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

  伏洵有些困惑。

  “對！罵人！在我們那，茶味屬於罵人婊的意思！”嵇歲篤定道。

  “你們那，”伏洵點點頭，“那，茶香？”

  伏洵點頭改口的模樣，突然讓嵇歲有些怔愣，這個二皇女未免也太好說話了吧？

  “這個就比茶味好聽多了。”

  伏洵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伏洵這樣，嵇歲自己卻是依舊有些困惑，到底這伏洵的鼻子是怎麽長的？怎麽就能聞見別人聞不到的味道呢？

  “你在看什麽？”嵇歲又湊過去，每次來這都能看見伏洵捧著本書看，看什麽這麽好看？

  “你湊過來作何？你又瞧不懂。”伏洵淡聲道，抬起一隻手將靠近的腦袋推遠了些。

  嵇歲：“……”

  “你這話可就涉及到歧視了哦！”

  “實話也叫歧視？”伏洵略有些不可思議似的抬眸看向她。

  黑亮的眼裏跳動著燭火的光，晃啊晃，晃散了嵇歲的一點兒神。

  “這樣看你眼睛，還怪好看的。”嵇歲突然湊近想要看得更加仔細，點點頭道：“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指明方向的燈塔。”

  伏洵略有些無語，每每涉及到嵇歲，她好像總是很容易感到無語。

  “眼睛好看，是這般形容的嗎？”

  嵇歲退開身子，自己搬了張椅子癱下來，頗有些無賴似的說：“我愛怎麽形容怎麽形容，嘴長我身上！”

  伏洵：“……”

  明明看起來那麽嬌軟可愛的女人，偏生沾染了一股無賴痞子的氣息，看起來著實欠打。

  更甚，這人若是沒有這張嘴，她會美好很多。

  “所以你現在賴在這，又是作何？”伏洵低頭繼續看書。

  “無聊唄。”嵇歲踢了踢腿，懶洋洋的說：“你們這裏也沒什麽有趣的事情打發時間，隻能來你這賴著了。”

  嵇歲幽幽歎口氣，在星際休息時好歹還能玩玩什麽沉浸式遊戲，來到這之後竟然什麽好玩的都沒有了！

  頗有些無聊的嵇歲在伏洵的書桌上這摸摸那看看，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起來實在讓人看不慣。

  她真的還沒適應從滿是電子科技的世界來到這什麽都沒有的世界！

  “既是無聊，那便來習字罷。”伏洵無奈的輕歎口氣，對她下不了狠心讓她滾。

  “習字？”嵇歲抬眸看向她，“你教麽？”

  畢竟她也不可能真想一輩子文盲下去，奈何上學堂是要交學費的，她沒那個錢。

  “不然你教？”伏洵起身找來了筆墨，又將宣紙鋪設好。

  嵇歲：“......”

  這人說話真像是個杠精。

  “不收錢的吧？”嵇歲覺得自己要事先確認一下，不然她的債豈不是越背越重？

  伏洵手一頓，自己在這人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看你可憐，不用了。”伏洵冷聲道。

  “那就好。”嵇歲放心地拍了拍小心髒，她才不介意什麽可憐不可憐，隻要能省錢，再可憐她都可以裝出來。

  伏洵耐心的教，嵇歲認真的學，一時間兩人間的氛圍倒也寧靜和諧，沒了那種爭鋒相對似的火藥味。

  不知不覺間，外邊的天更黑了，直到賈青過來提醒，兩人才發現時間竟然已經到三更天了。

  嵇歲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細嫩薄皮的肌膚被她揉得帶有幾抹緋紅，添了幾分嬌媚。

  “回去休息吧，明日再繼續。”伏洵的聲音有些啞，也有可能是剛才給嵇歲上課說太多話了的緣故。

  “好。”嵇歲點點頭，這一晚用的腦，感覺比搬一天貨還要累。

  果然是自己太笨了嗎？學個東西這麽費勁。

  第二日，嵇歲照常去搬貨，隻是有些變了，那些人已經不敢再針對她，看向她的目光是又恨又怕。

  嵇歲有些心累，這樣的工作環境著實不能讓人很高興。

  唉，嵇歲歎了口氣，自己若是有資本，或許也可以像星際新一代的年輕人那樣，說走就走。你們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你們呢！

  晚上回到二皇女府，這次嵇歲沒有率先去找伏洵了，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燒水將自己洗幹淨後，這才穿著一身幹淨的衣裳往伏洵的書房跑。

  剛剛洗完澡的她長發還在往下滴水，打濕了一點兒衣物，順著領口慢慢往下淌。

  伏洵看到嵇歲時，她的衣服穿得並不怎麽整齊，甚至考慮到晚時要睡的緣故，還穿得少且單薄，被濡濕的衣服貼在肌膚上清晰的勾勒出曲線輪廓，露出的細白鎖骨上好似深潭，接住了從頸間滑落下來的水珠，凝成了一潭水，在燭火下微微反著光。

