著的身軀,茶葉的香味就出來了。

  差不多三點半了,黃總問客人,今晚要想吃點什麽?客人說沒關係,啥都可以。我想吃川菜了,中山路上有家老牌川菜館,於是我說:“要不去吃川菜吧。”

  黃總說:“那就川菜”

  我對英國人說,“Mr Huang invite you to have Sichuan Food.”

  Brint說四川菜在倫敦也很多,但是中國的應該更原汁原味,好的好的,很期待。

  我在車上呼呼大睡,Brint開玩笑說:“Mr Bear ,er finishing job”

  我說:“ go to bed.”

  Brint 說:“No no no ,you must do something h your girlfriend”

  我說:“no ,i have no girlfriend yet”

  “O"s life!”說完,他還朝我做起了啪啪啪的手勢來。黃總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的手勢,“哈哈哈哈——”笑得很大聲。

  Brint翻出手機給我顯擺他的奔馳和所謂的女朋友,我想無非就是給錢就那啥的炮友吧。不過倫敦那兒,啥人種都有,於是他也就多幾個不同顏色的女朋友了。

  太堵車,黃總把車停在酒店,我們打了兩部出租車到了中山路。漁王川菜,號稱紮根廈門島20年了。黃總讓我點菜,我就拿著菜譜點了起來,“上湯娃娃菜、口水雞、回鍋肉、涼拌白茹、麻婆豆腐、燒白、紅燒牛腩、水煮肉片、炒個時蔬,差不多了,每人一份米飯。”

  黃總提醒我,問問BRINT他們,要不要和啤酒。Brint說,OK,OK.

  於是我讓服務員拿來六瓶青島。我上大學拿會兒,和哥們們聚餐喝多的就是青島紮啤,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思念的庸碌大學生活。

  我們碰杯,說希望以後合作愉快,也祝願BRINT工作順利,工程多多。大概是真的好吃,這仨英國人,不停地吧口水雞的調料辣椒油一勺子一勺子的往他們的米飯裏添。

  我和黃總看了就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他們看我和黃總笑他們,他們也陪著我們笑起來。

  酒足飯飽,於是黃總自然就說了MASAGE,仨英國人樂得嗬嗬嗬的。

  出租車一陣狂奔,講我們載到了一處豪華的按摩中心門口。“千葉”,我剛記起來了,就是“千葉”。BRINT在這裏找到了個他很喜歡的技師,每次來廈門,他都會讓窩帶他來這裏找他的熟人,是他的口味大胸,肉感十足。

  我和黃總在大廳洗腳。三客人快活完後,也到了大廳,黃總於是再叫來了三個足浴服務。三英國人很是客氣的接受了黃總的招待。

  我想說,其實,洗腳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