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這樣的……”

  “朕沒讓你說！”

  朱由檢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王化貞瞬間腿軟，連忙低下頭不敢多言。

  “為避免全軍覆沒，臣還是決定放棄遼東，撤兵回朝。臣難辭其咎，懇請陛下，賜臣死罪！”

  乾清宮陷入死寂。

  靜道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

  朱由檢抿著嘴唇不說話。

  王化貞閉上眼睛，他多希望這個時候魏忠賢能在這裏替他說說話。

  他的錢總不能白花了吧！

  其實魏忠賢此時就站在門口，殿內說的這些話他都能聽見。

  但他就是不進去，他也不可能會挑這種時候進去送死。

  他是拿了錢，但在生死之前，他當然隻顧著自己……

  “這麽說?平遼是敗！”

  “敗！徹徹底底敗！”

  “那努爾哈赤為何退兵？”

  “臣不知，許是他怕我留有後手，故意請君入甕，亦或是東西拿夠了，撤兵修整。”

  “魏忠賢！”

  朱由檢冷聲道。

  站在門口的魏忠賢渾身一顫，立馬走進殿內跪趴在地上：“陛下，臣不知啊！”

  “臣隻是按照將軍們的奏折如實匯報而已啊！不敢有半句虛言，更不敢欺滿於陛下啊！懇請陛下看在臣多年伴隨聖駕左右的份兒上，饒了臣的不查之罪吧！”

  欺君之罪居然變成了不查之罪！

  好一張巧言善辯的嘴巴！

  又開始打感情牌！

  魏忠賢很清楚地明白，大軍慘敗，遼東失守，隱瞞不報，任何一項就是殺頭的大罪。

  尤其是他袖中懷中都還有王化貞送上來的金銀珠寶，這些都成了證據，都是他的催命符！

  早知道不這麽貪心了！唉！

  這筆錢就不該收！

  魏忠賢暗暗打定主意，若是這回能順利度過此劫，他日一定收收心！

  至少這段時間不能再頂風作案……

  “王化貞！”

  朱由檢的目光落到王化貞身上，聲音比現如今寒冬吹得風還要生冷。

  “臣在！”

  又怕又冷，王化貞抖得跟個篩子一樣。

  “給朕說說，當時你們二人都是平定後金的主將，為何你總攬大局，而熊廷弼卻隻能守在最後一道布防方陣上？”

  “回稟陛下，臣……臣……”

  王化貞臉色慘白，他連解釋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陛下，臣知曉！”

  說話的是總兵劉渠，他踏風雪而來，走近殿內隻是肩膀上的雪還未消融。

  進殿之後，劉渠先是跪下，請罪道：“事出緊急，還請陛下賜臣魯莽之罪！”

  朱由檢擺了擺手，他本就不是很看重這些繁文縟節，更何況如今事態緊急。

  “愛卿平身，有何要事稟報？”

  “回稟陛下，臣親經此事，心中清楚得很。當初，兩位將軍就如何抵禦後金各執己見，可奈何王將軍不聽勸，而且仗著手上兵力充足，更是不可一世!不聽勸阻，執意將兵力分散，以至後期分散的兵力根本無法抵禦後金的侵略，這才節節敗退！”

  “竟有此事！”

  朱由檢的眼神都可以殺人了，他看向王化貞冷聲道：“你有何解釋？”

  “陛下饒命啊陛下！臣……”

  他想要辯駁，但是卻不知道該從何駁起。

  他本來就有錯，也沒有魏忠賢那種能夠顛倒乾坤的說話藝術。

  “著旨！王化貞意氣用事，莽撞自負，遂發配邊境！永世不得回京！”

  這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

  若不是新年伊始，王化貞犯了這樣的大錯，哪還能留下一條命來。

  “魏忠賢！把袖子裏的銀兩和懷中的珠寶給朕掏出來！”

  朱由檢忍不了了，將本該撒在王化貞身上的氣全部撒在魏忠賢這裏。

  魏忠賢猛地下跪，磕了好幾個頭。

  咚！

  咚！

  咚！

  磕到額頭滲血，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朱由檢。

  苦肉計！

  “還請陛下明察！這些珠寶銀兩是王化貞入宮前硬塞給臣的，想讓臣言明此次平遼的功勞都是他一人所致，情真意切，臣也是被他蒙蔽的！”

  “滾回你的東廠去，朕不想再看見你！”

  “謝陛下！”

  ……

  半月後。

  後金使者來了！

  還說要讓皇帝親迎！

  何其荒唐！

  遙想當年，女真族不過是大明的一個小部落罷了，如今創了後金，居然敢這樣不把大明放在眼裏！

  早朝上。

  殿內文武百官不敢吱聲，但臉上都是好奇之色。

  一眾世家官員居然都是看戲的心態，根本就沒有幾個是真正的擔心。

  袁崇煥默然看了一眼洪承疇的腰間，那裏有，陛下親賜的天子劍。

  後金使節狂妄至極，竟敢讓大明皇帝親迎，該殺！

  “朕還沒去報遼東失守之仇，後金反倒先找上門了。”

  朱由檢怒極反笑，說道：“讓後金使節給朕滾上朝來！記住，一字一句的傳下去！”

  尤其是那個“滾”字。

  “遵命！”

  洪承疇按耐不住，提著禦賜的天子劍直直走出宮殿。

  不一會。

  哀嚎聲響起。

  隻見一個衣著奇異服飾的女真族人像個皮球一樣滾入太和殿中。

  “哈哈哈！”

  百官們忍不住，哄堂大笑。

  就連朱由檢也被後金使節的囧樣逗笑了。

  算是打響了第一槍，掙回了點麵子。

  “大明皇帝，不過如此，不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嗎？你們怎敢如此對我！”

  後金使節好久才晃過神，憤怒咆哮道。

  他本就是來找茬的，之前讓朱由檢親迎，就是給大明一個下馬威。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從正和殿走出來個人，啥也不穩，提著劍，砍殺了他全部的隨從。

  這還不行，那人還把劍架在他的脖子處，揪住他的衣領就把他扔進殿內。

  “跪下！”

  洪承疇的天子劍再次搭在後金使者的脖頸處。

  噗通！

  跪得倒是幹脆得很！

  一個貪生怕死之徒罷了。

  “外臣赫起奉後金大漢努爾哈赤之命，特來拜見大明皇帝！”

  赫起恭敬道，這回他是徹底沒了銳氣。

  “努爾哈赤？”

  是了，有點印象。

  朱由檢眉頭微皺，詢問道：“後金可汗，不是塔克世嗎？”

  “回大明皇帝的話，塔克世老可汗暴斃，如今是努爾哈赤繼位可汗！”

  “那另外兩個皇子呢？”