  “雖然你是女子，可也需注意下儀表。”伏洵蹙眉，剛剛洗完澡出來的嵇歲肌膚還泛著微微粉，像是剛剛成熟的水蜜桃，將目光移向一旁，不再繼續看她。

  “我知道我知道，然後就沒有哪家小公子願意嫁我了！”嵇歲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這句話在她剛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就已經聽過了。

  “竟然知道，你還這般。”

  “這不是隻有你我嘛，我們都是女人，你還有未婚夫，這需要注意什麽？你又不是什麽小公子。”嵇歲白了她一眼，這人在家都要這麽端著的嗎？輕鬆一點不舒服嗎。

  而且嵇歲穿這裏的衣服也是煩，裏裏外外那麽多件，穿法還那麽複雜，她就是想省點事而已。

  伏洵默然，遂不再搭理繼續這個話題，墨紙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她道：“過來將昨日所學的寫下來。”

  “OK！”嵇歲比了個手勢。

  “OK？”伏洵疑惑，這又是什麽意思？

  “就是好的，沒問題的意思！”嵇歲解釋道，提筆想著昨日所學，慢慢默下來。

  怪言怪語。

  伏洵心中暗想道。

  嵇歲邊寫邊有些苦惱的想，這些文字為什麽換了個世界就不一樣了呢！做到統一和諧大圓滿不行嗎？！還要讓人重複學。

  當年在星際的時候她學的就比別人家晚，也就導致了她接受起來會比別人吃力一點，為此她還常在苦惱自己太笨。如今來到這個世界，二十三歲的她開始重新學習這裏的文字文化，那種痛苦簡直是比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嵇歲本人不滿意，但在伏洵眼中她已經可以了，對於什麽都不會的人能夠在一晚上的時間將三首詩學會並且認出裏邊的字，這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對於一個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能用太高的要求去對待她。

  伏洵在一旁看著嵇歲認真書寫的模樣，眼底裏有些晦暗。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她是哪個世界的？除這個世界之外，還有著多少個世界？

  這些世界會始終處於一個互不打擾的狀態，還是有一天會連接起來？

  這種猜想似乎太過於天方夜譚，而伏洵卻又忍不住深想下去。

  若是世界有一天會連接起來，是好事還是壞事？亦或者如同侵略戰爭一般，總會有一方成為侵略者？

  嵇歲偏頭時就見著伏洵的目光好似有些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色卻是一點都不好。

  黃色的燭火給她身上披上了一層金紗，卻讓她在這夜晚顯得愈發的暗沉，沒能驅趕掉她周身的疏離。

  這樣的伏洵，讓她一瞬間覺得很遠，飄渺得有些不夠真實。

  “你正常點，你現在這副模樣還以為是地獄派出來的使者呢！”嵇歲沒忍住吐槽，這人貫愛穿一身黑，此時整個人陰沉沉的目光，可不就是像什麽索命使者麽。

  而且她都懷疑，伏洵站出去到沒光的地方，她會成為一個隻有頭浮在半空的鬼模樣。因為她太白了，身子融進了夜色中，隻有那張小白臉露著，人看到她可不就是隻看到頭浮半空麽。

  伏洵：“……”

  這女人到底是些什麽腦回路？

  “寫完了嗎？”

  “哦，還差兩個字。”嵇歲趕緊回過頭接著寫，直到把最後兩個字寫完後，她才頗為滿意的將紙張撚起來舉到自己麵前，一副非常欣賞的模樣。

  伏洵看著她這副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要作何感想，怎麽能有人這麽沒有點兒自知之明？

  剛剛她舉起來的時候就瞥見了，那紙張上的字歪歪扭扭擰成一團，不用細看就能知道寫的多慘不忍睹。

  她還當欣賞畫作一般的陶醉在她寫的字中。

  “拿來。”伏洵冷聲道。

  “哦哦！”嵇歲趕緊遞給她，抿嘴笑得有些小嬌羞，兩個淺淺的小梨渦也像是盈著羞意，滿眼期待的小聲問：“怎麽樣？是不是寫得特別好？”

  這小臉含羞帶怯，水潤的眸子裏滿是殷切的看著自己，伏洵頓時有些啞然。

  明知道這人性子如何，可是看著這樣一張臉一雙眼，偏偏就有點下不去狠心說實話。

  “還不錯，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伏洵冷聲道，這空間何止是很大，隻要有點自知的人都該知道，這空間是天塹。

  嵇歲眼睛在燭火下亮得出奇，聽了伏洵的話，抿嘴笑時就連那兩顆小梨渦都盛滿了蜜，甜滋滋的。

  伏洵木然的看著手中的鬼畫符，暗想這個嵇歲總算是有了點兒小女兒家的味道了，之前就像是放養野大的混女。

  得虧嵇歲不知道伏洵心中所想，不然她可能得要亮起兩隻爪子撓人了！

  混女？混女什麽意思？二流子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