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臣有本啟奏！”

  右都禦史劉毅赫然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堅定。

  “講！”

  “稟陛下！如今皇城之內遍布地下賭坊，世風日下，還請陛下降旨徹查。”

  一聽到地下賭坊四個字，張洋就慌了，連忙站出來走到大殿中央。

  “好！那朕便將此事交於你去辦，務必將皇城之內的賭坊盡數清查，查封殆盡。”

  “不可！”

  慌亂的聲音響起，張洋急匆匆的走到大殿中央。

  從剛才聽到地下賭坊這四個字開始，張洋就神經緊繃，如今他也顧不上什麽禮儀。

  “放肆！”

  洪承疇怒喝一聲。

  “大殿之上！陛下將旨，為許張大人你上前，你怎可如此！”

  張洋連忙低下頭，躬身行了個大禮。

  “臣也是一時著急，還請陛下見諒。”

  朱由檢暗暗冷笑了聲，他自然知道張洋為何如此慌張。

  “為何不可？”

  他倒要看看此人能有何說辭，還能如何狡辯。

  張洋深吸了口氣，腦子飛速運轉，剛才有些著急了，還沒想好怎麽說，隻想著先出來阻止。

  空氣凝固了兩秒。

  張洋頓了一下，這才開口解釋道:“陛下設立都察院乃監管百官之職，而非用於調查京中之事！故臣以為，若此事交於右都禦史，實乃助長官不思其職之風，不可，不可啊！”

  理由倒是找得冠冕堂皇。

  “那愛卿以為，何人可擔此重任？”

  朱由檢順著張洋的話往下問，他倒要看看此人，嘴裏會提起誰的名字。

  這樣一來，他或許能有意外的收獲。

  張洋涉世未深，如今朝堂之上無人提醒，他沒有絲毫猶豫，跳進了朱由檢給他準備的坑裏。

  “刑部侍郎李顯宗，一直負責掌管京城之內的煙草、刀器、賭坊之類的糾紛，臣以為，此人乃最合適之人選。”

  原來李李顯宗是張家的人啊，藏的挺深……

  朱由檢給洪承疇使了個眼色。

  笑話，他怎麽可能會按張洋所說的來，朱由檢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需要一個台階下。

  洪承疇一下就明白了朱由檢的意思，再次朝張洋喝道:“大膽！陛下聖旨以下，豈是你說變就能變的！”

  “陛下！還請陛下三思！”

  張洋躬身行禮的角度更低了，說話的聲音也比剛才大了許多。

  “朕乏了，退朝！”

  ……

  張家。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張栩氣得一直在深呼吸，手顫抖著指向張洋。

  “蠢貨！”

  張洋跪在地上，低著頭，還試圖辯解。

  “若我今日不在殿上那樣說的話，陛下就要讓劉毅去查我們的賭坊了！”

  張栩閉眼扶額，大聲罵道:“那如今，陛下撤回旨意了嗎？調查的人不還是劉毅嗎？我怎麽生出了這麽個蠢貨！”

  “父親……”

  “你別喊我父親！為官這麽久，你怎麽就不知道長點教訓呢？陛下聖旨已下，之所以還讓你繼續說下去，不就是為了看你能說出什麽人的名字來嗎？”

  自此，他們放在刑部的棋子算是廢了。

  張洋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恍然大悟道:“所以陛下是故意的？他故意讓我說出我們放在刑部的棋子？”

  張栩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如今皇上竟然已經這般懷疑我們家了，那他豈不是……”

  “唉……”

  張栩搖頭歎了口氣，手指輕敲著案桌，良久過後才開口說道:“看來，有些事情，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

  地下賭坊。

  張家張栩，藍家藍鷹和李家李桐齊聚於此。

  這都是四大家族的掌權人物，除卻劉家，其餘的都在這兒了。

  “張兄邀我們前來此處，所謂何事？”

  藍鷹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注意到劉家並沒有人到場，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猜測。

  想來，多半是為了對付劉家吧。

  可事情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這麽簡單，張栩要對付的人，可比劉家可怕多了！

  “請大家來此，是想要說一說最近皇城中的風向，以及國朝的變動。”

  張栩的威望一直是這些人當中最高的，所以這幾人也願意聽他差遣。

  這些年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這幾個人門清。

  四大家族中的三大家，早就已經擰成一股繩了，在眾人還未察覺到的時候，其實經常就已經不算是四大家族，而是兩大家族了。

  而劉家，當年他們也不是沒有試著拉攏過，但是奈何劉家硬氣，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

  “大家想必已早有耳聞，前幾日我兒剛被升為左副都禦史，而那劉家的劉毅，則是升為右都禦史。陛下的目的，已然明顯。

  加之陛下今日讓劉毅徹查京中各大地下賭坊一事，就更是要將矛頭指向我們這幾大家族了。”

  “張兄的打算是？”

  張栩冷笑了聲，眼眸中迸發出殺意。

  “既然皇族已忍受不住世家的存在，那邊反了這天！推了這皇權！”

  此話一出，餘下的兩人皆瞪大了眼眸。

  他們沒想到張栩的野心竟這麽大，那可是謀權篡位，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這……”

  李桐和藍鷹兩人麵麵相覷，猶豫了。

  張栩將這兩人的神情全然看在眼裏，不慌不忙的補充道:“你們以為皇帝隻想要讓劉、張兩家相鬥嗎？待我們兩家鬥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後，你們覺得皇帝的視線會移到誰身上呢？”

  皇權不會再將世家留下！

  “可推翻皇權，哪是我們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此事還有待商榷，切莫衝動啊！張兄！”

  “我既已有了這個打算，又怎會沒有準備？”

  “張兄是指你府中養的那些死士嗎？雖說那些死士各個都是能打的主，但就憑這幾萬死士，如何跟我朝大軍匹敵啊？”

  藍鷹說完，給李桐眼神示意了一下，後者立馬跟著應和道:“是啊是啊，即使是我，三家的死是都加在一起，這場仗你很難打得贏吧！”

  張栩搖了搖頭，道:“非也！除此之外，我還給我們的大業找了個更大的幫手！”

  說完，張栩起身，朝屏風後麵喊了聲:“赫連大人，出來吧！”

  赫連！

  後金使者！

  藍鷹和李桐更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